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士兵。
“贯大人,您的家信!”
每一次,信到的时候就是他一天中最为放松的时刻了。他拆信的时候都会充满了期待与好奇,不知道她会写些什么或者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他。
小心翼翼地拆开,拿出里面的信纸,几朵芳香的桂花洒落在案上,让人心旷神怡。
周围就有人拍马屁:“夫人真是蕙质兰心啊!”
展开信纸,只写了一句诗:人闲桂花落。
他会心一笑,这是在怪他不带她来,让她闲在家中很是无聊么?
正想着回点什么,有人禀告张统领来了,于是只是在一张空纸上匆匆写上两个字“安好”,装进一个信封便交与那个传信的士兵赶紧送出,因为唯一的通道北城门在午后马上就关闭了,希望她不要怪自己敷衍才好。
“贯大人,我有建议要提。”张冲上来就说道。
“哦,我们正在商量对策,张统领快请坐。”
张冲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我觉得咱们显得从加固城防开始做起。”
他从怀中拿出那张城防图纸,摊在案上,一边指点一边说道:“这是坞镇现有的城墙,这是经过加固改造之后的城墙。咱们可以在这里增加一道女墙,加强对守城士卒的保护;这里建一个楼台,增加岗哨的视野和弓箭的强度;这里改成马面,增加交叉射界,弓箭覆盖面和角度的增加可以让攻城方的伤亡增加,还减少了死角……”
贯白丘认真地听着,随着张冲指尖的挪动看着这图纸,心中却不知是喜是忧,这图纸画的是城防,大部分是由线条构成的,但也有一些地方是用文字标注的,他看出这笔迹是肖天然所写,这是怎么回事?是她事先给张冲的?不可能,若是事先给的,应该早就拿出来了才对。那是这两天寄信给张冲的?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寄给自己?不好,难道她也跑来了?可分明自己刚刚收到了她的信。
其余的将士听了之后纷纷赞叹:“这样,我军的战斗力就可大大加强,打个反击战也说不定啊。”
“张统领果然是出身先锋营,见解不同凡响。”
“是啊,被那宣国压着打,真是气闷死我们了。”
“贯大人,你觉得如何?”
贯白丘回神,说道:“如此,甚好,就依照张统领说的去做,具体细节我再与张统领商讨一下,其余人先退下吧。”
待得众人退出,贯白丘转身看向张冲:“张统领,有一个问题还请你据实回答。”
张冲不知他何意,但隐隐觉得不对,便低了头说道:“大人请讲。”
“这城防的设计图纸,你从何而来?”
他心中咯噔一下,他看出来了?都怪情况紧急,自己没能来得及誊写一份,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这估计也是肖天然的愿意,因为毕竟自己才是专业人士,她才会讲设计图交到自己手上,请自己把关。
“是天然给我的,请我修改。”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一人呆在乱镇中,也未必安全,还不如让贯白丘知道这件事。
贯白丘上前一步,握住张冲的肩膀:“她什么时候给你的,怎么给你的?”
张冲和盘托出:“就在今天早上,她进了北城门,将它交给我,说这是她这几天设计的,让我修改修改向你提提建议。”
她果然来了,这个不听话的,贯白丘只觉得气闷无比又有些后怕:“她可安好?她现在在哪里?”
“我将她安置在我和师父原先盘下来的小屋里了,本想带她来见你,她怕你生气,不愿过来,只能先这样了。”
贯白丘松开握着张冲肩膀的手,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停住了脚步说道:“这样,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你去将她请到军中来,不要说是我的意思,就说你……你们不放心她,到时我给她单独安排一个房间。”琇書網
张冲会意,说这再好不过了,立马就去找肖天然。他出门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慌慌张张的卫兵,边跑边喊着:“大人,不好了,宣国攻城了。”
贯白丘从屋内走出来,训斥道:“不要如此慌慌张张,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听我口令,排兵布阵,守城!”
“是!”
“张冲,你先去找天然吧。”他没有叫他张统领是因为这是以私人的身份来让他做这件事的。
“好!”
肖天然昨夜在小亭子中假寐了一晚,神经又高度紧张,一坐下来就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外面传来喧哗声,她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窗口,隐约听到有人喊着蛮子攻城了、蛮子要打进来啦之类的话。看来这宣国真是迫不及待啊!
她看看日头已经快中午了,既然是攻城了,估计张冲就没那么容易能够出来给她送吃的了,还是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走出屋子,到是比原来热闹了些,很多人从屋子里出来打听消息,也有一些人在奔跑,打算赶在北城门关闭前出去。看来,坞镇的老百姓就是这样一批批逃走的。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百姓更可怜的了,他们奔跑着争先恐后地逃命,而不是想着如何军民合作、抵御外敌。如果这成了一座空城,只剩战士们孤军奋战,那是会大大动摇军心的吧。
她心一横,振臂一呼:“各位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有些人停住了脚步,好奇地看着她。
“你们害怕,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走了,这里将成为一座空城,那么我们的战士就是孤军奋战了。”
有人说道:“不走,等死吗?”
“是啊,是啊,没看见那些被屠的村落有多惨。”
“我们当然不能等死,我们要团结起来,抵御外敌,难道你们对那些入侵者就没有恨吗?那些被屠的人可能有你们的亲人,即便不是血亲,也是你们的同胞啊。”
有人沉默了,但仍有人说道:“到时候我们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还不如逃的远远的。”
“逃到哪里去?望墟吗?我就是从望墟来的,为什么呢?因为守不住坞镇,就守不住望墟,还不如到这里来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又有人沉默了,但仍有人冷嘲热讽:“就你这小身板,是能提刀呢还是能扛枪?”
她正色道:“我不能,可我有头脑。这位老爷爷也不能,”她指着旁边一家铁器铺子的老头儿,“可是他能打造出武器。几位大哥身强力壮,即便不会拳脚功夫,那也可以搬砖头将城墙垒高。只有将外敌彻底地挡出去,我们才有希望。当然老弱妇孺我们得尽快地将他们转移出去,这样,我们这些青壮年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为保卫家园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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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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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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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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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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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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