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侍卫将南宫冥从磨台上解下来,南宫冥汗津津的脸抬起来看着南宫楚,似有无限凄苦之意,“阿楚,你可记得你小的时候,说很想吃包子,但那时候夜已经深了,御膳房没了人,皇兄便带着你偷偷溜到御膳房去,用面粉自己试着做包子给你吃,后来包子蒸出来了,又小又硬,你却吃得特别开心,还说这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第二日我们被皇后发现,皇后说我们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御膳房偷东西吃,要打我们的板子。板子打下来的时候,你小小的身子还紧紧的抱住皇兄,挡在了皇兄身后,当时你只有四岁啊。从那天起,皇兄就在想,若是有机会,皇兄很想再给你做一次肉包子。”
容晓摸摸鼻子,这厮竟然还打起亲情牌来了。
她偷偷瞅了一下南宫楚,还以为他会因为南宫冥的话动容,甚至心软,这次放过他。谁知他听了南宫冥这么一番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沉着脸道:“掺了血的包子,朕是万万吃不下的。”
他对那看着南宫冥的护卫道:“看着他,让他把这些柴火给劈完。若是劈不完,一口水,一粒米都不准给他!”
说着,他就拂袖大步离去。容晓连忙跟了过去,看他在楼上长廊的一处柱子前停了下来,却是一直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晓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若是喜欢吃包子,我等下就去给你做包子好不好?我做的包子你也尝过,皮薄肉香,可好吃了。”
南宫楚牵过她的手,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晓晓,你可知?他越是那样说,朕就越恨他。小时候,他是朕最信任,最依赖之人,谁想这信任,依赖只是他往上爬的工具,他将朕的一颗真心狠狠得踩在脚下!如今他竟还想故技重施,让朕放过他,原谅他,朕怎么会如此愚蠢,再次相信他的虚情假意?”
看来南宫冥确实给南宫楚“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很大伤害。容晓依在他怀里,“那你准备如何处置他?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你道理你是最懂得的,为何不干脆一刀杀了他?若只是为了祥龙玉,倒也不至于。不过是一块祥龙玉,总有办法找到。你应该还是不忍心吧?阿楚,其实我觉得,你并没有外面说的那般心狠手辣。”
南宫楚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捏,“哦?难道你以前一直认为朕是心狠手辣的。”
容晓哼道:“反正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南宫楚笑眯眯得看着她,故意将她抵在了柱子上,容晓见他一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紧张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南宫楚贴着她的脖子,“昨夜朕就发现,你那日将五龙圣地的龙脉之气大多数都吸引了自己的体内。你现在的血肯定更加珍贵,朕最好没吃早膳,就以你的鲜血为食可好?”
说着还真的要朝她的脖子咬过去,却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喝道:“大坏蛋,又在欺负我娘亲!”
容晓听到这声音,知道是小萝卜头过来了,她赶紧将南宫楚推开,却见小家伙鼓着一张水嫩嫩的脸,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嘴巴高高嘟起可以挂起一个油瓶,活脱脱一个刚蒸好得肉包子,他两只小肥手还叉在小肥腰上,摆出十足生气的样子。
南宫楚还真怕自己好不容易在自家儿子心中建立的一点好印象就这么没了,他咳了一声道:“爹爹并没有在欺负你娘亲。”
小萝卜头哼了一声,将小下巴扬起,“没有欺负娘亲,你看娘亲的脖子上那么多红印子,肯定就是被你打出来的。”
容晓才低头发现自己被南宫楚换上了一身领子较低的长裙,脖子完完全全露在外面,上面定然留着许多南宫楚昨夜留下的杰作。
连小萝卜头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都见到了,方才院子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定也全瞧见了。也不知道看到他们瞧见容晓脖子上留下这么多红痕,会作何感想?想到这,容晓就恨不得时空倒流回去,将那一双双眼睛全部蒙上,或者倒流得更早一些,直接将南宫楚的色胚的手脚全部绑起来,让他再也作不了乱。
南宫楚最喜欢看容晓脸红的样子,三年未见,昔日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如今出落得更加清丽无双,在落上两抹红霞,使得她一张脸更加显得灵动娇美。
他又忍不住将容晓搂在怀里,“修远,爹爹这并不是在欺负娘亲,等你长大以后便知道了,这是爹爹在爱娘亲。”
容晓嗔了他一眼,“当着孩子的面胡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你方才叫他什么?”
南宫楚看着小萝卜头道:“修远,你给我们的孩子取的这个名字朕甚是满意,朕的皇儿,岂能整日被小萝卜小萝卜的叫着?”
容晓不服气道:“胡说,小孩子嘛,定要叫一个灵动可爱的名字才能显出他的天真活泼,也能体现出长辈们对它的喜爱。若是这么小就叫着修远,岂不太严肃了些?小萝卜,你喜欢娘亲叫你小萝卜还是叫你修远啊?”
小萝卜头被叫“小萝卜”叫了快三年,但“修远”这个大名才是不久前才给他取的,小家伙更认可哪个名字可想而知。谁知小家伙扬起脑袋认真地想了一会,“我喜欢修远这个名字。燕叔叔跟我说了,长成谢爷爷那样的才能叫萝卜,我不要当那样的萝卜。”
这不给力的儿子。
容晓扶额,“娘亲给你取什么名字,你就要叫什么名字。否则就是不孝,知道么?”
见小萝卜头立刻委屈地看着她,南宫楚走上前去一下把他抱起来,“孺子可教也,修远果真跟爹爹一般有品味,是非分明,可不要被你那个不正经的娘亲带偏了才是。”
说着他就抱着小萝卜头扬长而去。容晓看到小萝卜头这下趴在南宫楚怀里,小脸上也没看出抗拒的神色,才稍稍放下心来。
“父慈子孝,夫妻和睦,阿楚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听到这宛如高山流水一般的声音,容晓便知是燕云深来了。
他扶着轮椅,脸上缚着白绫,边上也没有一个伺候他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爬到这楼上来的。
看到他的神情又恢复了从前的温润如玉,不再是刚与南宫楚决裂时的疏离淡漠。容晓想着自己露在外面的满脖子的草莓,正急着想找方帕子当成丝巾系在脖子上遮住。
燕云深笑道:“晓晓,孤现在只是个瞎子,什么都瞧不见。所以你不必特意遮挡什么。”
容晓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既然是瞎子,那你怎么知道我想遮挡住什么?”
燕云深微微一笑:“也许,这就是孤和晓晓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还会开玩笑了,这交谈的友好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容晓瞧着他,“我现在是应该叫你燕公子,还是应该叫你北燕文景皇帝陛下?”
燕云深缓缓勾唇一笑,“什么皇帝?不过就是过去三年阿楚醉生梦死,没有办法打理整个大胤江山,我就就帮他先搭理一半而已。就如从前那般,我帮着他打理各种生意上的事情,作为他最有力的财力后盾。”
容晓忍不住问:“可是你不是恨他么?当初若不是你出来指证他,南宫冥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扳倒他,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三年的风风雨雨。”
燕云深悠悠叹口气:“当初恨确然是真的,如今悔也确然是真的。孤以为自己能通透一生,却没想到还是做了一枚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棋子。是孤负了阿楚,也庆幸最终还能被阿楚原谅。”
容晓一片云里雾里,“可是我还是一句话都听不懂,你们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燕云深嘴角又勾起了淡然笑意,“大千世界,无论是人与物,都是变幻莫测的。若真想什么都弄懂,反而会平添许多烦恼。晓晓,你只要记住一点,以后你便与阿楚好生过日子,好好珍惜你们得来不易的幸福。至于孤,孤会尽心保护你,以后便是阿楚欺负了你,你也来找孤,孤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容晓撇撇嘴,暗道她根本不需要他保护,真正需要他保护的女人此刻却带着他的孩子,不知道漂泊在哪一个角落。
看来,分开的这三年,她的确错过了太多太多。只能用物是人非四个字来形容。
队伍在行馆里休整两日便要出发,胤城,定康和南诏都是前往不同的方向,所以三支庞大的队伍遍在北渊分道而行。
小萝卜头一直依依不舍地抱一抱燕云深,又抱一抱谢天成,南宫楚再次很不是滋味得道:“若是朕有一天离开,这小家伙会不会也这般不舍?”
容晓白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南宫楚马上笑道:“你放心,今生今世,朕都不会再跟你们母子分开了。”
“陛下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否则以后打起脸来,会很疼。”
听到这一声略带冷漠的熟悉女声,容晓回过头去,却是沐千寻手里抱着那个小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燕云深的大军刚刚才走,往前一看,只看到马蹄留下来的一路尘土飞杨。
也不知道她是这么遗憾的与燕云深擦身而过,还是她故意等燕云深离开后才出现。
南宫楚道:“你这女人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朕一路好找!”xiumb.com
沐千寻将怀里的小女孩搂紧一些,“你这些日子忙着与新欢柔情蜜意,我这个旧爱当然是识相的抱着孩子躲得远远的默默哭去。不过我发现身上没钱,去哪都不好混,所以还是得回到你身边,让你养着我。”
说着她走到容晓跟前,“让他出一点银子养我,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容晓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给她,“养你可以,不过我来养。我的男人要养的女人,只能是我一个。”
沐千寻戏谑一笑,勾起她手上的银票,抱着小女孩爬上了马车,还把车帘有很大的力气拉上,显然是不愿意第三个人再上去。
南宫楚走到容晓跟前,“你的银子哪来的?”
容晓有些心虚道:“当然是我自己的,你别忘了,我一直都是身上藏着几万两银票的有钱人。”
南宫楚“哦”了一声,“可是以朕对南宫冥的了解,他不可能抓了你之后还能让你身上藏着银票,否则他也不至于还要奴役你来种地种菜维持生计。”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厮的一双毒眼睛。
容晓老实道:“是小黑给我的啦。他说了,不希望以后我再受苦,若是以后你再负了我,就让我带着这些银子好好生活,或者去西凉找他。我本来不想要他的银子,可是他一直强行塞给我,我不要也没办法。你若是不高兴,我现在就还给他去,反正这儿还在北渊,再回西凉也不远,呜…”
她的絮絮叨叨的解释竟被这厮用双唇捂住眼睛。
小萝卜头用小胖手捂住眼睛,呜,坏蛋爹爹又在欺负娘亲了。
容晓被吻得气喘吁吁,南宫楚才放开她。容晓才发现这边上还到处都是他带来的精兵,最重要的是,小萝卜头还在边上,她居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这一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容晓气得想用拳头打他,他却用将她的拳头用大掌包住,将她拥在怀里,“你说,朕要养的女人只能是你一个,那你以后,也只能花朕的钱。别的男人给你的钱,你这个小财迷,一定要把持住,不能要!”
容晓犹豫道:“可是小黑给了我十万两银票,就这么扔了吗?”
南宫楚默了默,“那你可以交给朕保管,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朕这里。”
容晓默默道:“你还老是说我是财迷,你才是真正的大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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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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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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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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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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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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