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巍巍的,眼球浑浊,脸部干瘪宛若骷髅。
“姓沈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都说我姓沈?!”我大喝道。
那老头见我如此问,他反而像是放松了一般,咧着嘴笑。
他的牙齿发黑,恶臭熏天:“你不是那个姓沈的?那就好。”
说完,他突然朝我的脸扑过来。琇書網
我的视线陷入一片漆黑,耳边传来老头的声音:“小子,你被他盯上了,以后的路,难走了!”
我猛地坐起身,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我家院子的泥土里。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黑下来。
头疼。
我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但刚刚那个梦似乎还在我的脑海中萦绕着。
“姓沈的.....他们说的人,到底是谁......”
我的身体很重,想撑起身体,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门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听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四脚伶仃的圆规小脚,在门外徘徊。
我想起刚刚梦里的人,用尽全力起身。
打开门的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看到门外男女老少,站着几十个人。
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这些人,我全都不认识。
他们只是看着我,一动不动,黑黝黝的月色下,很是渗人。
“你们是谁?”我问道。
对面那些人却仍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打头的中年男人伸出他干瘪的手,朝着村口的方向指了指。
“什么意思?”
那群人哭丧着脸,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人群之中,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突然走出来。
月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
她仰头望着我,伸手拉住我的手,声音古怪:“帮帮我们.....”
小女孩的手冰冷的可怕,就像是冬天里从冰窖拿出来的东西。
我心软,蹲身下来:“你们是逃难过来的吗?想让我帮你们什么?”
小女孩只是轻轻摇摇头,她抬起手,也指了指刚刚中年男人所指的方向。
我眉峰一紧:“你们看到那个影子了?它在哪儿?!”
小女孩拽着我的手就向前走去。
背后,那群男女老少们也跟了上来。
只是,他们将我夹在中间,像是生怕我跑了一般。
我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明明是夏天,怎的如此冷。
一路无言,安静得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觉得,他们连走路的声音都没有。
路过村西口的张大娘家时候,我偏一下头,正好看到她家的门半掩着。
门内,张大娘死死地瞪着我,目露凶光。
我心中一惊,轻轻推开拉着我手小女孩:“等一下。”
小女孩却将我抓得更紧,同时,对我摇了摇头。
这小女孩年纪小,力气却是很大,我竟然用了好几次力,都没有将她甩开。
“等一下,就一会儿,我马上回来。”我再次劝说道。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转眼看向背后的中年男人。
见中年男人默默地点点头。
小女孩终于松开了我的手:“哥哥,你要当心,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所有人,也不要相信你听到的所有话。”
我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下来。
离开这群人,走出去几步,我回过头,看到背后那一群人都在用冷冷的眼神望着我。
我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这才回过头去,伸手推开了张大娘家的院门。
这几天来,是我第一次再次见到相熟的人。
虽然张大娘那天晚上也是想要杀我的其中一个人,但是,大家突然消失,我还是想要弄清楚情况。
夜光下,门发出吱呀一声的声响。
下一秒,我就看到张大娘的双脚悬挂在半空中。
她的头歪着,睁大了眼睛。
她的头挂在树藤上,就像是支离破碎的碎片。
她的心口破了一个洞,血水已经凝固。
她的手里,还死死地抓着一把镰刀,镰刀上,也沾染了血色。
就好像,她的心脏,是被她自己生生挖出来的一样。
地上,她的心脏已经被踩得稀碎,宛若一滩烂泥。
我吓得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可能,这不现实,她不是自杀的。
死亡现场,一定有第二个人,那个人对她充满了仇恨,所以才会在杀了她之后,将她的心脏踩碎。
她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慌。
但是,她却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我惊慌回头,看到我爷正站在我的身后,眼神幽幽地望着我。
“爷!你去哪儿了,这些日子,你怎么不见了?”
自从我奶出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爷,现在,他竟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我爷用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对我做嘘状。
虽然我爷之前对我态度冷漠,但是他现在已经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在我没有找到我爸之前。
我爷一步步靠近我的耳朵,冷气哈到我的耳边里。
“别出声,这个院子里,包括门口,没有一个是活人!”
我全身的汗毛竖起来,后退半步,看着我爷。
我爷眯着眼睛,对我招招手:“跟我走,低下头,谁都别看。”
我听话地低下头,只能看到我爷的脚后跟,在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
他走得很慢,看上去,就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一样。
但是现在,我心乱如麻。
不仅仅是因为我爷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还因为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跟我说过的话。
她好像知道我进来的话就会遇见我爷一样。
好像也知道我爷会跟我说什么一样。
她说,让我谁的话都不要信。
一边想着,我已经跟着我爷走出了张大娘家的院子。
跨过门槛的瞬间,我低着头,却看到无数双脚将我围了起来。
我停下脚步。
我爷察觉到我的动静,也跟着停下脚步。
我不敢抬头,小声问道:“爷,我走不出去了。”
对面一个干瘪的手伸向我,一把将我从人群中抓了出来。
我一个恍惚,随着那力道,像是从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闯了出来一般。
倒吸一口冷气。
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我的身边根本就没有那些许人。
只有我爷一个人站在我的对面,冷眼望着我。
“走,这个村已经不安全了,快走,不要回头!”
说着话,我爷用力推了我一把。
回过头,我还想再看我爷一眼。
黑黝黝的夜色中,我看到,村里所有的人都出现了。
一旁,还有刚刚我不认识的那些男女老少们。
我爷站在最前面。
他们所有的人,全都齐刷刷地望着我。
面无表情。
人群中,只有刚刚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话的那个小女孩,脸上仍然带着哀伤的神色。
她慢慢地伸出手,像是想要将我重新抓回去一般。
她的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我一句都没有听到。
月色惨白。
一如当年我出生那晚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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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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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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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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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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