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然蹙了蹙眉,却是想到了吴夫人之前同她说的……吴非凡至今还在床上奄奄一息。
难不成,那逍遥散不仅会让人发疯,还会害人性命么?
逍遥散……
萧清然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念着念着,却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熟悉了起来。
她看着江云儿,踌躇片刻,问道:“云儿,你可有听过逍遥散?”
江云儿闻言一愣,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思考一般,半晌才道:“逍遥散……我没听过。这是什么东西?”
她说完,还好奇的往萧清然面前凑了凑。
萧清然却并未搭理她。
这逍遥散应当不是寻常药物,但清茗是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
她晃神的想着,江云儿见她许久不理自己,抬手便在萧清然的面前挥了挥,颇没好气道:“清然,你怎么不理我?”
骤然听得耳边巨响,萧清然这才回过神来,“啊,云儿,你方才说什么?”
她抬眸看向了江云儿,却见她双颊微红,眼眸含春,分明是一股子小女儿的娇态。
江云儿不安的搅动着手中的手帕,跺了跺脚,这才将方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你哥哥他,他今日在不在府里?”
萧清然一听这话,却摇了摇头,“我哥哥今日不在,我不是同你说过了么?我哥哥近日来都很忙,便是我也有许久没见过他了。”
她说罢,江云儿那双原本晶亮亮的眼眸,瞬间便黯淡了下去,“我知道了。”
见她如此,萧清然也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
“不如……我偷偷带你去看看我哥哥的寝卧?”原本这种做法是不大妥当的。
可看着江云儿对自家兄长痴心一片的模样,萧清然也不忍她又空跑一场。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少女,她倒是很希望她能做自己的嫂嫂。
若是江云儿真的嫁给了她哥哥,相信他哥哥日后的日子应该也会过的不错罢。
江云儿听得萧清然这番话,却是开心的直接跳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了萧清然的手,便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吗清然!”
“我说可以就可以!”萧清然站起身,一把拉住了江云儿的手,便带着她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了萧若崇那里。
萧若崇这些日子去了别的地方办事,也不知道得何时才能回府。
萧清然推开他的寝卧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呛人的灰尘味。
她轻轻咳了几声,眯着眼睛看向屋内,却是后退了几步。
“宝珠,去,给我把哥哥这里负责打扫得下人喊来!”她眉头紧蹙,看着有些杂乱且堆积了一些灰尘的屋子,心里的火气便涌了上来。
待宝珠将负责打扫萧若崇这里的下人给喊了过来后,萧清然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道:“你是哪个?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她哥哥院子里的下人她都认得,可眼前这个却是十分陌生。不仅仅是在萧若崇的院子里,便是整个萧府,她好似……都没有见过这个奴才。
那小厮见了萧清然便有些惶惑了起来,“回二小姐的话,奴才……奴才叫雷子。奴才是新来的。”
宝珠盯着雷子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有些恍然大悟道:“是你啊!”
“怎么,宝珠你认识?”萧清然挑了挑眉,问道。
“是的小姐,这个雷子奴婢认得,确实是前不久刚刚进府的新下人。”宝珠点了点头,肯定道。
这个雷子可是她亲眼看着大管家把他买进来的。
“新来的?你既然来了大少爷这里,怎得也不知道给大少爷打扫打扫房间?你看看这里头都乱成什么样子,弄得就好像我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萧清然严肃道。xiumb.com
她方才甫一踏进去,还真以为这里是个荒院了。
也不知道她哥哥这里的下人是怎么做事的!这萧府里的下人们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雷子怯怯的瞥了萧清然一眼,听得她的厉声质问,当即便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二小姐,不是……不是奴才不想给大少爷打扫房间,是有人不让奴才进来。”
“不让你进来?”萧清然微微讶异道:“是哪个不让你进来,你把她叫过来,叫来我这里,我倒要问问她凭什么不让你给大少爷打扫房间。”
雷子跪在地上抖若筛糠,过了好半晌,他才终于吐出了一个名字,“大小姐,是大少爷院里的吟香。”
“吟香?”这个丫头她认得,也算是待在她哥哥这里挺久了,“你去把她给我叫来。”
雷子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过了整整一刻,他才方快步向萧清然这里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长得十足貌美的侍女。
萧清然打量着出落得愈发水灵的吟香,待她慢慢走到自己身前,还未来得及行礼,她便厉声质问道:“吟香,你且说说你为什么不让雷子打扫我哥哥的寝卧?莫不是你觉得……我哥哥这是不回来了?”
吟香早就听其他下人说过了萧清然的厉害。
在这萧府里,大家原本最怕的是老夫人。可经过这几年,他们却越发的觉得萧清然是最不好惹的。
倘若惹怒了萧清然,不仅仅是有老夫人与夫人给她撑腰,最可怕的是她自己收拾人的手段。
这几天……府里可全都在传大小姐那事是二小姐做的,只因为大小姐抢了二小姐的宠爱!
吟香咬了咬牙,垂下眼帘,却是根本不敢与萧清然对视,“二小姐,大少爷说了……他不喜别人进他的屋子动他的东西。”
“可即便是这样,你们也不能连屋子都不打扫罢?”萧清然冷眼看着吟香,对她的这个借口却是愈发的怀疑了起来。
“雷子,你现在就进去把大少爷的房间打扫干净。”
萧清然话音刚落,吟香却猛地道:“二小姐,不行啊!大少爷临走时说了,不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的。”
“我哥哥现在不在,你们就得听我的!什么时候我的命令轮得到你一个下人置喙了?”她越看吟香,越觉得她奇怪。
她维护萧若崇下的命令也就罢了,怎得被她问起来却是如此的激动?
激动的好似……是在掩盖什么一般。
雷子的目光在萧清然与吟香中划过一圈,最后还是拿起扫帚抹布便冲进了萧若崇的寝卧。
吟香被萧清然的目光看的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疯狂颤抖起来,耳边,却又听得萧清然道:“还是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吟香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惊恐道:“二小姐,没有,没有的事,奴婢怎么敢做出欺瞒主子的事呢?奴婢也不过是在遵从大少爷的命令罢了。”
她一双水眸睁的圆圆大大,那模样就好似萧清然在欺负她一般。
看着吟香这个模样,萧清然唇角却是嘲讽的勾了勾,道:“若是如此,自然最好。你就待在这里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走。”
她说罢,便领着江云儿走进了屋内。
屋里,雷子已经将房间打扫得差不多了。
他的动作很快,见了萧清然,便毕恭毕敬道:“二小姐,都已经打扫好了。”
萧清然淡淡的点了点头,“你出去罢。”
江云儿打量着萧若崇的寝卧,显得很是兴奋,“这就是你哥哥住的地方?放了好多书啊!”
她说着,便立刻走到了书架边上,东摸摸西瞧瞧,还将书架子上的一本书给抽了出来随意翻阅着。
而萧清然却在屋内四处走动,想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只可惜,她在屋内逛了一整圈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云儿看着那书,却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清然,你哥哥平时都看这么复杂的东西呀?”
萧清然听得江云儿的话,这才转过身走到了她那里去。却发现她手里正拿着一本周易。
她笑着将那本接了过来,便放回了书架上,“你管他看什么呢,你是给他做媳妇儿又不是给他做夫子。”
然而,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咔嚓”一声响。
萧清然的动作立刻就是一顿。
江云儿听得她的话,却是羞红了脸,“清然……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云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萧清然对江云儿的话恍若未闻,此时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屋内。
江云儿噤了声,在屋内听了好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没有啊,清然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萧清然肯定道。
她方才分明就听到了细微的“咔嚓”响,虽然声音很小,但确确实实存在。
她僵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却好似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抬手就将那本周易给拿了下来。伸出一只手,便探入了书架的最里层。
然而入手的触感却是一片平整。
难道……是她想错了?
她十分不解,抬手便再度将那本周易塞回了书架上。
便是此时,屋内又响起了“咔嚓”一声。
这一回,不仅仅是萧清然,便是连江云儿也一并听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便各自在屋内寻找了起来。
可……她们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点异样的地方。
就在萧清然想要放弃时,她的目光却不经意的略过了萧若崇的那张沉香木阔床。
她略一迟疑,却还是走了过去。
“清然,怎么了?”江云儿注意到了萧清然的神色,慌忙跟着她的脚步一并走了过去,“会不会是我们听错了?这屋里这么久没打扫,是老鼠也说不定。”
她说完这话,便揉了揉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连忙挽上了萧清然的胳膊,“清然,咱们回去罢?”
“你怕什么!”’萧清然轻轻拍了拍江云儿的手,算是安抚她。
她弯下腰,在那张沉香木阔床上仔仔细细的摸索着,却依旧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云儿,你去把那本周易拿下来,再放回去。”
江云儿听得这话,便立刻走到了书架边上,按照萧清然的话,便将那本周易取了下来,又慢慢的放了回去。
“咔嚓。”
几乎是同时,屋内又响了起来那熟悉的声音。
萧清然几乎可以肯定,萧若崇的床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
她拿过放在身边的一个东西,直接往床底下一扔,力气极大。
然而她等了许久,却也没能听到什么回响或是碰壁的声音。
这床底下,该不会是有个洞罢?
她如法炮制,又拿起了一样东西扔了进去,却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
萧清然几乎可以肯定,这张阔床下面一定有什么玄机。
然而她却看不见这张床下面的情况。
方才吟香那个模样,难道是知道萧若崇屋内的情况?
萧清然思索了片刻,立刻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吟香果然还站在外面,便是连动作也没有变过。她全身紧绷着,一幅戒备的模样。目光牢牢地盯着紧闭着的门扉,就好像……是怕萧清然发现了什么似的。
萧清然甫一打开房门,便见吟香是这副模样。
如此一来,她就更加肯定了方才自己心里的猜测了。
“吟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交待一下?”
听得萧清然的这句话,吟香当即便一愣。
待她反应过来后,却是把头低的更低了,“二小姐,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当真是不知道?”萧清然冷了声音。
她哥哥外出数月,在他的寝卧内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如此隐蔽的洞,说是没有鬼都不可能!
吟香顶着萧清然锐利的目光,几乎吓得不敢动弹。她咬紧牙关,“奴婢真的不明白。”
“宝珠。”萧清然猛然回身,看向了宝珠。
宝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有些犹豫了起来。她几步便走到了萧清然的身边,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小姐,您还是放过吟香罢。您都不知道现在府里的下人怎么说您呢!”
“怎么说我的?”听得宝珠这样说,萧清然却是好奇了起来。
“小姐!”宝珠有些不大愿意说。
那些个爱嚼舌根子的下人说出来的话哪能有什么好听的?
“你说便是了。”
宝珠埋下头,踌躇再三,最后跺了跺脚,便尽数交待了出来,“他们……他们都说小姐你心机深沉,祸害嫡姐,嫉妒嫡姐,见不得夫人对她好。还说……还说那个清茗变成那样都是因为小姐设计陷害的!她们竟还说小姐您做出这样的事,以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这种话,您都不知道,奴婢听了她们说的话都快要气死了。”
“她们爱说,你让她们说去就是了。”萧清然听罢,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又释然了,“要是说的不够痛快,你就叫她们都到我的面前来说。”
这种谣言,不消想也知道是谁散布出来的。
不是清茗,还能有别人么?她现在倒是又开始在府中装死可怜来收买人心了。
她无声默默在心底嘲讽了一下清茗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随后,便又将目光移到了吟香的脸上,指着她便道:“给我打,打到她说实话为之。在这个府中,我惩罚犯了错的下人,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敢再多说一句,我便连她一起打了!”
宝珠抬眸觑了萧清然略微有些阴沉的脸色,便知她这会儿定然是心情不好了。
她也不敢再劝说,抬起手便要往吟香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打去。
然而却是这时,雷子又从外面跑了进来,匆匆忙忙道:“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宫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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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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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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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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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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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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