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听温月如这么一叫,便知道来者是谁了?她当下就脸色下沉,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张屠户很紧张,也很尴尬,“阿正媳妇,我是来……看看宋玲的,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闻言,宋暖的脸色更难看了,挑眉问:“怎么样了?你会不知道?你没听说?我还真就不相信了。”
“我我我……我是听说了,所以过来看看。”
“不必了!该来的人不是你!你告诉伍氏,她躲得了初一,避不了十五。除非她不回村里了。”
宋暖冷冷的撂下狠话。
“这件事,我不会这么就算了。”
张屠户听着,不禁冷汗涔涔。
宋玲的事,他昨天收摊回来就听说了,同时也听说了宋暖的战绩。对于她的悍名,心存惧意。
宋暖指着大门,“你走吧!我没空跟你周旋。”
“这个……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一起来解决这事?”张屠户咬了咬牙,道:“我听说了,这事是宋玲先动手的。”
一听这话,宋暖抄起一旁的扫帚,直接赶人,“我看你是来挑事的,不是来处理问题的。这事不用谈了,咱们改天衙门见。滚滚滚!”
“阿正媳妇,我真的是……”
“滚!”
宋暖不听,扫帚朝他招呼过去,张屠户一边往外退,一边解释。
最后,出了院门,跺跺脚,转身离开。
宋暖气得胸口疼,剧烈起伏着。
没见过这种人家!
真没道理可讲了。
“二嫂。”
“我没事!”
“二嫂,他们一家人就是这样,从不讲道理的。这次怕是知道事情大了,这才上门来的。”
温月如说着自己的看法。
宋暖点点头,“这事,我不可能这么算了的。”
“二嫂,你先别气了,锅里还热着你的早饭,要不先吃一点?”
“好!”
宋暖去厨房喝了一碗菜粥,腊肉包子没舍得吃,直接搁下就赶去矮麻山。
远远的便看到山下有不少人在忙碌,还有几头黄牛。
宋暖走过去,就听见有人喊道:“阿正,你媳妇儿来了。”然后一群人都笑了。
宋暖抚额,这悍妇之名似乎落实了。
温崇正从大石头后面探出脑袋,微笑着招手,“暖暖,过来!”
宋暖一边看,一边走去,还一边打招呼,“辛苦大家了。”
三头黄牛在踩黄泥巴,汉子们把泥巴固定在一个长方的盒子里,抹平,拉开盒子,一下一个。
黄泥砖一排排的摆在地上,应该是等着晒干。
这砖的样子倒是与现代的大水泥砖差不多,宋暖瞧着也眼熟。想不到温崇正还懂建筑。
这么大的砖,也足够沉,用它砌墙,风吹雨打都不怕。、
她倒是想起来了,百年围屋也是用泥墙砌的。
“小宋,你来啦。”
“强叔。”
“嗯,我们今天就是来看这泥砖真面目的,听一遍,看一遍,我们觉得还真是可行。”张自强为她介绍,“这位是你莫叔。”
哦,原来是莫梅子她爹。
宋暖微笑着招呼,“莫叔。”
“阿正媳妇吧?一早就听梅子说起你,昨天若不是你,她就因为嘴馋给惹祸了。”莫叔常年与外人打交道,见面说话就一副很熟稔的语气。
不过,人很随和。
“莫叔,你跟强叔一样,叫我小宋就行。”
“好!爽快的人儿。”
“暖暖,刚才莫叔的意思是眼下咱们建房屋得用不少水,所以,先在挖一个大一点的池子蓄水,这石头在池子中间。将来建好了,往池子里铺一层鹅卵石,你觉得如何?”
“行!不过,那个排水管还是要预留的。”宋暖点点头。
“嗯,我不会忘了这事的。”
在池子的一定高度上,他们会埋竹筒往外引水。屋子旁边是菜地,那里会再挖一个池子。
一旁,莫叔手里还拿着图纸,乐呵呵的看着他俩,“我这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的茅房,这泥砖墙,也是头一回。不过,就看着那砖的样子,也知这墙够牢固。真是后生可畏啊,阿正了不起。”
“见莫叔见笑了。”
“我是佩服啊,哪敢见笑?”莫叔是实在人,不过脑子很是机灵,“阿正啊,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莫叔,但说无妨。”
“那行,我就直说了。这泥砖虽是简单,但是你若不说,也没人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你怎么就不藏点私?以后,我给人介绍泥砖,上你这来买,不挺好的吗?”
他是听说了,这两小口的日子也紧巴,所以才提醒一下。
闻言,张自强也朝温崇正看去。
只见他摆摆手。
“莫叔,你说的,我懂。不过,我更希望莫叔将这个门道传出去,让穷苦人家都能住上更牢固一点的房子。”
说着,他看向宋暖。
“我和暖暖,可以想别的法子挣钱养家。”
宋暖笑着点头附合。
这黄泥处处有,私藏也只能赚前期一两批的银子,没必要!与其这样,不如大方传出去。
莫叔点头,“所以,我才说我佩服你啊。”
“莫叔谬赞了。”
“行!今天到这里。明天,我就带着我三个儿子一起过来。先是帮着打砖,等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动工。其他的人,动工再过来,你看如何?”
“可以的。”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那我就不送莫叔了,莫叔慢走!”
“不是外人,不必客气!”张自强笑了笑,“我陪亲家公回去了,你们在这儿看着吧。”
“好的。”
目送他们离开后,温崇正低头看着宋暖,柔声问:“睡好了吗?一醒来就往这里跑了吧?”
“我这一睡就到了晌午,还能不好?”宋暖四下看了看,指着山下那边,道:“陪我走走,介绍介绍?”
“这个,你一听就懂了。哪有什么了不起的门道?”
“怎么会没有?莫叔赞不绝口呢。”
“那是因为头一回听到。”温崇正指了指前面,“走吧。”m.xiumb.com
矮麻山扒开了上面一层黄泥沙,中间一层松软的黄泥,再下面才是取来做泥砖的黄泥。
“这最下面的黄泥粘性才更大。”
“嗯。”
“咱们这里地不小,直接打砖晾晒,过些日子搬来就用,也是方便。”
“你想的周到。”
“只是这晒砖需要些日子。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们房屋的墙有地上半米,地下半米,全用石头来砌。等这一米墙基砌好了,泥砖也就全都晒好了。”
温崇正一一解释着。
原来,这里的房子都没有地基的,泥墙是先用木板钉个大木盒子,再往里面倒和了稻草的泥巴。等泥巴干了,再拆下木板,墙就形成了。
那样做简单,但也不牢固。
“从青石砖屋搬到了泥砖屋,暖暖,别人指不定又会在背后议论你了。这算是分家,日子更苦了吗?”
温崇正见时候不早了,便牵着她回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说了,这生活如饮水,冷暖自知。我自己开心乐意就行,我管不了别人怎么想?”
宋暖满心憧憬着未来的日子,单门独院,一家人。
想想就幸福。
小山村里,一点事都藏不住。当天,温崇正要建泥砖屋,正在矮麻山下打人打泥砖一事就传开了。
村民好奇的赶去矮麻山,看着一排排的泥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你说,这宋暖是怎么想的?有那青石砖大屋不住,偏要搬到这山脚下来做泥屋?这地方有多不安生,谁不知道啊?”
“我猜啊,她是不想与那李氏同在一个屋檐下。那李氏可不是好相处的地,日子久了,天天吵闹也没意思。”
“我猜也与大房有关,但肯定不是避着李氏,而是避着温晗。你们想啊,也许不用多久,这温晗就娶那宋大丫过门,到时候这关系多复杂啊。”
“你们是说,宋暖心里还有温晗?”
“你问这个傻不傻啊?难道放着一个秀才公不要,还真心跟一个朝不保夕的病鬼了?她一个女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强势?那还不是自家男人不能依靠吗?”
有人想不明白了。
“可温崇正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你没看那天他多有劲吗?把宋老头直接拎了起来。”
“好起来,也不能与秀才公比,不是吗?”
这是一个崇文的时代。
尤其是在乡村里,出个读书人,那是了不得的事。
温家有个秀才公,宋家有个童生,这是村里的荣耀,所以,那李氏和吕氏才在村里高人一等。
这话,当天就传了宋暖的耳中。
晚上,宋暖哭笑不得看着温崇正,打趣,“我的名声,全败在你手上了,如今怕是十里八乡都知道我宋暖是一个悍妇。”
“悍妇怎么了?我就喜欢悍妇。”温崇正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盯着宋家宝写字。
“主要是家里的男人不许她们上崩下跳,她们妒忌你,便只能酸你了。”
“你就许了?”
“许啊!你现在就是要上房揭瓦,我也会赶紧给你找梯子扶着,绝无二话。”
宋暖低笑,“什么都许?”
“许!”
“那好!”宋暖笑眯眯的道:“等我挣大钱了,我就找几个美男子,就那样摆在家里,也是赏心悦目的。”
“没门!”温崇正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娘子,为夫胃口不小。”
宋暖眨眨眼,不懂其意,“什么意思?”
“来日方长,你将来会懂的。”
他日你下不了床,便知为夫不仅胃口大,体力也会很好。你还会有心情去欣赏什么美男?
他温崇正有那个自信心。
温崇正拿过宋家宝手中的笔,“家宝,大姐夫再教你一个新字。”
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夫字。
“这个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夫字,由一和大字组成。”温崇正一本正经的指个一字,问:“这个一字像什么?”
宋家宝歪着脑袋想了下,“棍子。”
温崇正欣喜,暗道:“给力啊,小舅子。”
他指着大字,又问:“这个呢,怎么念?”
“大。”
“这样呢,你怎么理解?”温崇正把大字放在前面,一字放在后面。
宋家宝抓抓脑袋,不安确定的问:“是不是有大棍子的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温崇正摸摸他的脑袋,“真聪明!”
那边,宋暖细细一品,瞬间石化。
什么叫做有大棍子的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是她污了吗?是她污了吗?是她污了吗?
“温、崇、正!”
“媳妇,怎么了?”
“你再敢胡教,我就坐实了悍妇之名,我收拾你。”宋暖看着他的样子,便知自己没有想污。
这小子借着教字,在撩妹呢。
俗不俗?
某人表示,为夫很正经,娘子你污了。
温崇正一脸无辜,“有大棍子的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这话错了吗?暖暖,你不会是多想了吧?”
他的眼神在说,你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吧?
宋暖瞪他。
“家宝还小。”
闻言,温崇正更无辜了,“就是因为家宝还小,所以,我才简单易懂的教他理解字的意思啊。难道大丈夫不该是手握兵器保护家人吗?我把兵器换成棍子,家宝不是更容易懂吗?”
宋暖满脑黑线,沉默,不再接茬。
跟温崇正这个腹黑闷骚鬼理论,只会一败涂地。
宋家宝一头雾水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温崇正手指笃笃的指着桌面,“家宝,练字。好好练,记住了,这个就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夫字。”
“哦,好!”
第二天,莫家父子四人就过来了。
工地里的事,温崇正直接交给他打理。
他和宋暖、温月如、白氏一起上山打了两天的柴。
明天,唐乔的酒楼要开张了,宋暖作为特邀大厨,她是必须要到场的。这前一天,她得把豆腐做好。
温家没有石磨,黄豆还得去张家磨。
张自强觉得他们来回跑,家里的新灶也没干,柴禾又不多,便拍板让他们直接在张家做好豆腐,再挑回家去。
吃完晚饭,夫妇二人就挑着泡好的黄豆出门。
“阿正,你们两口子是要上哪去啊?”张老太挎着一个盖着蓝布的菜篮子走过来。
宋暖一眼就认出了张老太。想到前两天来过一趟的张屠户,大概也猜到了张老太来这里的用意。
“叔婆,这是要上哪儿?这天都黑了。”
“我……”张老太瞄了宋暖一眼,“我来找你们夫妇的,那个……我那大儿媳妇做事不过脑,做出了那等事,我是代她来向你们道歉的。”
说着,她揭开竹篮上的布,露出满满一篮子的鸡蛋。
“我送点鸡蛋过来给宋玲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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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一万字,热乎乎的刚出炉。
这几天赶稿子累了,订阅也不理想,但是想到还有你们支持着我,我也决定坚持下去。
只是大姨妈造访,肚子疼,所以昨晚早睡了。
大妞妞可是六点就爬起来码字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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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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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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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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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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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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