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玉奔过来,一把抱住了张锐,呜呜大哭。
张锐任由她哭着,又招手麦香和香梅两人来,另一手拢着她们俩,一家人悲喜交集。
两个丫鬟也哭得泪哗哗的。
一个是清风寨杨家的,一个是香梅那边的。
哭了一会儿,大家心里好了一些,杨红玉在张锐肩膀上轻轻咬着:“小八路,疼不疼啊?这是不是真的?”
张锐捏着她的鼻子:“你还这么调皮啊?还记得不记得当年在清风寨往县城的路上,你们兄妹几个用绳子捆着我?我当时调侃了你!说呀,我要娶你!”
杨红玉仰脸看着张锐的眼睛,噗嗤一声笑了:“还说呢,你那时候就花死了!我差一点儿用枪崩了你!”
几个人一起说话,坐在凳子上。
张锐看看丫鬟:“你们先出去,给我二十分钟时间。”
丫鬟不知所措,看着杨红玉,杨红玉和香梅,麦香等人的脸唰一下红了。
丫鬟很机灵,赶紧跑出去,把门在外面锁了。
二十分钟以后,张锐让外面开门。
杨红玉拉着他的手不肯丢。
“锐哥,不开门好吗?你急什么?这么不稀罕我们?”
张锐简单讲了情况:“现在,我已经是死人了,你们必须哭,赶紧哭,而且,还有很多的事情很多场合,必须哭。”
三个女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老爷,您也是堂堂正正的国军上将军,集团军总司令,为什么怕他们那些饭桶?去告御状!”
张锐嘘了一声:“你们男人哥哥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公开对着干,再说,他们已经起了歹意,一回不成,来第二回,第三回,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终究不是办法,再说,死一回,也可以消停消停,跟你们多在一起了,而且,一个堂堂上将死了,政府必须多给抚恤的,你们日子这么紧巴,难道不需要钱啊?咱们得狠狠讹诈他们一笔!”
杨红玉这才笑了:“对,敲死他们,往死里敲诈!敲得他们直后悔,直哆嗦!”
香梅和麦香也义愤填膺。
张锐交代了一番。
立刻,杨红玉等人就大哭起来。
张锐拍拍杨红玉的肩膀:“喂,妹子啊,你哭得不够真实啊。”
杨红玉翻翻白眼儿,嗔怪道:“当然了,人家心里高兴,哪能真哭?不是做样子吗?”
张锐说:“必须真哭,想想看,如果被人家觉察了破绽,你男人老公就危险了,而且,你也不能和你男人在一起了!风华正茂,青春年少,却独守空房,不能享用男人的恩爱和国家集团军总司令的风光荣华,你不生气?不悲痛?那你就想象下那个暗杀我们的坏蛋!”
杨红玉楞了一下,在张锐身上拍打了一下,酝酿情绪,痛哭起来。
香梅和麦香两人不要开导,非常聪明,哭得稀里哗啦的。
张锐又将两个丫鬟喊进来,交代了事情。
丫鬟也跟着哭起来了。
当即在宅院里布置了一番,在门口张贴了丧纸。
不用提,王靖凯和迷龙带着一帮铁豹军的官兵,也在宅院里嚎啕大哭。
这些人也是真哭的。
悲愤不已,为张锐总司令鸣不平!
有功不赏,还要暗杀!
奸贼当道,好人受难,这些铁豹军官兵能够理解的古戏文里的情节和意识,让他们真情实感地带入进去了。
随后,杨红玉领头,带着几十个铁豹军的官兵,去洛城第一战区长官部哭!
不算过分,这是风俗,家人死了得去单位领导那儿通知一声吧?
张锐在家里倒是悠闲起来。
他将铁豹军官兵集合起来,反复叮嘱了几句。
官兵们一个个悲愤不已,也为张锐的隐忍惊叹,佩服,非常乖巧的点头。
张锐在洛城的家里呆了五天时间呢。
第一战区蒋顶温长官亲自带着所有军政大员和他的夫人,来这里吊唁,当即拨给三万大洋抚恤费。
又给遇难的铁豹军官兵一笔钱,特别是王靖凯和迷龙两位将军的家属每人一万大洋,要求铁豹军官兵给捎回去。琇書網
蒋顶温长官还询问对张锐等三位将军遗骸地丧葬问题。
杨红玉作为代表,表示要运送夫君的尸骸去野王城老家清风寨安葬。
五天以后成行。
第一战区调遣了一个团的兵力护送张锐等人的遗体渡过黄河,到了野王城,葬在清风寨村外的杨家坟地附近。
王靖凯,迷龙等人的替身,也葬在附近,临时起了一个大冢,号称三将军冢。
备极哀荣。
汤副长官也带着大批马弁和将官来吊唁。
汤副长官又拨付了三万大洋抚恤张锐的家人。
给王靖凯和迷龙各一万,给遇难的铁豹军官兵一万!
三将军冢建立了很高的丰碑,有国府大佬亲自张题词,各方面的题词一大堆。
这期间,张锐和王靖凯,迷龙三人,已经悄然离开了这里。
他们最初是伪装以后,作为杨家雇佣的帮忙人,随着队伍安然回到野王城,回到清风寨子,随后离开。
离开的那一天晚上,香梅,麦香,杨红玉,怎么也舍不得,哭得真的很惨很惨。
“嚓,还哭了鸡毛啊,你们都成大富婆了。”
“锐哥,你要不就在这里吧,反正,铁豹军要留下一个排保护我们半年呢,你留下半年!”
杨红玉说。
张锐说:“半年以后,你们怀孕了,怎么给别人解释?再说,我在这里幸福,人家两位将军跟着不难受?”
杨红玉等人噗嗤笑了。“锐哥,那把咱们家的丫鬟给他们一人一个,不是正好?”
还真是好主意,问题是,人家稀罕?
张锐让王靖凯和迷龙回自己老家,反正,抗战咱也出力了,人家也给了重赏了,回家舒舒服服的安享晚年!
王靖凯不愿意,迷龙更不愿意。
张锐就带着他们出发。
让铁豹军一个班级陪伴出发,往东边的清花县城,距离县城十余里,那边已经是日伪军的地盘,张锐让护送的人回去。
他们是打着寻找张锐将军战场遗物的借口出发,否则,路上到处军警盘查,非常不方便。
挥手作别,铁豹军官兵和张锐三人泪如雨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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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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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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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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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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