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手指停留在一串号码上,我知道那是属于陆故深的。
骤然眼前一亮,好似在悬崖边时牢牢抓住一人有力的手掌。
是的,我跟陆故深关系一般,甚至比靳楠霆还要差些,如果放在以前他恐怕不屑一顾到电话都不肯接,但现在显然不一样了。
他有事央求与我,更是欠下我一个人情。
他们这些道上的人要么无情无义要么重情重义,陆故深属于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这样想着我便焦灼的按下电话号码,长达半分钟的等待后终于是接通了电话。
而陆故深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
与其说他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倒不如说他做的事情。
粗重急促的呼吸声,性感且具有磁性,时不时还伴随着女人忍耐的呜咽,我嫌恶的拧起眉头。
“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声音比以往要低沉,而且更加耐听,夹杂着诱人的磁性以及浅浅的慵懒笑意。“我在做运动,在一个女人身上,你感不感兴趣,要是感兴趣的话,下次教你。”
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时定然玩味的扬起唇角。
我为他感觉到不耻,硬咬着下唇告知自己冷静,哪怕不念着自己,也要为了躺在巷口动弹不得的何慕笑。
我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屏蔽电话那头传达的信息量,用最冷漠的语气开口说:“陆先生,我这边出了事情,需要您的帮忙。”
“哦?”陆故深的语调仍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懒散至极的扬高声音,而后笑着问我:“该不会是苏小姐深夜情动,下面河流成灾,想要找人疏解热意吧?虽然我现在非常的感兴趣,但很可惜你来的不是很及时。”
我面无表情的说如果陆先生只是在证实自己的肾虚,那我完全不在意听完之后再去医院洗洗耳朵。
陆故深在那头禁不住笑出声音,隔着话筒也藏匿不住男人本身的魅力与性感。
“那既然如此我就挂断电话了?”
“别!”哪怕知道陆故深是在故意逗我,我也不敢拿一个人的生命危机去赌。
听到他意味深长的嗤笑,我强忍住怒意咬了咬牙,迫切的说:“我这边有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现在正在流血,周围没有人,而且他没办法去医院,我知道您可以请到私人医生,事关重大,拜托了!我知道只有你可以帮我!”
“苏小姐这是——在求人?”他好似意会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语调扬起,饶有趣味的开口道。
我说没错,是我在求你。
“听着真让人心动,想到苏小姐如此不服输的女人还会求人,我都忍不住想要马上过去了。”
我焦灼的抿住唇,闻言一喜,速度的报出自己的位置,并叮嘱着说:“一定要快点过来,他快撑不住了!”
“慢着。”
我以为陆故深会就此马上行动,但他听上去却是不慌不忙,问我讨要理由。
“我为什么要帮你,苏小姐是打算给我什么好处吗?”对此他的声音也变得漠然许多,好似在面对商业场上交锋的敌手,露出属于商人最冷血的面孔。
我不由得微微战栗,那一秒差点让我呼吸都变得迟钝,一闪而过的画面让我有所反应,我抓着手机说:“就因为你欠下我一个人情,陆先生不要忘了我们先前的赌约,我知道你们道上最讲究义气二字,陆先生一定不会言而无信的对吧?”
那头沉默了有几秒,我就停了几秒呼吸。
最终我听见他短促的嗤笑,有些许讽刺意味:“没想到中午刚是欠下苏小姐赌约,晚上就要来兑现,苏小姐还真是迫不及待,还是担心我会就此反悔?”
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笃定:“我是必须要这么做。”
“好。”陆故深回答的很果断,“在那里等我,我会过去的。”
直到挂断电话以后我才逐渐缓过神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危机感接触,我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关于陆故深这个人情我别有他用,毕竟他的名号放在哪里都足够让人忌惮,稍微提出丁点要求他肯定不会拒绝。
马上就用掉我想都出乎了陆故深的意料,但这也是实属无奈,倒没有觉得可惜,说欣喜更可以表达现在的心情,至少何慕笑是得救了。
我把电话重新放进包里,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跟心情,又重新回到巷口。
何慕笑还躺在原来的地方动弹不得,却在听到动静以后陡然抬起头。
随后他发出痛苦的呜咽,我焦急的走上前去,又不敢动他,震怒的拧起眉头,我呵斥他:“你是不是疯了?不是不能乱动吗?你还做出这样的动作,万一出现问题怎么办!”
他疼的直喘气,大口大口的,额头上颤抖的汗珠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但他闻言又立即冲我笑,顿了好几下轻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姐你不要我,走掉了呢,所以听到声音以后有些激动。”
哪怕是面部肿胀,仍然能感觉到他眼中的笑意,这一刻我不知道是应该感动还是更加生气。
大概是生气不起来了,很显然气已经全部消减下去。
我抚摸着他染成奶奶灰色的刘海,被濡湿后伏贴在额头上,导致看上去有些扎眼,我担心他会难受,一边撩到一旁一边跟他解释说:“我刚才是去外面打电话,你现在没办法动,我力气也小,总不能让你一直躺在这里,太冷了对你身体不好,而且你必须马上就医。”
“可是我没有户口本,这要做手术呢吧,还浪费钱,不用了。”
“钱哪有身体重要?”我拧着眉看他,有些生气的说:“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健康,你不去医治,肋骨又不能重新好起来,难道你想要这辈子都躺在床上?”
“嗯我知道了。”他看上去就跟听话,只要我声音重一点,马上就会停止反驳,并且顺从我。
说到底还就只是二十一二的小孩子,虽说除了姐姐以外没感受过其他人的温暖,而且接触社会时间长,变得早熟圆滑,但说到底这个年龄总有想要撒娇的时候。
我在想如果我的二十岁,没有牢狱、父亲依然健在,那么毫不意外我会成为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他远比我失去要多,不管是童年还是家人。
知道陆故深马上就要赶过来,我让他耐心等待,也没有让他开口说话,免得因为太疼而喘不上气来。
下意识的去摸他的头发,血迹近乎已经干涸,把头发黏在一块,即便是灯光暗淡也能感觉到突兀的颜色分布在各处。
突然寂静的巷口传来脚步声,我陡然抬起头,一个身型高挑的男人缓慢踱步,最终在巷子出口处停下。
看不清脸,只知道大概一米八七的个子,感觉上很压抑,身型健硕,隐隐约约露出些许面部轮廓,流畅精致到让人叹为观止。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下意识低喃道:“靳楠霆。”
“他怎么变成这样的。”慵懒的声音回荡在巷口。琇書網
我手上一紧。
不是,是陆故深。
这样想着不禁有些可笑,靳楠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早已经把我当成心怀不轨之人,对我厌恶到电话也不肯接听,我还这么念念不忘难不成就是犯贱吗。
缓了几度,我开口说:“是被人打的,但是先别说这些了,你能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让私人医生过来给他诊治吗?”
男人皮鞋踢在地面上的声音彻耳,身影逐渐靠近光亮,埋在阴暗底下的刚毅轮廓微露锋芒,黑暗褪去,完美到令人近乎窒息的面容以最犀利的方式涌现。
“他伤成这样要做手术,别做无用之功,直接送他去医院。”
“他不能去医院。”我腾地一下站起身,“他没有户口本,也没有可以给他签字的家属,去了也是麻烦。”
陆故深最初散漫不经的面容褪却,眸光变得有几分严肃:“那你觉得不去医院,是不是就不麻烦了?你知不知道动手术所用到的工具是要从医院审批下来的,而且医德良好的医生不会给人私下动用手术,没有医德的医生,用了也是在承担风险。”
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肯定是会有办法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他扬扬眉梢,对说我:“那你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陆故深这是在故意难为我,我抿住唇,没成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到讨好别人的地步。
“陆先生这么英明神武,肯定有可行的办法。”
他被我话语逗笑,唇角抬了抬:“这高帽子我戴不起,苏小姐这嘴甜的劲头还是给别人吧。现在只能交给大医院才不会出错,直接打120,如果当中出现问题我全权负责。”
陆故深这句话可以说是揽下所有难题,我不知道他可怕的能力是否会促使他将手伸进医院里,但现如今已经刻不容缓到没有考虑的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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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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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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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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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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