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楚一下就有些紧张起来,“不过就是李员外家的千金,就是她授意承包了我猎下的所有猎物,并且每次都会高出一半的价钱的。”
容晓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个千金大小姐,会关心府上买肉的问题,她恐怕关心的是这个卖肉的人吧。额,貌似她用这两个词来形容好像有些不妥。
她想不到南宫楚现在这么一个从大山里出来的打猎小子也能被人家千金小姐给惦记着,便稍稍沉着脸对南宫楚道:“咱们不卖给他们了,这只野猪膘肥体壮,我们再认真找找,定能找到更好的买主。”
原本喜形于色的家丁听了容晓的话立刻急道:“这都说好的,怎么能说不卖就不卖呢?”
南宫楚在这里是个憨直性子,不明白容晓为何就不高兴起来,也道:“娘子,我的确是和李姑娘说好了的,若是出尔反尔,岂不是背信于人?”
容晓也想瞧瞧这李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便道:“那走吧。”
那家丁才松了一口气,却也不肯再劳烦南宫楚再推板车,自己抢过来要独立推着。但这板车上毕竟放着几百斤重的野猪,家丁推了一下竟推不动。
南宫楚笑道:“还是让我来吧。”
家丁讪讪得抓着头,“怪说不得我家小姐一直记挂着楚公子呢,楚公子真乃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奇人!”
他本因自己也能吐出成语来正有些洋洋自得,却瞧见容晓正不怀好意的瞧着他,才意识到楚公子是叫这女子为娘子的。既然楚公子叫这女子,那他家小姐岂不是痴心错付么?
家丁发呆的这一下,熟门熟路的南宫楚已经推着板车到了李府的后门。家丁忙跑过去道:“楚公子,现在就这会路了,您还是让板车给小的来推推吧,否则小姐会怪罪小的的。”Χiυmъ.cοΜ
南宫楚非常善解人意得将板车交给他,家丁喜滋滋得接过,对着后门就嚷道:“快开门,快开门,楚公子送野猪来了。”
他这一嚷门很快就开了,一打开门第一个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衣着华丽娇滴滴的美貌姑娘。
看清这个美貌姑娘的面容后,容晓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真是孽缘啊孽缘。这姑娘俨然和孟清平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他们来到这个莫名的世界,也要遇到和原来世界一样的人么?
她过来找南宫楚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孟清平也一起来了,这种认知让她非常的不开心。
孟清平现在的神情保持着没有经历人生大变前一片天真活泼又刁蛮任性的样子。她见到南宫楚的时候那笑容本都快扯到腮帮子那去了,却马上瞅到亲昵的搂着南宫楚胳膊的容晓,她的笑容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沉着脸问道:“楚哥哥,她是谁?”
居然还是这么腻歪得喊他楚哥哥?
容晓还没等南宫楚回答,就将南宫楚的胳膊搂得更紧,人也靠得他更紧,“我自然是楚哥哥的娘子了。”
孟清平震惊道:“楚哥哥竟然已经成亲了么?”
容晓瞪了南宫楚一眼,他们房子里发旧的喜字表明他们已经成亲好久了,难道他竟还一直没有跟这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千金大小姐说么?
南宫楚好像完全看不出人家姑娘的伤心,诚实得点头道:“我两年前就和娘子成了亲。这次也特意带娘子出来转转,李姑娘还是按照上次说的价钱来结算吧,这头野猪差不多四百斤,我特意让它留了一口气,所以按照市场上来说是五十文一斤。李姑娘也是我的老主顾了,我也不好再让李姑娘再以高出市场上的价格来卖,不如就按照五十文一斤来吧,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他自然的算了账,却见李姑娘完全不像以往那般爽快得给他银子,恶狠狠得瞪了他一眼,“谁要你的野猪!这么大一头猪,你留着和你娘子慢慢啃吧!”
说着就红着眼扭头回去,那门被撞得“砰”得一声巨响。
南宫楚犹自不解道:“李姑娘今天是怎么了?平日不都还好好的么?”
容晓摇摇头,若他们正是穿越或者投胎,南宫楚应该是在穿越或者投胎之前被人把他的那颗七巧玲珑心或者脑子里的一根筋也拿走了。
她佯装责怪他道:“你为何之前不告诉这李姑娘说你成亲了?若是你告诉她了,今日估计就没有这番波折了?”
南宫楚奇怪道:“我为何要告诉她这个?”
容晓骂了他一声“傻子”,嘴角却已忍不住轻轻扬起,这傻小子心里也许压根没有把那李姑娘当回事,所以也压根不需要跟她解释别的。
她耸耸肩,“不管怎么样,你与李府今后的生意算是黄了,咱们再去找新的主顾吧。”
南宫楚推着板车到市集上,他们两个虽然衣着朴素,但容颜一个娇俏清丽,一个高大冷俊,推着的板车上还趴着一只那么大的野猪,那野猪还在喘气,分明还是活的,便一下吸引了许多落和镇百姓侧目围观。
容晓悄悄对南宫楚道:“咱们这野猪不愁卖不出去了。”
果真他们没走多久,一个大腹便便的穿着绸缎的中年男子就拦住了他们,瞧着南宫楚道:“小兄弟,你这野猪怎么卖的?”
南宫楚马上脱口而出道:“五十……”
才吐出两个字,容晓就打断他接过他的话,“客官若是想买的话,一口价五十两银子。”
南宫楚震惊得瞧了容晓一眼,自己都由衷得觉得容晓开得这个价格太黑了。
谁知这中年男子都没有犹豫一下,当场就从腰带上解下一袋装满银锭子的钱袋递给南宫楚,“这里刚好有五十两银子,小兄弟你可以数一数。只是这野猪太过庞大,凭在下一人之力恐怕很难把它运回去。小兄弟可否在帮忙出一份力,将这野猪送到在下的府上去,等送到了运费再另算。”
南宫楚忙道:“这是应该的,哪里还再好意思要客官的运费?”
说着这傻小子大概觉得多收了人家三十两银子觉得心虚,推着板车异常卖力,在那中年男子的带路下,很快就到了他的府邸。
容晓一看,果真不出她所料。那李府应该算是这落和镇的富庶之家,但这中年男子的府邸比李府还要大好多,凭着她对房子的敏锐程度也可以判断出,这宅子不仅大,里面定也不俗。想不到这小小的落和镇也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南宫楚同样是将野猪送到这座府邸的后门,也马上有人出来迎接。中年男子跟他们道谢之后,马上道:“我家主人一向最喜欢吃这深山里的野味,小兄弟以后若还有这样的好猎物,尽管拿过来,价钱方面一切好说。”
南宫楚又吃了一惊,大概没想到这出手阔绰,衣着华贵之人,竟也只是一个在这座大宅子里做事的人。
离开这座大宅重新去集市的路上,容晓捏着手里装着沉沉的五十两银子的钱袋子特别开心,好像以前手里拽着几万两银票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过。
她瞧着南宫楚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这憨小子定有话想问他,便道:“你定是觉得我不厚道,你山猪明明只值二十两银子,我却卖了那个人五十两银子。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方才那中年男子虽然是一副管家打扮,可是他身上穿得衣裳的布料是用苏绣做成的,就那一件衣裳,就值两头山猪的价钱了。所以我跟他要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对那个大宅子的主人,恐怕就只跟在腰上拔下一根毛一般。傻相公,做买卖,只有卖出比商品实际价值要高的价钱,这才叫成功的。否则不懂得变通,咱们也只能做个一辈子靠天吃饭的穷人了。”
南宫楚似懂非懂得抓抓肉,“娘子,你真厉害,我实在是太笨了,什么都不懂。”
容晓笑嘻嘻道:“我倒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
以前的他实在是太过狡诈,所有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她自己更是被他吃得死死的。现在难得她比他更聪明一些,这种滋味实在是太过美妙。
在市集上容晓观察了一下,虽然一来落和镇就遇到了两个富庶人家,但落和镇的物价却是比她在这古代去过的任何一个大城池都要低。
五十两银子在这里来说简直就是小康之富了。容晓充分发挥自己买买买的爱好,将那个板车又重新堆满之后,才心满意足得数了数钱袋里的银子,还有三十几两。
这时的天色却已经渐渐黑了。南宫楚道:“我们不如找间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这正和容晓心意,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她已经困得上眼皮下眼皮扯在一起打架。小两口找了一家客栈,将买的东西都在客栈里寄存起来,到了房间里容晓就直接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
南宫楚见自家媳妇困成这样,也只是笑笑,便体贴得帮她脱掉鞋子和外衣,再帮她用被子盖好,却见容晓在睡梦中突然大力抓住他的手,喃喃道:“阿楚,不要离开我。”
南宫楚笑道:“我怎么舍得离开娘子呢?我最怕的就是娘子离开我。”
容晓嘴巴吧唧了一下,又喃道:“阿楚,我想吸你的血了,你让我吸一口好不好?”
南宫楚这下奇怪了,这血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娘子怎么会惦记上这种东西?
他把她的手轻轻抽开,再塞进被窝里,摁了摁她的被脚,才推开门进去。奔波了一天,即使娘子睡着了,他也要去给她打一盆热水来给她擦擦脸。
但他刚推开门,忽然就看到几个手里拿着刀的人朝他迎过来,然后是一个人也缓缓朝他走过来,正是白日朝他高价买野猪的中年男子。
南宫楚皱皱眉:“你们这是想做什么?莫非是后悔向我买那头野猪了?”
中年男子仍是温和的笑了笑,“非也,只不过是我家主人在瞧见被小兄弟活捉的野猪后,十分感慨这世间还能有这样了不得的壮士,所以特意命在下来请小兄弟过府一叙。”
南宫楚瞧着身边明晃晃的大刀,轻哼道:“就是这么请的吗?”
中年男子笑道:“若不是这样,在下怕小兄弟会不情愿,或者明日一大早小兄弟就会回到大山去,那我家主人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容晓这一觉本来睡得很沉,可是睡到一半她就不断做着噩梦,先是梦到南宫楚被南宫冥废去武功,剜掉了膝盖骨,然后是自己被南宫冥囚禁在西北大山中,做了三年苦役,接着又是小萝卜头被南宫冥种下了驻颜蛊,生生世世只能变成一个两岁模样的侏儒。
她正想破口大骂他们这一家上辈子一起杀了南宫冥全家,今生才一个个栽到他手上。却见南宫楚突然站在她前面,脖子还带着两个明显的流着血的深深牙印,“晓晓,你还要不要喝我的血?你不如多喝一些,把我的血都喝光了,那么今生我们就全部给解脱了。”
容晓忙道:“你胡说什么,我才不要喝你的血。”
南宫楚朝她靠近了一些,“可是你不喝我的血,你就会死去。我宁愿我被你吸干血而死,也不要你死!来,再来我脖子上咬一口!”
那深深的牙印在她眼前一直晃着,晃得她整个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然后容晓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自己仍然躺在客栈的床上。
她一下怔住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现在和南宫楚都在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中,难道在这个梦中她还会有梦中梦吗?
发了一会呆她才终于回过神,这下才意识到身边是空空的,摸了一摸,被窝也是凉的。
容晓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这就是说,南宫楚突然不见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又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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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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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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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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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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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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