屋内陈设简单干净,一点都不像是普通老人那样,满处陈旧杂物满地的模样。
正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供台,台子上,放着一个老汉的照片。
我收回视线,看到金毛鬼乖巧地蹲坐在老太太的身边。
我对金毛鬼笑笑,它高兴地跟我摇着尾巴。
老太太眼睛花了,以为我在对她笑。
她叹口气:“这只狗,是我老伴儿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说着话,她转头看向背后的照片,湿了眼眶。
“我老伴儿是去年中秋节没了的,原本,应该是团圆的日子啊......”
老太太说着话,手指微微颤抖着。
“他临死前还好好的,跟我一起在院子里摘菜,可是下一秒,他就突然从凳子上厥过去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苏梦瑶认真地做着笔录,即使老太太现在所说的一切,其实都是跟案情没有任何关系的内容。
坐在我身边的沈晚晚听到老太太讲述老伴儿的事,哭得稀里哗啦。
完全不像是她平日里的模样。
我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苏梦瑶,示意她赶紧问正经的。
她却默默地对我摇摇头。
就这样,我们听着老太太讲自己跟老伴儿的事儿,一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
我跟苏梦瑶皆有感触,倒还算理性。
但沈晚晚已经哭红了眼睛,她拉着老太太的手,指着她的身边:
“爷爷说,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愿意跟你相遇。”
老太太愣住,反手拉住沈晚晚的手臂,满脸惊慌:“你......看见他了?”
沈晚晚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看见了,他还说,这辈子,欠你一句,我爱你,让我帮忙转达。”
我皱着眉头,环视四周,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老太太的老伴儿。
正要跟沈晚晚交流眼神,却见她完全不看我。
老太太也哭了.....
直到太阳落山,苏宛箬才终于捞到时间询问关于金毛狗和前院儿邻居的事。
“阿姨,请问,您家的金毛丢失多久了?”苏梦瑶问道。
老太太思索着,干瘪的手指推算着时间:“大概......有十天左右了。”
苏梦瑶跟我对视一眼,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老太太红着眼睛点头:“记得,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睡着了,我家狗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从家里冲了出去。”
“然后呢?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接话问道。
老太太想了想,之后才默默地摇头:“没有,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了。”
“后来呢?金毛从家里冲出去之后呢?”苏梦瑶问道,“你有没有跟着出去找找?”
老太太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我老了,走路慢,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发现金毛已经跑丢了,我根本就追不上。”
话到此处,金毛突然对着我大叫,像是想跟我说什么一样。
它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向门口方向跑去,站在门口还回头看着我。
我对苏宛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一起离开。
苏梦瑶见从老太太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便起身,跟老太太告别。
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亲眼看到老太太放在腿上的手指在颤抖着。
腿脚也似乎因为害怕在颤抖。
我推了推苏梦瑶:“你看她。”
苏梦瑶没有回头,我们已经走到大门外:“我早就发现了,这个老太太在说谎。”
我点点头:“狗就在你身边,它好像有话要跟我们说,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
苏梦瑶下意识的朝我和沈晚晚的身边靠过来。
沈晚晚嫌弃的躲开苏梦瑶靠过来的身体:“一个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苏梦瑶也不高兴了:“那是狗那么简单的吗?那是鬼!”
沈晚晚冷笑一声:“亏心事做多了吧!难怪那天宋玳要对你下手。”
苏梦瑶张了张嘴,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抬脚率先超前走去。
我叹口气,小声对沈晚晚说道:“你能不能以后不要这样跟苏警官说话。”
沈晚晚小嘴瘪着:“你喜欢她是不是?!”
我被她气笑:“什么时候了,我喜欢她?我......”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沈晚晚负气转头就走。
我觉得头疼,用手锤了两下自己的头:“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再说一遍!”
走在我前头的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指着我说道。
我尴尬笑笑:“没,我没说啥。”
路口,金毛鬼还在等着我们,我们跟着它,一直走到了黄毛母亲的院落门口。
只见金毛鬼对着木门开始狂吠。
苏梦瑶见我俩定在原地,问道:“怎么了?”
我指着木门:“你之前带队来看过吗?”
苏梦瑶点头:“看过的,里面没有任何问题,这件事我好像跟你说过的吧。怎么?狗子停下来了?”
我点头,没有回答苏梦瑶的话,直接伸手推开了木门。
刚一进去,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回头看向苏梦瑶和沈晚晚的时候,我却发现他们两个一点反应都没有。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我自我说服。
这处院落跟刚才老太太家的院落几乎是一样的。
院子里种的花开得正艳,就像是曾经用鲜血灌溉过一般,比一般的花开得都要漂亮。
我看向一旁的金毛鬼,却见它就这样停在花坛边,便再也不准备前行。
我觉得奇怪。
听见沈晚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对啊,难道这里有尸体?”
苏梦瑶挑着眉毛:“你们都忘了吗?宋玳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不是韩大方亲自找到的吗?”
我干咳一声,抬脚靠近金毛鬼,轻轻地顺着它的毛慢慢地抚摸着:
“这里有你想要告诉我的东西?”
金毛鬼又冲我汪汪了两声。
我点点头:“好,我帮你。”
话毕,我没说一句话,转身就向黄毛母亲家走去。
被苏梦瑶一把拉住:“你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我甩开苏梦瑶的手,再看一眼仍然蹲在原地的金毛鬼:“这个世界上,人会说谎,鬼会说谎,但是狗不会,狗子鬼更不会。”
“可是......”苏梦瑶还要说话。
我淡淡的笑着:“后果我自负,苏警官,你就在这里站着看,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者真的触犯了法律的话,就抓我。”
不等苏梦瑶再说话,我抡起院子里的一根木棍子,用力一挥,砸碎了黄毛母亲家的门锁。
门失去了束缚,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沈晚晚在我背后尖叫一声:
“大方哥哥!小心!”
此刻,阳光已经彻底坠落,夜色降临。
朦胧中。
我看到黄毛的身体倒挂在门框上,他满脸是血,咧着嘴笑。
他的身体,皮肉全部都烂掉了,稀稀拉拉得挂在身上。
我连忙后退。
黄毛突然伸出自己充满恶臭的干枯手臂,抓住了我的衣领。
我的脚悬在半空中,晃动着。
“沈晚晚!愣着干什么?!救我啊!”
我话刚说完,黄毛一下子将我拉进里屋。
大门砰的一声重新关闭。
门外,传来沈晚晚和苏梦瑶的打砸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被敲碎的木门,怎么都打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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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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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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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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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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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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