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荒得不行的一破庙里,来这么一嗓子,活的了活不了?
这搁一般人非得吓死不成,可今夜在这香殿里过夜的,偏不是一般人,这可是白天人见怕,晚上鬼见愁的缝尸人林九爷。
“施主,这井里好凉。”
门外这声一出,林寿运起文武二气,荡出浩然正气,回头就是一句:
“呔!那你怎不多喝热水!”
“……”
外边,没声儿了。
咱也不知道是林九爷这浩然正气震慑了邪祟,还是林寿语出惊人给外边儿的整蒙了不知道怎么接,还是这东西就一次性听个响,反正是一声过后,就没动静了。
林寿见没动静了哪行?我能让你跑了?
我这大老远的来一趟,就待一个晚上,你这不伺候哪行?
噌噌噌三步上前,门开两扇,外边很好的月色,照着地上一排湿哒哒的脚印儿。
小小脚印好似三寸的金莲,不是那种大脚底板子,一看就像是个小孩或姑娘的,莲步轻盈,一路从门口到院里那井边上。
林寿一笑,还跟九爷在这捉迷藏?
嗖,人转眼就来到了井边,往井里一观瞧,哗啦啦,月亮倒映在里边,井里是好清好冷的井水!
您可记得,林寿白天来的时候过这口井,打眼往里边观瞧,井底一丁点水都没有,干的都裂开了,现在是晚上,荒郊野岭的外边出了个声音说井里好凉,再看这井里,竟然有了水。
林寿只扒头看这井里一眼,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推他,那力气大着呢,好像十七八大小伙子使劲,要把他往这井里周。
若林寿看完了那几个死的缝尸人的走马灯,便可知道,都是这么死的,被这一股子劲推进井里,死了。
但是,林寿能跟那些普通缝尸人一样么?这一身百年的功力是白练的?劲儿再大也弄不过他啊,身后有一股子邪劲儿推着,林寿却是脚拔在地上纹丝不动。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邪劲儿弄了片刻,发现弄不动林寿,力道一泄,井里的水突然开始打漩,就好像抽马桶似的,眼看着那水位就开始往下降,要没,林寿出声一咄:
“哪跑!”
艺高人胆大,伸手往井水里一捞。
林寿把水里的“月亮”抓在了手里,手上一使劲,你给我起来!哗啦啦出水!
好白,好大,好亮……的光头。
水里的东西,竟被林寿抓着光亮的脑袋,从井里给提拎上来了!
粉颊朱唇好生俏丽,一身僧衣沾水非礼勿视,白的发光如个女菩萨一般,竟是一具煞是好看的女尼尸体。
啧,林寿一手把着光头,尸体给拎在面前,拿眼睛一打,看着这女尼尸体古怪,唇有血色,死而不僵,要不是她不喘气,还以为是个活的。
井里咕噜咕噜,林寿再扒头看时,就见一干的开裂的井底儿,水都没了,再看来回的道上,水脚印儿也没了。
怪事……
林寿研究一番没有收获,手把着光头,把女尼尸体拖回了香殿里,甭管你是个什么邪门的玩意儿,落我手里,就别想跑了。
带着女尼尸体回了香殿,点上三炷香烧的没有动静,林寿检查了下尸体,也没有伤口,应是投井溺死,保定乡旱了七年,干井里溺死了人?
女尼身上没有伤口可缝,那林寿就给殓殓容吧,把尸体上的水擦干,描眉画眼,让走的漂漂亮亮。
一番折腾,卖尸录起,走马灯现。
林寿看到了女尼的生前事。
这好看的尼姑,竟是前朝贵妃!
她十岁入宫,天生聪慧,长得也漂亮,在后宫争斗中从一介才人爬上了贵妃之位,一出好励志的职场升职剧。
后来她已是皇上身边的贵人,最宠的妃子,但人都想更进一步,前朝皇帝的皇后肚子不行,久不见动静,她便起了心思,她想当皇后,她要育龙子。
然而,她虽聪慧但也年轻,小小年纪身居高位不免膨胀,皇后平日里和和气气看着挺没心眼,但你真把后宫之主当傻子么?
最后,她这龙子怀上了,皇后那边也怀上了,她龙子生下来了,皇后那边也生下来了,她龙子献上去是个怪物!皇后那边可是活蹦乱跳一个大胖小子……
然后,她被打入冷宫,再没见过圣面。
要说天底下,能有这么巧的事么?她这有了龙子皇后也有了?她这生了皇后也生?皇后生个大胖小子她生个怪物?
咱不知道,但这事确实不是巧合,真相当时的产婆知道,皇后哪生子了?
那是装的,等的就是她生孩子这天,狸猫换太子,把这孩子给偷了,底下人去给皇上托献皇子时,她的孩子当了皇后生的孩子,又献上了个扒了皮的猫尸,那血刺呼啦的吓人给皇上看,说是她生的。
后来,打入冷宫这事还不算完,皇后是真要让她死,给皇上吹耳边风,赐了白绫。
这个都懂,皇上亲赐白绫,那意思就是说我想让你死,但也给你个体面留个全尸,你知点趣,自己上吊自杀,这叫赐死。
这当时给她哭的啊,奋斗半辈子爬上贵妃之位,最后落这么个收场,接受不了啊,接受不了她可有主意,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可不能死这,跑吧!
宫里有个早年被她救过命的太监,原来犯过点错,差点让拉出去砍头,她随口跟皇上吹了句耳边风,这才给放过,不想后来越混越好,如今就指着这位公公,帮她从皇宫里逃了出来,落脚在这块地方,这在前朝还不是庙,是个尼姑庵,她为了掩人耳目,把头发剃了出家成尼姑了。
原本以为就这么当一辈子尼姑,没事了呗,结果后来,机缘巧合,她遇上了当年那个产婆,产婆当时就觉得不好怕被灭口,也是早早离了宫,后来一直良心不安,直到今日遇到苦主,把这事一说。
哎呀!她当时就不淡定了!当今太子,那是我的儿啊!
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别看当了几年的尼姑,但宫里事哪放的下,毕竟曾贵为皇妃,哪受得了一辈子吃这苦。
我得找我儿子去,我得恢复身份声誉,我得搞死那个皇后……这几年尼姑生涯吃斋念佛,不知道是不是反而把她逼魔怔了还是傻了,也不想想自己都被赐死了,现在活着回去算什么?欺君?
她开始联系宫里当初帮自己逃出来的那位公公,半夜,公公人来了,两人一说这事,公公劝了她一句,别回宫折腾了,好好过这安生日子吧。m.xiumb.com
她说不行,她放不下。
公公说那好,你放不下,我帮你放下。
这话一说完,直接就把人就压着往井里推,她大骇,公公为何害我!
公公说你真当没有皇上点头,你能从那宫里逃出来不成?你真当皇上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不成?太子是皇上的太子,但你可没有当皇后的那个命。
皇上念旧,放你归隐安度余生,你不知好歹,那今日后果,便怪你咎由自取吧,言罢,公公把她推下了井,可怜她到临死前,方才知道真相。
君心难测,她的那点小聪明,在权贵面前,博人一乐罢了。
走马灯结束。
尸体定价:地字九品
卖尸录奖励了一颗,大隐于市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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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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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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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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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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