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用手无意识的抿了抿光滑明亮的发髻,不无自负的说道:“如今本君有钱了,到处都有耳目,昨日秦弟在三户津上刚一露面,就有人快马通报了愚兄,愚兄日思秦弟而不能寐,终于有此机会,愚兄连夜风驰电骋就赶来此地,以求给秦弟一个惊喜!”
秦梦故作欣喜之态说道:“哦?既然兄长对我有情有义,小弟一定要向兄长敬酒三杯,以表谢意!兄长先请!”
秦梦催促赵端过河,而赵端却是不接秦梦话茬,而是凝望秦梦身后车驾,不禁嘻嘻笑道:“听闻秦弟收了吕家一女,是否就在车中,为兄早想一品容貌?”
赵端没把自己当做外人,及走向车驾,伸手就掀开了头车的车帘。ωωω.χΙυΜЬ.Cǒm
一见是个少年,赵端当时就表情的夸张的惊呼两声。
秦梦淡然一笑,借扭头之际和人群中的仓海君对视一笑。
秦梦更是明白赵端接下来会问自己怎么也喜爱男风了?若是秦梦不承认这是秦王公子赵正,他就要向索要赵正。
秦梦贴心的陪他演了一场大戏,最后看似真是拗不过赵端,就将赵端拉到一旁,指着依然还是一脸迷糊之态的赵正问赵端:“小子向兄长赔罪,此公子不是一般小童,兄长当认得吧!”
赵端皱着眉头打量了半天赵正,最后只是茫然的摇摇头,又看向了秦梦。
秦梦为难的说道:“此子乃是秦王的公子正,昔日还曾为赵王质子,兄长真是不知?”
赵端突然眼睛发亮,换上一副恍然大悟之态惊呼道:“哎呀呀,果然是昔日的秦王公子正啊!都长高了一大头了!”
赵端随即又佯装天真无邪的问道:“秦王公子如何能在你的车驾之中?”
秦梦看着他过头的做作之态,直犯恶心,躲躲闪闪说道:“公子被人所掳,正巧在路途之上,被我撞上这才救了他!”
赵端更是夸张的将秦梦拉到无人处,神秘兮兮的说道:“秦子可知秦国朝堂局势风云变化,大有对秦王公子不利之徒,若是在你手上出事了可是如何是好?听闻你已将秦国咸阳闹得翻天覆地,若是公子正在你手上出事,更是引起秦王憎恨!不如这样,将秦王公子正交予为兄,为兄负责他的安危,如何?”
他也没有等秦梦回答,挥手向前示意,紧接着就过来了近二百的身穿甲胄的军卒,团团就将秦梦的座驾护卫在了中间。
秦梦尴尬一笑,说道:”交给兄长护卫再好不过!此份情谊小子记下了!“
赵端满面喜容,不能掩饰的高兴,呵呵笑道:“应是如此!我与秦弟交情甚厚,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秦弟快请入国,秦弟远道而来,为兄我要为你大摆筵宴接风洗尘!”
秦梦知道,平原君赵端此来表面是迎接自己,说白了其实是冲着赵正而来。
赵端和公子魏无忌虽是外甥和舅舅关系,然而一个赵氏,一个魏氏。婚姻缔结出来的关系,总归没有宗族血脉亲近。
赵端身为赵王器重的宗室,当然知道亲疏薄厚,他要为赵国谋划。
若赵正落入信陵君手中那就等于落入了魏王手中。
如今秦魏,秦赵之间关系不同一年多以前。当时魏国无战患之难,秦王又是日如中天,而今时局变了,秦赵修好,而秦魏交恶。秦王只有两子。若在赵国地盘上信陵公子得到了秦王公子赵正,势必会给也已平和起来的秦赵关系增添风波。
若是他平原君赵端得到,就可为秦赵关系锦上添花。
秦梦也深知其中利害,故意让仓海君偷偷向平原君赵端放风,这样一来自己就脱掉了所有干系,信陵君吃了暗亏,也找不到自己的毛病,不影响继续劝说信陵公子合纵大业。
相反见到信陵君,自己也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小子本意,是想将秦王公子送给公子,若是那秦王公子赵正为质子,魏国之难就会迎刃而解!”
想到信陵君就见到了信陵君。
秦梦刚跨上浮桥,就见河南岸突然多出一堆人。为首中年人,面白如玉,胸前飘髯,器宇轩昂,令人一见大有亲近交心的冲动。虽是一年不见,但信陵君苍老了许多,然而身上的那种优雅之态却不曾改变。
往事如烟,昔日信陵公子三言两语擒拿郭非的风采历历在目,心中更有信陵公子流传千古的伟岸文学形象,秦梦一时情起,心头不由躁动了起来。
秦梦快步疾走,跳上岸去,来到信陵君魏无忌脚下搂头便叩,情绪激动的说道:“小子见到公子,五内俱焚,昔日恩情历历在目,小子何德何能怎劳公子相迎!”
秦梦身后的赵端一见舅舅信陵公子顿时脸色一变,不过见到信陵君也就十几人的车马队伍,随即也就坦然了。
信陵君俯身搀扶起秦梦,叹息道:“一年光景,秦子干下了不知多少经天纬地的大事,而我却是身困于此,日渐老去。秦子还能不忘本色,这让魏某汗颜之至!”
“此时当是冬去春来的大好时光,公子不该伤怀!”秦梦安慰信陵公子道。
“对!不该伤感!来秦子,和我同乘,到我庄上好生安歇下来,替我纾解一下心中烦闷!”信陵君也觉失态,遂振奋精神,挽起秦梦胳膊,来到他的车马之旁。
四匹灰不溜秋的驽马烦躁的打着喷嚏给人一种老气横秋之感,车舆四周本有玉石镶嵌,而如今也已七零八落,车上华盖早已褪色不知了什么颜色。车轱辘也已磨损严重,不满了斑驳的豁口。
正巧平原君奢华的铁车平行而来,相衬之下信陵君的座驾破败老旧。
信陵君又叹了口气说道:“十年之间,天下在变,而独有我未变!如今风光不再,门客皆离我而去,唯有忠心不二之徒誓死追随,我怎能薄待了他们!魏国封地租税,赵国鄗城租税,我都不忍享用,就连秦子赠与的铁车,我也变卖换成了钱粮,悉数分给了手下门客,如此我才会心安!”
信陵君隔河而望,神情落寞。那一刹那,也许信陵公子想到了十年前,立于巍巍战车之上,统率十万兵马,挥斥方遒,意气风发,铁血征战的过往。
秦梦也不由叹息,一时的豪迈。却用十年的蹉跎光阴去偿还。这对于一位不甘寂寞,纵横天下的英雄来说是何等残酷的折磨?
“后悔吗?”秦梦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信陵君回头凄凉一笑,“举手之劳,换来半世天下美名,求仁得仁,有何怨呢”
正巧一阵风拂面,秦梦觉得那不是舒畅的春风而是萧瑟的秋风。
跟随赵端而来的诸位公卿也仅对信陵君拱手点头,而后便跟在了赵端身后。如此一来,舅甥两人之间实力相差悬殊一目了然。
平原君赵端似乎很得意,在他看来威名天下的信陵君不过如此,只是徒有虚名,如今形只影单,哪能和他这个身前身后众多仆役的平原君相提并论呢?
他这个外甥竟然和舅舅争起客人秦梦了。
信陵君勃然大怒:“竖子!你娘舅虽然落魄,但若吼上一嗓子也能将你的大屋震塌,你信不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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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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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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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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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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