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看来苏如星为了保全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向你透露。我现在……反倒是愈发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知道真相了。”黑衣男子说完竟是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的嗓音粗哑无比,故而,便是这笑声听起来都有些瘆人。
“罢了,我也不欲与你多加废话了。殿下,您要的人我给你抓来了,什么时候开始?”
站在萧清然面前的那男子,听得此言却是看了萧清然一眼,半晌后方才道:“你且退下,本宫有些话想要与她单独说一说。”
那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提醒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你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否则一会儿……苏如星追到这里来,可就不好办了。”
他说罢,这才带着清茗与姜如心等人退了下去。xǐυmь.℃òm
萧清然看着这空旷的殿内,脑中却还在消化着他们方才所说的那些事。
“你待如何?”萧清然看着他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人却一步步紧逼而上,一双桃花眸似淬着寒冰,接下来,他的手却是渐渐的附上了他脸上戴着的那个金色面具。
萧清然一动不动,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动作。
就如同她料想中的那般,那人竟是真的取下了那个面具。
而面具后面,却露出了一张……她意想不到的脸。
“看见本宫,是不是很惊讶?”
秦淮谨手中拿着那个金色的面具,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是较之以前那副虚弱的好似下一刻就会倒下去的样子,已经好上了太多。
萧清然仅仅是惊讶了一瞬后,便敛了神色。
她看着秦淮谨,轻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你不怕?”秦淮谨挑了挑眉。
“怕有用么?”看着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的秦淮谨,萧清然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不惊讶太子会把她掳来,反而最让她诧异的却是姜如心竟然也是太子的人。
如此一来,她之前的猜测便都要被推翻了。
难不成……秦淮谨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她?
“萧清然,本宫倒真是低估你了。”秦淮谨垂眸微微一笑,他修长白皙的手抬起便想触摸上萧清然的脸。
萧清然却看准了这个时机,猛然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向秦淮谨刺去。
没有丝毫手软,也没有丝毫迟疑。
然而,下一刻眼前出现的那一幕,却是让萧清然觉得十分诧异。
秦淮谨身形一闪,便轻轻巧巧的躲过了她的攻击。快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秦淮谨他身子如此虚弱,能躲开她这么一下都够悬的。
更别说……他此刻是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了。
他将萧清然讶异的神色尽收入眼底,却是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以为本宫会连你这么一下都躲不开么?”
他脸不红,心不跳,那悠哉游哉的模样,哪里能够看出他是一个身患不治之症的病人。
正当萧清然愣怔之际,他便又是一个闪身,突然凑到了萧清然的面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宫的病,好了。”
“那你还将我抓来这里做什么?”萧清然眉头一蹙,看着秦淮谨的目光却是越发的警惕了起来。
“清然,我需要你。”他目光缱绻缠绵。
两人离得极尽,萧清然几乎都能感觉到他喷洒出的热气。
他倏然抬手握住了萧清然的手,萧清然被他此番举动吓了一跳,正欲挣扎,他却握的更紧了。
便也是这时,她方才发现,秦淮谨的手竟是如此的炙热。
更不似之前那般冰凉无度。
难道……他的病是真的好了?
萧清然十分诧异。
“你不必怀疑,本宫的病是真的好了。”他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一般,突然出声道:“本宫的病好了,你也快及笄了罢?待你一及笄,我们便大婚。”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萧清然听罢,却是弯唇一笑,“殿下,我说过了,我不会嫁给你。”
“嫁不嫁给本宫,不是你说了算的。父皇已经为我们赐了婚,你逃不掉的。”他说完此话,却更是用力的握紧了萧清然的手。
那力道大的瞬间便让萧清然神色一变。
“殿下,您的病既然已经好了,我于你便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更何况,您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也有了心上人,您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罢。”萧清然猛然将手一抽,竟是直接挣脱了秦淮谨的桎梏。
秦淮谨听闻了她此言,也不生气,反倒是放轻了嗓音,柔声对萧清然道:“眼下本宫的病已经好了,你既已被赐婚给了本宫,往后就不要再想着旁的人了。本宫未来便是东漓国的帝王,他秦尽言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哪里能与本宫相比?至于你说的感情……嗤,很快你就会全心全意到……眼中只有本宫一个人了。”
他言词笃定,听得萧清然更是连连冷笑了两声。
也不知道,太子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模样。
从前她便听人说,太子殿下为人温柔,倘若不是有着这样的一个身体,日后定然会是一位明君。
她也时常听九公主与她说,她的太子哥哥有多么多么好,有多么多么温柔。
可她虽然与秦淮谨相处的时间不多,可秦淮谨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却是与别人口中的大相径庭。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秦淮谨他是不是疯了!
“秦淮谨,我大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萧清然就是死,也绝不会嫁给你。”萧清然眸光坚定。
她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好不容易捡来了一条命,她是绝对不会再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做主的。
“因为秦尽言?”秦淮谨沉默良久,忽然道:“你忘不了他是不是?”
“这与他没有关系。便是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的。”萧清然偏过头,不再看他那好似要将她给吸进去一般的眼眸。
秦淮谨却摇了摇头,“清然,你本就应该是本宫的太子妃。你知不知道,当初你刚刚出生的时候,东漓国便派了使臣去了北夙国求亲,想要用联姻的方法来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原本你母后也是应了的,可是后来……却不知为何北夙国皇室突然传出了大公主暴毙的消息。”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萧清然听他说了这么一番话,却是半点也没有听出与自己有什么联系,她弯唇一笑,嗤笑道:“难不成,你还真的信了刚才那人说的,我是北夙国的公主,是苏如星的女儿?”
“为什么不是?”秦淮谨目光冰冷无度,“在你很小的时候,本宫便见过你了。你那时候那么小,却生的那般可爱。”
秦淮谨似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一般。
他当初第一次见到萧清然的时候,她还只有两岁。小小的一个,躲在苏如星的怀里怯怯的看着他。
他当时便被萧清然的那双如同林间小鹿一般清澈的双眸给吸引了。
他自小长在灵浔寺中,跟在空了的身边,见过了太多的众生百态,见过了太多……这个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与人心险恶。
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一双这样的眼睛。
从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很清楚,以后,这个清澈明亮的好似天上的月亮一般小姑娘,是要嫁给她做太子妃的。
便是那么匆匆一面,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的第一次见面后,萧清然便如同一颗种子在秦淮谨的心中扎下了根。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快些长大。
可后来,北夙国的皇室却突然传出了大公主薨了的消息。
秦淮谨根本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直到后来,他才终于在偶然之中,发现了萧清然。
她拥有着一双与她一模一样的双眼,还有那朵……世间绝无仅有的莲花胎记。
其实,当年东漓国突然向北夙国请求联姻的最大原因并不是为了巩固两国邦交,而是因为空了大师在那时便算出了他的命中贵人是北夙国新诞下的公主。
只有她,才能救秦淮谨。
可后来,她却突然死了。也是从那以后,秦淮谨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正当所有人都绝望之时,却有一个人忽然出现救了他一命。
从那以后,他的命是保住了,但身上的毒却仍然没解。那人给他的药,也只是能够吊着他的命。
秦淮谨不知道他什么会死。他心里也清楚,也许……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正当他感受为数不多的日子也在渐渐流逝时,空了却算出了新的转机。
原来,不知何时,这个世界上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双命之人。
她……有两个命格,亦有两个生辰八字。
秦淮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绝望的心底却也是忽然生出了一点希冀。
既然那个人有两个命格,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能够分他一个?
他只想要活下去,哪怕不是什么东漓国太子,哪怕只是一个布衣百姓,只要能够活下去……便好。
这种强烈的渴望,一直存在他的心中。
他甚至觉得,只要能够活下去,哪怕不择手段也可以。
直到有一天,曾经那个偶然救了他一命的人,在时隔十多年之后又忽然出现了。
他告诉了他,那个所谓的双命之人,就是萧清然,亦是那个忽然暴毙的——北夙国大公主,曲慕然。
早在那之前,他便注意到了她的。
只因为……她有一双与曲慕然一模一样的眼睛。
到那个时候,他才幡然醒悟了过来,原来这就是萧清然的血能够替他解毒的缘故。
萧清然看着秦淮谨这般神色,却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她猛然将站在她面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秦淮谨给用力推了开,随后,便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与此同时,她的袖口中却忽然飞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秦淮谨被这猛然一推,方才回过了神来。
可是萧清然的这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的等到秦淮谨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那个从萧清然袖口之中飞出来的东西,竟是一只蛊虫!
说起来,这蛊虫还是之前苏如星偷偷藏在了赠与她的香囊之中的。
萧清然前些日子才刚刚发现,只不过她也没有将这蛊虫扔了,反而一直都藏在了身上。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它竟是自己从她的袖口之中蹿了出来。
眼看着秦淮谨正欲伸手将那蛊虫捏死,原本紧闭的殿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太子殿下!快将你手中的那只蛊虫扔掉!”
姜如心方才一直在殿外偷偷的看着屋内的情况,这会儿见了蛊虫,方才终于按捺不住了跑了进来。
这蛊虫定然是苏如星给萧清然的,在这里,没有人比她还要了解苏如星养的蛊究竟是怎样的厉害。
然而,姜如心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话音刚落,那只原本还在秦淮谨手中安然无恙待着的蛊虫却是霎时间就爆裂了开来。
顷刻间,便从它的体内爆发出了一股股黑色的液体。
萧清然见状,却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蛊虫……不正是那日曾在西南林外对付朝阳的那种么?
她思及此,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出现了朝阳那张被毁的认不认鬼不鬼的骇然面孔,当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然而,等她回过神来,方才看清了眼前出现的这一幕。
那毒液流淌了秦淮谨满手,还有一些液体都飞溅到了萧清然的衣角上,她那块不慎沾染上毒液的衣角已经开始渐渐被腐蚀了。
可一旁站的距离有些近的姜如心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她痛苦的捂着左眼,口中不断的发出了惨叫,显然是毒液溅进了她的眼中。
这一幕看的萧清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可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便是秦淮谨。
他的手……竟是一点也没有被那毒液侵蚀的模样。
甚至于他全身上下依旧完好无损。
秦淮谨甩了甩手,便将手中的蛊虫尸体扔到一边。
他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块干净的绢布,细细的擦拭着他沾了一手的毒液。
他神色自若,看也没看一旁早已痛的在地上打起了滚的姜如心,只是走到了萧清然的身旁,低声道:“既然你现在来到了本宫的身边,就不要再想着离开本宫了。当然,本宫也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他说罢,还将那只白皙如玉的手,放在了萧清然眼前供她细细端详。
为什么……这蛊虫竟是对秦淮谨一点作用也起不了?
她是真真正正的见识过了这蛊虫的厉害的。
倘若如此……那便是苏如星来了这里,恐怕也没有办法将她救出去罢。
她正这般想着,却是不自觉的动了动那垂在身侧且冷汗直冒的手。这么一动,却是倏然触及了一片温热。
秦淮谨顺势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之中,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缱绻缠绵,好似只要看一眼,便会让人溺毙在其中,他附在了萧清然的耳边,轻声道:“没关系,你不需要害怕,很快……本宫就会让一切回到原点的。”
他的手握的死紧,任凭萧清然怎样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秦淮谨,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她很不习惯秦淮谨这突如其来的亲密。
甚至说,萧清然是很排斥秦淮谨的。
尽管他的手是那样的温暖,可萧清然却只觉得好似有一团火在灼烧她的肌肤。她着实无法忍受这种难受的感觉。
“不要动,你听话一些,过一会儿你就会完完全全的属于本宫了,过一会儿,你就不会再记得秦尽言这个人了。你的心里,就只会有本宫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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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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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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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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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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