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没说什么,这一个小小的贵人倒是敢对他们发号施令了。
便是连昭文帝,也有些不悦了起来,“茵贵人,朕倒是不知道东漓国什么时候是由你说了算了的。”
看着昭文帝骤然沉冷了下来的脸色,柳茵茵先是一愣,随即方才反应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她连忙跪了下来,恳求道:“陛下,是臣妾的不好,臣妾这也是太过急切了,但臣妾还是恳请陛下听臣妾一言,可好?”
看着昭文帝现在模样,柳茵茵也清楚他这会儿应当还处于清醒的状态,那么现在面对着昭文帝,她便更要小心谨慎一些了。
“你说,倘若你说不出个能够让朕信服的理由来,朕便要治你的罪!”
察觉到昭文帝身上冷凝迫人的气势,柳茵茵心中便愈发警惕了起来,便是连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陛下,臣妾虽然急切,不想放过那纵火犯,可臣妾此举也都是为了陛下着想啊!”她抬眸殷切的看了昭文帝一眼,随后又立刻道:“陛下!依臣妾之见,那贼人定然是看今日陛下宴请百官,人多眼杂,所以才会特地挑了今日来纵火。臣妾不知她究竟是何人,可倘若……她本就是从宫外来的呢?没准,现在就藏在了人群之中!”
她话音还未落下,便有一个看上去约莫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大臣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十分不赞同的看了柳茵茵一眼,随后方才对昭文帝道:“陛下,您休要听这茵贵人胡言乱语!茵贵人此言分明就是挑拨文武百官与陛下您之间的关系罢了。今日入宫参加宴会的人皆是通过了重重检查方才得以入宫来的,且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方才有资格来参加这样的宴会!难不成……在茵贵人的眼中,朝廷命官便是如此的不可信么?”
他说完此话,便有人立刻附和道:“刘太傅所言极是!且茵贵人口口声声都在说是为了陛下好,可臣却只能看到茵贵人这是在挑拨离间!”
柳茵茵冷眼看着那两个为首声讨她的官员,当下便有些不悦了起来。
这几个朝臣的肚量怎得这般小?她尚且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们反倒是已经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了。
但她绝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离开!
今日是她扳倒德妃的大好时机,人越多,便意味着德妃越无法翻身!
所以,哪怕是冒着得罪朝臣的危险,她也要这么做!
只要扳倒了德妃……那这整个东漓国,可就都是她说了算了。
只要思及这一点,柳茵茵便再也无法按捺住了,她连忙看向了昭文帝,立刻解释道:“陛下,不是这样的!臣妾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陛下您仔细想一想,今日那人便敢在宫中纵火了,那来日他是不是就敢直接刺杀陛下了?陛下,这宫中是什么地方?戒备如此森严,他尚且都敢这么做,岂不是在打陛下您的脸?”
她这话虽然不中听,可却是很好的拿捏住了昭文帝的短处。
昭文帝此人,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明君。他既不好美色,疑心也不重。对大臣皆是宽厚仁爱。
可唯有一点,那便是他太过怕死与十分贪恋权位。
一旦有人威胁到了他的性命,他的地位,那么昭文帝便绝不会心慈手软。而是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以绝后患。
显然,柳茵茵是十分了解昭文帝的脾性的。
她这么一说,昭文帝当即便变了脸色。
他猛地看向了朝臣,道:“茵贵人言之有理,看来今日真是得好好辛苦爱卿们一番,陪着朕在这里等候搜查结果了。”
昭文帝一发话,朝臣再怎么心有不满,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毕竟此事是牵涉到了皇帝的安危。
尽管他们都只是认为今日之事只不过是一场后宫争斗。
柳茵茵看着那些聒噪的大臣们终于闭上了嘴,这才重新看向了德妃。
只见德妃不知何时,原本波澜不惊的一张脸霎时间竟是血色尽褪。便连她的手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
见此情况,柳茵茵便更是笃定了这个德妃派人纵火时,一定是遗漏了些什么东西。
就算她没有遗漏,做的天衣无缝,那她也是一定会将这盆脏水给泼到她的头上的!
今日,就是德妃的大限之日。
柳茵茵弯唇一笑,在身旁宫人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了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宫门,只等着安福从里面走出来。
约莫过了大概三刻钟的时间,安福方才带领着一行侍卫从殿内走了出来。
手中好似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似的。
柳茵茵甫一看见那东西,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福安还未走近,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福安,你可有发现什么?”
福安攥紧了手中的玉佩,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摊开便将那东西奉上,道:“回茵贵人的话,殿内的东西都被烧的差不多了,奴才与侍卫们只在地上找到了这个。”
“这是……”柳茵茵接过了福安手中的东西,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辨认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是说不出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福安见她好似是想不起来的模样,这才接话道:“陛下,这东西,倘若奴才没有记错,那便应当是德妃娘娘宫中下人才独有的玉佩。”
这东漓国的皇宫之中素来有规定。
各个宫内的下人皆会派发一枚玉佩来证明自己究竟是哪个宫的宫人,上到皇上的明光殿,下到连辛者库都是有的。
而这一枚,福安只消看一眼那玉佩上雕刻着的花纹便能够辨认了出来。
“德妃娘娘……”柳茵茵闻言,却是有些不信,“这怎么可能呢?福安公公,您是不是认错了?怎么可能会是德妃娘娘呢?怎么可能会是德妃娘娘派人纵火想要烧死我的呢?”
她面上虽是一副质疑的模样,可言语之间却已然将这脏水泼到了苏如玥的身上。
那福安到底也是个机灵的,一听柳茵茵如此说道,当下便瞥清了关系,“这……只是奴才在殿内找到的玉佩罢了,恐怕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奴才可没有说德妃娘娘就是那个纵火犯。”
福安说完此话,便向后退了两步,一直退到了昭文帝的身后。
柳茵茵暗暗瞪了福安两眼,这才将手中拿着的玉佩递到了昭文帝的手中,道:“陛下,您觉得呢?臣妾是绝对不相信德妃娘娘会做出这种事的。”
昭文帝接过了柳茵茵手中递来的玉佩,拇指轻轻触摸了片刻,目光便已然准确无误的看向了德妃,道:“德妃何在?”
他话音将将落下,苏如玥便已经淡然的走到了昭文帝与柳茵茵的面前,道:“陛下,您唤臣妾有何事?”
昭文帝一早便知道德妃一直在场,故而也不与她多加废话,拿过手中的玉佩便递到了她的面前,冷声道:“这个东西,你怎么解释?”
德妃接过那玉佩,却是微微一笑,“陛下,不过是一块本宫宫里头下人的玉佩罢了,许是不甚遗落在了茵贵人这里,这便能够成为本宫是纵火犯的证据么?这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罢。”
“可是……”柳茵茵有些为难的看了德妃一眼,方才徐徐道:“德妃娘娘,您该不会不知道这玉佩对于宫人来说有多重要罢?各个宫中的宫人手中倘若没有这个玉佩,那是连宫里都进不去的。”
“而且,皇宫内每五日便要盘查身份,靠的便是这块玉佩才能证明。若是不甚遗失了,那是需要自个儿去向宫中的管事公公汇报,再行发放一块的。要知道究竟是不是您宫中的宫人不幸遗失的话,只需要问一问管事公公即可。”
“那便问,本宫行的正,坐得直,没什么好害怕的。”德妃神色自然,再不复方才那慌张焦急的模样,看的柳茵茵一时便有些疑惑了起来。
然而当柳茵茵目光下移,看到了德妃藏在衣袖之下微微发抖的手之时,这才明白了过来。
这苏如玥分明只是在兀自强撑罢了。
呵,那管事公公可也是她柳茵茵的人,等一会儿只怕苏如玥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福安动作很快,立刻便吩咐了人下去将宫中的管事公公给请了过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管事公公便来了。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当下便吓得双腿都在打颤。
“见、见过……皇上,德妃娘娘和茵贵人。”
“你便是管事公公?”柳茵茵神色温柔,看着他便直接问道:“你莫要怕,今日唤你前来也只不过是想要问你一些问题罢了。你且想想,前些日子有没有德妃娘娘宫中的宫人去寻你补办玉佩?”
那管事公公垂眸思索了许久,待对上了柳茵茵不动声色的眼神后,他方才立刻反应了过来,“有!”
听得他这个回答,柳茵茵眉头却是蓦然一蹙,“到底有没有?你仔细想想!”
管事公公闻言,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是会错了意,连忙又继续道:“啊,没有没有,是奴才记错了。”
“你这刁奴,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你到底记不记得清楚!倘若你说错了,那可就是在污蔑我们德妃娘娘了!”春杏分明就看见了柳茵茵在朝那管事公公使眼色,当下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那管事公公也是真的害怕,生怕自己得罪了茵贵人,又怕自己得罪了德妃,一时间急的脑门上汗都冒了出来。
“奴才……奴才是真的记不清了!”他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这宫中每日补办玉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五日里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了,奴才本来就记性不好,哪里能将人一一都记清楚呢?”
柳茵茵看着那管事公公的窝囊样,心中便怒从中来。
本以为三两下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倒是全被这个管事公公给破坏了。
她气的不知究竟该说什么好时,身边一直搀着她的陆嬷嬷却忽然道:“你别急呀冯公公,奴婢记得这补办玉佩应当是有记录的罢,你将那小册子取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得陆嬷嬷的提醒,冯公公方才稍稍清醒了一些,连忙道:“是是是!奴才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本册子的!奴才这就回去取。”
他正要离开这里,昭文帝却忽然出声道:“罢了,别去了。此事绝不可能是德妃所为,茵贵人,你就莫要再胡闹了。”
昭文帝也不是傻子,他原本还在担心那再宫中纵火之人还会再次在宫中行凶,可看着柳茵茵闹了这么久,他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什么纵火犯还会威胁了他的安全,这恐怕根本就是柳茵茵自导自演的一出想要扳倒德妃的戏码罢了。
他一直都知道德妃与柳茵茵不是很对付。
可他虽然宠爱柳茵茵,但对德妃也是有着多年感情在的,万不可能去帮着柳茵茵祸害德妃。
柳茵茵甫一触及昭文帝冰凉的眼神,心当即便冷了半截下去。
可正也是此时,殿内忽然便走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生的嬷嬷,她的手中正拿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向他们这里缓缓走来。
“见过陛下,见过德妃娘娘、茵贵人。”
昭文帝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嬷嬷,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记了起来,“啊,你是……是跟着德妃的周嬷嬷罢?”
“正是奴婢。”周嬷嬷是跟在德妃身边的老人了,故而,见了这场面她倒也是不慌不忙,“陛下,此事确实与德妃娘娘无关。因为那玉佩是奴婢所丢,且奴婢三日前便在冯公公那里登记过了,冯公公,您应当是有印象的罢?”
那冯公公忽然被点了名,登时便是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是是是,是周嬷嬷您,奴才这会儿想起来了!”
周嬷嬷微笑点头看了冯公公一眼,这才将视线重新转移回了柳茵茵的脸上,下一刻,她却是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陛下!奴婢斗胆,有一事想要问问陛下!”
“你且问罢。”
周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当初还是跟在昭文帝的身边照料着他长大的,故而,昭文帝对于周嬷嬷倒很是包容。
周嬷嬷神色严肃,她捧着手中的那个匣子,看着地面,目不斜视道:“敢问陛下您近日可觉得身子有何不适?”
昭文帝听得周嬷嬷此言,下意识的便想否认,“不曾。”
可他话音还未落下,福安便走到了昭文帝的身旁,提醒道:“陛下您忘了么?您半个月前偶感风寒,可这都过了大半个月了也不见好啊……还有啊,您不是时常说,您会觉得身上忽然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疼痛么?”xǐυmь.℃òm
“哦,是。”经过福安这么一提醒,昭文帝方才想了起来,“确实是这样的。不过那疼痛太细微,朕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昭文帝不拿这事放在心上,可周嬷嬷听得此言,却是瞬间大骇。
“陛下!您这可是中了巫蛊之术了!”
周嬷嬷话音刚落,便猛地将手中的黑匣子重重的扔掷到了地上。
顷刻间,那黑匣子便摔得四分五裂了。
里面顺时便滚出来一个人偶,那人偶身上还穿着一袭十分简易的龙袍,脑门上正贴着一张纸条。
昭文帝看着那人偶,登时便僵在了原地。
便是连那些个大臣,看到了这一幕也都纷纷惊得后退了两三步!
不知是谁最先反应了过来,忽然道了一句:“这……这人偶上贴的可是陛下的生辰八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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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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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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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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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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