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门敞开着,还未跨进门槛就从里面传出一股淡淡的香火味来。走进去是一个院子,院中种着几棵菩提树,由于院子比较小,更显得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已是深秋了,但它们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正殿前一个香炉,有几束清香正在里面袅袅燃烧着,虽然目前看寺中没有其他香客,但看数量应该是有三两香客已经前来礼佛过了。
她不是信佛之人,但到了这样禅意悠远的古刹寺庙,忍不住就虔诚了起来,她站在正殿前默念了片刻,又朝着里面的菩萨磕了三个头,方迈进了大殿。大殿内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但殿中却是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打扫的缘故。
渐渐地朝里走去,便听到了“笃笃笃”的木鱼声,想必是有和尚正在念经。若是自己想在这里落脚,就必须先征得寺庙主人的同意,于是她循着木鱼声往殿后走去。
殿后依然是一个院子,只是比前面那个更小,院中只有一棵菩提树,却比前院的大上许多,菩提树下坐着一个和尚,正闭目敲打木鱼诵经。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自从知道诸葛鱼还活着,就想象着自己某一天会在某个时刻与他重逢,就像湖泊中的两艘小船,总有一天会相遇。
她就那样静静地微笑地看着他,喜悦多于惊讶。
他放下手中的木鱼,睁开眼睛看着她淡然微笑:“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其实冥冥中他们已经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不是吗?在坞镇街头匆匆一瞥的熟悉身影,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守候她吧;而自己为何又要到这幽僻的古刹来借宿,是潜意识里想要盼望确定什么吧!
她学着他的样子在蒲团上盘腿而坐:“哥哥,这个菩提寺里就你一个和尚吗?”
“小僧云游到这里的时候,寺中只有一个主持,他年纪大了,几个月前已经圆寂,嘱托小僧将寺庙的香火继续点燃下去,小僧就留了下来看管寺院。”
“不错,依我看,这个菩提寺比那个无相寺更有灵性,更适合参禅呢!”
诸葛鱼点头微笑,看着她盘腿而坐还动来动去的样子说道:“……女孩子家,怎么可以盘腿而坐。”
“为什么不可以?佛曰男女皆平等,坐在菩提树下不就是应该这样么?”说完她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
他摇头看了看她,眼中却充满了宠溺。
秋日的阳光从高大茂盛的树冠中投射下来,在两人的身上落下光影交错的图案,那是世间最自然淡定的色调,那是跨越了时空的血亲的重逢。
次日,宣国军队再次攻城,只是进攻没有像昨日那般猛烈,一切都是点到为止,然后就鸣金收兵了。
王斯骂道:“你大爷的,他们这是玩我们呢还是怂了?”
贯白丘道:“他们是想将我们围困致死。”
“那怎么办?咱们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贯白丘摇头说道:“若是正面交锋,敌我双方兵力相差太悬殊。”
王斯拍案气道:“都是那股不明势力,将援军兵力折损了大半,你大爷的,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就将他大卸八块。”
“报――”这个时候,有传令兵来报,说是北城门来了一队人马,指名要见贯大人。
贯白丘和王斯交换了一下眼神:“可知对方是何人?”
传令兵道:“李副将说看打扮好像就是袭击他的队伍的那些人马。”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斯听后大骂,就要带人杀去北城门。
贯白丘阻止了他,说道:“将军还是镇守南城门吧!既然对方指明要见我,还是我去看看较为妥当。”
王斯应下,自去南城门了,贯白丘就朝北城门走去。
北城门下,果然站着一小队人马,被守城士兵拦在城门外,双方剑拔弩张,显然有些紧张。见贯白丘出现在了城墙上,一个小首脑模样的人就说道:“贯大人,我家主人有请大人到附近茶楼一叙。”
未待贯白丘说话,旁边的李宇就忍不住说道:“你家主人是何人?要见就在这里见,遮遮掩掩的,算什么东西?”
贯白丘低声对李宇说道:“李副将稍安勿躁,对方提出在茶楼相见也是比较折中的方法,若是我今日不去相见,就无法得知这神秘势力的幕后之人。”
李宇看向那个茶楼,离坞镇北城门只有百来米远,的确是一个比较折中的见面场所,于是便不再多话。
贯白丘叮嘱李宇镇守北城门,便着人打开城门,朝茶楼行去,就好像是去赴一个寻常的约会。
他缓缓步上茶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临窗而立,一如以前的无数次相约一般,但他们都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白丘。”他转过身来,桃花眼中比原先多了一些沧桑与戾气。
“裕兄。”他只是走到桌边就停住了脚步,眼眸中有一丝痛惜一闪而过。
颛孙裕微微一笑:“白丘请坐。”
贯白丘却并未入座,只是负手而立:“说吧!”
颛孙裕并无意外之色:“想必白丘早已猜到了我就是那幕后之人,感谢你能够来赴约,给我一个能够说服你的机会。”
贯白丘叹出一口气,轻轻吐出一句话来:“也许我来见你,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呢?”
在二十年前,颛孙氏对于黎海来说是功不可没,但对于黎天来说那是罪大恶极;而二十年后,颛孙裕又在黎辰的指示下将黎天逼上了绝路。所以自从裴幻登基后,原本势力强大的颛孙家族便一落千丈,颛孙裕也如丧家之犬在政变发生之后就逃离了永安城,不知所踪。如今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利用多年来家族在北方积聚的势力,趁着两国围攻子桑国之际卷土而来。
颛孙裕听他这么说,苦笑了一声:“你认为我就该如丧家之犬过着到处逃离的生活,然后亲眼看着子桑国分崩离析吗?那个裴幻自从当了皇帝之后都干了些什么?白丘你没看到子桑国江河日下吗?这样的皇帝你也要拥戴吗?”他的语气渐趋激动,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贯白丘从未见他如此激动过,印象中他一直是从容不迫的,他理解他的苦楚,可是他不能如他一般迷失了方向。
他沉声道:“我镇守坞镇并不是要拥戴谁,而是要守护这里的百姓,这里的家园,还有我们的国家,至死不悔!”
颛孙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甘愿如此?”
他斩钉截铁道:“不错,不光是我,所有镇守坞镇的将领和士卒,还有那些在北疆浴血抗敌的同僚,都甘愿如此。”
他的声音愈加尖锐:“那先皇被囚禁的皇室血脉呢?你们都不管了吗?”
贯白丘知道他打的是颠覆裴幻的统治,然后让黎辰的皇子皇孙继续做皇帝,就像之前裴幻做的那样。琇書蛧
“冤冤相报何时了,住手吧!你忘了二十年前永安之变的创伤了吗?每一次政变受苦的都是百姓,重创的是子桑国的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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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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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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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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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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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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