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接过御医的活,认真得帮小黑将伤口包扎好,一边道:“这是被什么给抓伤了,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口子?”
一抬头,却触到小黑正专注的瞧着她,双目亮晶晶的简直要溢出水来。
容晓脸微热,赶紧站起身。小黑却扯了扯自己边上的衣裳,“我的胳膊受伤了,你帮我穿上衣服好不好?”
语气竟有些像是在撒娇,哪里是初见时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君王形象?
容晓看这架势,觉得自己昨夜好不容易跟他说清,若再与他亲近,恐怕昨夜那一番话就白说了,便道:“你边上不是有御医吗?让他帮你穿。”
“御医手不知轻重,我怕他会弄疼我。”说着他朝御医瞪了一眼,语气也冷了几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御医被他一吓,忙背着药箱灰溜溜的告退了。
容晓无奈,“你这孩子,如今竟还学会仗势欺人了。”
说着,怕他光着膀子真的会着凉,她还是帮他把衣裳给穿上了。她帮他把腰上的带子系好之后,小黑未受伤的那只手忽然紧紧握住了她一只手。m.χIùmЬ.CǒM
容晓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给小黑穿个衣服还让他起了禽兽心思?
但小黑只是望着她,目光不似方才那么热切盈盈,甚至还有些担忧,“晓晓,你可知半月之后他要来西凉了?”
容晓一怔,想不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来。
“我听说他已经失去了记忆,而且还娶了新的皇后。这次,他就会带着他的新皇后一起来西凉。”
容晓“哦”了一声,无所谓的笑了笑,“是么?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跟他们打个招呼,即使那个大胤皇帝不记得我了,他的皇后与我却还是旧识。”
小黑还是一脸同情得看着她,“晓晓,你若是伤心,我可安排好让你们不会相见。”
容晓耸耸肩,“我伤心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听说到时候是四国国君一同来西凉,我一向是最爱凑热闹的,怎么能错过这个好事情?”
小黑还想说什么,容晓又道:“小萝卜还在外面,这小家伙喜欢到处乱跑,我出去找找他。你受伤了,就早点休息。”
说着她就急急得往门外走去,像是怕有什么猛兽在身后追她。
从小黑的寝殿出来,容晓迎着夜风又抹了一把眼泪,抹完之后她又暗自唾弃自己的脆弱。这别人说她就受不了了,若是到时候她看着南宫楚和别的女人手拉手得在她面前经过,她会不会忍不住上前跟他同归于尽?
容晓去找小萝卜头,看到两个小家伙正蹲在御花园的地上挖泥巴,她过去的时候,两个小人儿手上脸上都一脸的泥巴。
见到容晓一脸不善的过来,小姑娘先怯怯道:“姑姑别骂弟弟,是我要带弟弟过来玩的。”
今天她叫自己姑姑,容晓倒不好意思拒绝了,毕竟她是跟小萝卜头同辈的人。
眼睛里还是红的容晓努力使自己绽放出一个亲切和蔼的笑容,“不过就是捏个泥巴,我怎么会骂你们?来给我看看,你们捏的是什么?”
小萝卜头开心的将手里捏得泥巴给她看,“娘亲,你看看小萝卜捏得好不好?”
容晓认真瞧着他捏的东西,却是惊了惊,“你怎么捏了一条虫子?”
小萝卜头天真活泼的解释道:“刚刚小萝卜去看爹爹,看到爹爹房间里养了一条很可爱的胖乎乎的白虫子,小萝卜就照着它的样子捏了一个出来。”
难道南宫冥将那条驻颜蛊虫带了出来?容晓问:“你可有瞧见那条虫子放在哪里?”
“就放在爹爹房间的桌上,不过爹爹却不在房间里,好像是被霍达爷爷叫出去了。”
容晓眼睛一亮,难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吩咐小萝卜头继续和那小姑娘在原地捏泥巴,自己则悄悄潜到南宫冥的住处。她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便推门走了进去。
他的房间没有点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是在一个角落里却发着一团一团微弱的光,容晓朝那团光走过去,果真看到有一个透明的罐子。
她端起罐子里一瞧,里面趴着一条白虫子,在暗处还会发着光,果真就是那条雌的驻颜蛊虫。
容晓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闻到生人的气息,就赶紧把罐子端起来往门外走去。
谁知还有两步到门口,那本来还开着的门突然自动关上,然后黑暗中只见一双猩红得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你想去哪里?”
这明显是南宫冥的声音,却比他平日的声音更加阴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灵,一下就让人不寒而栗。
借着微弱的光,她看清了他的脸,发现他不仅双目猩红,而且面色一片铁青,就像是,一只僵尸。
容晓一掌朝他打过去,明明她的拳头已经打中了他,可是却像打在了一团空气中,更让她觉得惊悚的是,她的手竟穿透了他的整个身子。
可是她的手却又抽不出来了,甚至有一团黑气从她的掌心一直蔓延到她的整只手臂,然后是她的身子,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自己身子的血肉渐渐被那团黑气融化。
容晓情急之下,用完好的手臂将那个罐子往怀里一塞,然后再咬破手指,将血挤出来滴在黑气中。一滴进去,那黑气顿时如硫酸腐蚀一般发出滋滋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还是站在那桌子旁,只是整个房间,已经变得灯火通明。
“这是朕重新研究出来的离魂阵法,你是第一个感受的人,感觉如何?”
南宫冥已经站在她前面,不过也变成了正常的样子。
容晓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驻颜蛊虫的罐子,却只是掏出了一个用草编织的大蚱蜢。
她将这只大蚱蜢往地上一扔,这大蚱蜢又变成了一条白虫子,在地上扭来扭去。
容晓想去抓它,手指刚伸过去,这白虫子就化成了一团白色的粉末。
容晓不敢置信得看着南宫冥道:“蛊虫死了?”
南宫冥摇摇头,“痴儿,这一切都是朕用阵法变幻出来的幻象,你若是连这个参不透,朕岂不是白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血?”
他一说完,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容晓发现自己竟然站在胤城的皇宫中。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殿门口,抬头看了一下殿名,是大胤皇帝处理政事的养心殿。
周围还是青天白日的,容晓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而且肚子还是高高隆起,就跟她怀着小萝卜头六七个月时的样子一样。
两个宫女模样匆匆得朝她跑过来,“娘娘,陛下吩咐您在寝殿安心养胎,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容晓愣了一愣,“娘娘?”
一个宫女道:“娘娘,奴婢陪您回去吧,看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雪了。”
容晓抬头看天,发现周边都是灰蒙蒙的,还能闻到边上的花园里传来的清冷梅香,果真是要下雪了。
自己明明在盛夏的西凉王宫里,怎么一下来到寒冬的胤城?
“娘娘,风变大了,奴婢送您回去吧。”
怕她受寒,小宫女忍不住再次催促着她,忽听一个低沉的好听的声音道:“不必,朕送皇后回宫即可。”
容晓猛地回头,一下眼泪就要出来了,那人一身龙袍,身材挺高秀颀,眉目如画,一步一步朝她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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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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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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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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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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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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