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直摸着墙壁凭着方才的感觉走到了那地窖窗口的下方。
这地窖被建造的很高,也只有一个窗户,那窗户被安的很高,就像是监牢中的窗户一般。
窄窄小小的,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这究竟是哪里?
柳茵茵究竟把她带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来?
正当萧清然困惑不已时,这室内却不知从何时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砰砰砰”的声响,下一刻,刺眼的黄色光芒便刺的萧清然几乎睁不开眼。
原来,是这屋内的蜡烛忽然被点亮了。
紧接着,那原本紧闭着的地窖门也“吱呀”一声被人给打开了。
“怎么样?这里不错罢。”琇書網
这声音低哑不已,萧清然听在耳中只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待她的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那突如其来的亮光之后,她方才终于完完整整的将这地窖的全景给看了个清楚。
这地窖很大,很脏,很乱。
墙角处还摆放着几个布满了灰尘的酒坛子,一看便知道那酒应当是有些年头了。
可最令萧清然惊骇的便是她方才无意之间触摸过的那一具森森白骨。
这地窖之中,一共竟摆放了……整整八具,八具白骨。
也就是说,曾经有八个人死在了这里。
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看够了么?”
正当她愣怔在原地之时,方才那道耳熟的男声便又再次响彻在了她的耳边。
她这才回过了神来,看向了那个站在她面前的黑袍男子。
依旧是一袭宽大的披风,将他整个人都裹在了其中,他的脸上也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只露出了五官,却看不清容貌。
他的脖前,戴着一个小小的白色骷髅头。
萧清然看到了他这声打扮,便立刻恍然大悟了起来,“是你!”
正是那个曾经帮着秦淮谨一起绑架了她的神秘人。
“您还记得我么,萧二小姐?”他缓缓的走到了萧清然的面前,行走间自带了一股劲风一般,萧清然几乎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有些神秘的味道。
倒是有些像灵堂里燃着的那股香烛的味道。
甫一闻到这味道,萧清然便忍不住微微后退几步。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
贺景辞敏锐的察觉到了萧清然的这个举动,他唇角一张,竟是直接笑出了声来。
“看来你是还记得我了?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呢!”他紧紧的盯着萧清然的脸,就好像是要在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痕迹来一般。
过了许久,他方才叹息了一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与苏如星长得很像?”
苏如星?
甫一听他提起了苏如星,萧清然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苏如星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这一生中见过太多的美人了。
明艳如朝阳,妖冶如湛念烟,清秀如九公主,可却没有一张脸比得上苏如星。
苏如星的美,就像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的,此间,再不可能出现第二个能够与她相互媲美的女子,甚至连苏如玥,也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一种美貌。
便是连曲子慕与曲慕灵,也都只继承到了苏如星美貌的三分。
更别说她这张与徐氏有五分相像的脸,那更是与苏如星没有一星半点相似之处的。
眼前这个神秘人,倒是第一个说她与苏如星长得有些像的人了。
见萧清然不说话,贺景辞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皮囊虽不像,可你这性子倒是与她几乎一模一样。也难怪苏如星这么疼你了。”
听得他口中如此熟稔的语气,萧清然微微眯了眯眼,却是终于出声道:“你认识苏如星?”
“认识?”他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不,我与她并不相识。或者说,应当是我认得她,可她却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甫一提起苏如星,萧清然便能清楚的看到贺景辞眸中迸发出的那一层近乎刻骨的恨意的光芒。
对这种神情,她是再熟悉不过的。
心念微微一转,她便也能够猜到这个神秘人与苏如星之间应当是发生过什么事的。
或者说,也许是苏如星在无形之中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罢。
“你将我抓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威胁苏如星么?”
听得萧清然此言,他却是笑的更加猛烈了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
“威胁苏如星?你还真是天真啊,萧清然,你是经历过仇恨的人,你应当知道的。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仇恨都能轻易化解,有些仇恨……至死都不会停止。我与苏如星之间的仇恨,便是这种!至死不休!”
他来到东漓国,就是为了报复苏如星!
为了报复苏如星,他几乎是搭上了他这辈子所有的一切!
就连命,他都不想要了!
看着他的眼眸渐渐变得血红无比,瞳孔中心似是有一个小红点在不断扩大一般,那模样,看在萧清然的眼中,竟是让她无端想到了秦淮谨。
曾经秦淮谨发病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
看来,是她方才不慎提起苏如星,刺激到了她。
萧清然内心虽然畏惧,可她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嗓音,尽量让她得声音如同往常一般,不要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
“你是柳茵茵的主子?”
她问完了此话之后,那人方才渐渐止住了笑意,只是,她的那双眼睛,却看得萧清然心中蓦地便升起了一股凉意。
“你果然如柳茵茵说的那般,很聪明。”
萧清然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昏迷前是柳茵茵把我打晕了,等我再醒过来,却是出现在了你这里,那自然是她把我交给了你。只能说,是你们太过愚蠢了而已。”
“落在我的手上了,你倒还敢嘴硬。”他低头啐了一口,看着萧清然这模样,他心中便觉火气一阵上涌。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却又弯唇微微一笑,“罢了,你尽管说罢,过一会儿,你可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要一想到等一会儿要做的事,贺景辞便觉得浑身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曲慕然,这是你本来的名字,你记好了。这张脸,也不是你的,是苏如星那个卑鄙的女人偷来给你的!曲慕然,其实这个世界早就不该有你的存在了,你能平白无故多活了这么多年,那可都是苏如星给你偷来的!”
“你什么意思?”
萧清然眉头紧蹙,看着贺景辞渐渐癫狂了起来的神情,便更加不解了。
是了,他方才说……她是经历过了仇恨的人。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萧清然死死的盯着贺景辞,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神秘人好似知道些什么。
知道有关于她的身世、她重生的原因。
“你想知道?”贺景辞唇角弯着的弧度愈发的深了起来,紧紧盯着萧清然十分紧张的神色好一会儿,他方才道:“你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
看着她愈痛苦,他就愈开心!
因为萧清然痛苦,便意味着苏如星也会愈发的痛苦!
苏如星是个没有心的人!而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最在意的人便是萧清然了!
倘若……能让苏如星最最在意的这个女人亲手将苏如星杀了,那么这份痛苦应当会比他将苏如星亲手杀死要来的强烈的多罢?
他如是想着,一颗心却是愈发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那副画面,他便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又再度沸腾了起来!
“来罢,来罢,到我这里来,我会将你恢复成你原来的模样的!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是真真正正的北夙国大公主了!”
他要将上次没有进行完的仪式继续进行下去!
倘若不是秦淮谨那个废物心软,放走了萧清然,这会儿他的计划早就已经成功了!
萧清然听得他的话,只觉得他的话中好似带着一层蛊惑的魔力一般,萧清然听在耳中,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不……这个人在迷惑她!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力,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方才让自己混沌的头脑变得稍稍清醒了一点。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贺景辞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口中却又缓缓的念起了一串萧清然听不懂的咒语,她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可这一切却都是徒劳。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愈发的沉重了起来,尽管知道自己绝不能昏过去,可萧清然却还是抵抗不住那股沉沉袭来的困意,晕了过去。
贺景辞看着萧清然倒在了地上好一会儿后,方才蹲下了身子,粗糙的手指缓缓抚上了萧清然的脸再三流连了好一会儿,这才俯身将她给抱了起来,一脚踢开了密室的大门,一直走到了一间寝卧之中,将她给放置在了床榻之上,方才又再次走了出去。
等一会儿……那秦尽言也该来了。
刚好一并解决了罢。
……
彼时,秦尽言正在来的路上,他凭着自己的记忆,一直来到了之前秦淮谨第一次将萧清然绑走关押的那处宫殿。
那处荒殿,藏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山上,也不知是何时建造出来的,竟是一点都没有让人察觉出来。
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那个来自北夙国的神秘人应当就在这里。
他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上了山,一脚踹开了那厚重的宫门。
然而那宫殿外,竟是连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门都大大的敞开着。
就好似是在迎接他的到来一般。
他脑中无端的冒出了这个猜想,下一刻,便看到了贺景辞从宫门之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好似一点也不意外秦尽言会找到这里来一般。
“云小王爷,您来了?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一些,不过也不碍事,我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他自顾自的呢喃着,浑然不在意秦尽言那阴沉可怖的神情。
“把清然还给本王。”
“你别急!”贺景辞的声音不知为何竟是比方才还要沙哑了许多,几乎粗嘎的刺耳,“人,我是一定会还给你的,只是在还给你之前,你必须得拿一样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秦尽言冷冷的看着贺景辞,只见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好似死亡般可怖的气息,只要稍稍一靠近,秦尽言便会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贺景辞自然将秦尽言难耐的表情尽收入眼底,也不知为何,好似秦尽言愈难受,他便愈开心似的,待走到了秦尽言的面前,他竟是又忍不住的大笑出声了。
这个人简直就和疯子一般!
秦尽言看着他状若疯癫的神态,更是没了耐心,“你想要什么,快说,本王不想浪费时间!趁着本王现在还有耐性,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本王有的,本王都能给你。”
“好啊!”秦尽言的这个回答,并不再贺景辞的意料之外,“你果真那么在意她,也是,倘若不是这么在意,根本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命。”
他一早就知道,在秦尽言的心中,是没有什么能够超越萧清然的!
秦尽言原本不耐的神色,在听到了贺景辞的这句话后,又是倏然一变。
这个人……似乎知道很多事。
“你是不是想问我知道些什么?呵,我什么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废话少说!”
贺景辞话还未说完,便被秦尽言一声呵斥给打断了。
他现在没心思与贺景辞说这些。
不管他知道些什么,都没用,他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贺景辞现在是在故意与他废话拖延时间!
“你不要这么暴躁啊。”贺景辞眉头一蹙,“我只不过是有些话想要与你说说罢了。你倒是与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他像是陷入了会意一般,自顾自的言语了起来,丝毫不提方才他想要问秦尽言要的东西,只是道:“我以前也和你一样,为了心爱的女子可以不顾一切。可惜……我最终都没能救她,可惜,我没有真龙之命不能让她起死回生。”
他想起这事,便觉得遗憾至极,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方才又重新看向了秦尽言道:“罢了,我不想为难你,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交出弥玉,萧清然我便让你带走了。”
“弥玉?你怎么知道我有弥玉。”
听得他忽而提起了弥玉,秦尽言却是防备了起来。
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别废话,想不想要救她了?赶紧将弥玉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把萧清然杀了!”
贺景辞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简直到了极点。
分明方才还是一副温和的想要与秦尽言叙旧的模样,这会儿竟是又如此暴躁了起来。
秦尽言见状,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便将他别在腰间的一块玉石直接解了下来,向贺景辞的那个方向抛去。
贺景辞一把接过了弥玉,如获至宝一般,珍重的死死的将那块玉握在掌心之中,那模样就好似得到了全世界一般。
“快把人交出来!”见他这般痴狂好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的模样,秦尽言忍不住又再次出声提醒道。
贺景辞甫一听到了秦尽言的声音,这才稍稍的拉回了思绪,他随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一直往前走,再向东走的第一间房间,她就在里面,你去罢,她等你很久了。云王殿下,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礼呢!你一定要好好笑纳,当然,你也不必太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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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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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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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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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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