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她才忽而问道:“那你要把记忆还给我么?”
那声音好似是轻轻笑了笑,“等时候到了,你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
萧清然话音刚落,眼前便忽然闪现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刺的她完全睁不开眼。
“清然,清然你快醒醒。”萧清然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面前却又转变了另一副画面。
苏如星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萧清然咳咳两声,在苏如星的搀扶下,方才坐了起来,“这是……这是哪里?”
她现在脑子里有些乱乱的,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与她刚才所在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难道……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么?
苏如星见她这般表情,慌忙道:“清然,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无事。”耳边是苏如星呼唤,听得她的声音,她方才将思绪拉了回来,“刚才……”
“你刚才忽然昏了过去,可把我吓了一跳。幸好当时,其他暗卫来的及时,否则只怕今日我们真的都要把命交待在这里了。”苏如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萧清然眯了眯眼,“那些人是什么人?”
“还不知道。”
她这一路并未得罪任何人。
单凭马车内的毒气,便知此人绝对是与她结怨已久之人。因为倘若是路上的强盗,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事先在马车内放置毒气。
便是此时,萧清然堪堪站起身,却见远处有一人纵马快步向她这里行来。而他的马旁正吊着一人。
萧清然定睛一瞧,方才发现那人是秦尽言。而马旁吊着的人……竟是朝阳!
几乎是立刻,她就明白了过来。今日要害她的人,是朝阳。
朝阳正不住的在马旁喊叫着,“秦尽言,你放我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敢这样对我,我父王绝不会放过你的。”
朝阳已经慌了,她根本就没想到秦尽言会这么快就收到消息,竟还知道是她做的,还将她绑了过来。
秦尽言对朝阳的话充耳不闻,待那马到了萧清然的面前,他方才突的将马扼住。随后,一把将朝阳解开,扔到了地上。
“清然,你没事吧。”他大步的走到了萧清然的面前,见她虽面色苍白,但看起来并未受伤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无事。”萧清然冲他安抚一笑,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朝阳,挑了挑眉,“是她做的?”
朝阳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她,看着萧清然安然无恙的样子,她更是气急了,厉声怒骂:“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没死!”
“我没死,你很失望?”不待朝阳回答,萧清然轻轻一笑,便继续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我不想对付你,可你偏要一次一次的冲上来找死。”
算一算,这个朝阳已经明里暗里的害过她多少次了?
朝阳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朝阳活着一日,便与你萧清然不死不休!”
“秦尽言,你看看,都是你惹的祸。害的人家郡主现在这么恨我。”萧清然丝毫不将朝阳的话放在心上一般,反倒瞪了秦尽言一眼。
秦尽言摸了摸鼻子,算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然而,朝阳三番四次触碰他的底线。他着实不想再留着她了。
朝阳时刻注意着面前两人的举动,见秦尽言忽而露出了这个表情,她心中“咯噔”一下,“秦尽言……你想做什么?你若是真敢对我做什么事,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说来说去都是这句话,累不累?”萧清然嘲讽一笑,“你啊,也不过就是仗着你父王是镇南王的身份,才敢这么作威作福。若是出身低一些,你只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就朝阳这种争强好胜又心性残忍的性格,出了皇家还真没有哪家能够承受的了。
秦尽言勾唇一笑,“你父王都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管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阳倏然瞪大了眼眸。
“字面意思。”秦尽言淡淡的解释道,眸中杀气毕露。
朝阳早就不该留着了。
不管是她对萧清然三番四次下了毒手,还是因为她是镇南王的女儿。
她都不该活着了。
“五表哥!”朝阳岂能看不出秦尽言心中所想,她扬声大喊了一句,含泪道:“五表哥,我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忍心……就这么将我杀了么?”
“他不忍心还有我来代劳啊。”苏如星揉了揉手,看着朝阳,温柔一笑,“你可是差点就把我一起杀了呢。”
“你,你是?”朝阳上下打量着苏如星,眉头一蹙。
这个女子,该不会就是昨日父王去寻得那个女子?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父王气成那个模样……还有秦襄身中的剧毒,实在是可怕。
“现在知道怕了?”
苏如星话音刚落,眼前便突然闪现出了一道道黑影将朝阳团团围住。
朝阳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一变。方才还满脸的惊惧,现在却突然变得一脸惊喜。
“你们终于来了!”
其中一人,抬步走到了朝阳的身旁,替她将绳子解了开,“属下来晚了,让郡主受委屈了。”
“是你。”秦尽言挑了挑眉,打量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
“见过云王殿下。”他微微一笑,“云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你可知绑架伤害郡主是何罪名?”
“本王自然知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只不过……你可知道,谋逆又是什么罪名?”秦尽言目光深邃,牢牢地盯着那人,“玄衣,本王找你很久了,你终于出现了。”
“玄衣,你快,快将萧清然杀了!”朝阳似乎已是疯了心,她一双眼眸有如淬了剧毒一般,死死地盯着萧清然。
玄衣不耐的瞥了朝阳一眼,“恕难从命,属下的职责只是保护郡主您的安全。”
更何况,这里人多势众,秦尽言武功又高深莫测,带走朝阳已是很难的事了,更遑论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人了?
“你敢不从?信不信本郡主回去禀报父王治你的罪!”朝阳任性起来真可谓是不管不顾。
在她眼里,玄衣武功高强,便是将这里所有的人杀光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杀一个萧清然了。
玄衣闻言,这回更是理都不理朝阳了。
他直视着秦尽言,正欲开口说话,朝阳却直接一手缠上了他,“本郡主在命令你,你听不到吗!”
玄衣眉头狠狠一蹙,这镇南王的女儿怎得如此难缠,看不清情况。
现在他们命都拿捏在了秦尽言手里,她竟还想着让他去取别人的命!
思及此,玄衣也耐心全无,他抬手便往朝阳的后脖上狠狠招呼了上去,朝阳挨了他这么一下,才终于昏了过去。
等到耳边终于清净了,他方才对秦尽言道:“不知云王殿下寻我有何事?”
“交出东西,本王饶你不死!”
玄衣听罢,大笑三声,“你做梦!”
“如此,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他话音刚落,便将萧清然推到了苏如星的怀中,示意她将萧清然保护好。
萧清然看着远处缠斗在了一起的两人,蹙了蹙眉。
又倏然看向了被其余突然而来的暗卫保护在中心的朝阳。
那个玄衣看起来武功并不低的样子,竟是能与秦尽言不相上下。
两人一时斗的难舍难分。
就在这时,萧清然忽然拉了拉正在看戏的苏如星,低声道:“苏姑娘,你可否助我将那些人引开,然后把朝阳抢过来?”
玄衣此行便是来救朝阳的,若是能够用朝阳威胁他……
苏如星听了萧清然这话,看了一眼那些暗卫,道:“这还不简单。”xǐυmь.℃òm
她话音刚落,伸身形一闪,直直冲向了那个将朝阳护在怀中的暗卫。
那些暗卫见了苏如星,便齐齐涌了上去。岂料,这时地上忽然出现了许多条长长的黑虫,尽数向那些暗卫身上爬去。
原本那些暗卫还不以为意,抬手便想将那虫子一捏或是直接拿刀一砍。然而这样,便正中了苏如星的下怀。
那些黑虫身子一断,便从体内喷发出了许多毒液。顷刻间,那些暗卫便中了招。身上一旦沾染上了毒液,肌肤便开始腐蚀了起来。
剧痛使他们毫无反手之力,有的腐蚀的快的,竟都可见那森森白骨。
萧清然见状,连忙后退了两步。
这时,她方才知道,苏如星对秦襄根本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她手中的蛊虫多的数不胜数,其作用也各不相同。看的萧清然实在是叹为观止。
心中也实在是忍不住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幸运。
幸好,她还没有遇上这样的人与之为敌。
苏如星笑得神采飞扬,看着这一地受伤的暗卫,一把就将朝阳抓了过来。
她随意的拖着朝阳,却不小心一个手滑,将朝阳摔到了地上。而此刻,地上尽是黑色的毒液,朝阳的脸……便恰好碰在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苏如星蹲下身,直接拎着朝阳的头发站起身,萧清然方才看清,此时此刻,朝阳那张原本引以为傲的脸……竟也开始腐蚀的血肉模糊了。
她又怎么看不出去,苏如星分明是故意的。
苏如星几步走到了拖着朝阳走回了萧清然的身边,“你看看,这么一张脸就这么毁了,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
萧清然无奈的看了苏如星一眼。有时候她都觉得不可置信。
单说苏如星的这个性格,看起来便不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分明自己都还是个爱玩的孩子。
她收回思绪,一手接过了朝阳,对着远处大声道:“玄衣,朝阳在我手上,你最好现在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我就直接杀了她!”
朝阳似乎是察觉到了脸上的剧痛一般,她蹙了蹙眉,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地的尸体,看的朝阳几欲呕吐。
她慌忙别开了视线,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萧清然的手中。
“萧清然,你这个贱人,还不放开本郡主!”
她话音刚落,便觉脸上又是一阵剧痛。
苏如星早已一巴掌打了上来,“你给我说话放尊重一点,别动不动就贱人的。你想找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便是苏如星的这一巴掌,朝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入手的触感却不是往日的细腻娇嫩。
她……她竟是摸到了一层的坑坑洼洼!
“啊——我的脸我的脸是怎么回事!”她厉声尖叫着,却并没有人回应她。
朝阳看着远处正在与秦尽言打斗的玄衣,高声尖叫道:“玄衣,你这个狗奴才,你还在打什么!没看到本郡主都被挟持了么!”
玄衣听得朝阳的厉声辱骂,便分身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朝阳的脸竟变成了那般模样。
再一瞧,他带来的暗卫们竟然全都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玄衣眉头一蹙,难道说……那里还有其它高手?
他方才过去的时候,已经试探过了,那里除了秦尽言武功高强有内力之外,其他应当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才是。
便是此时,他分了分身,秦尽言恰好看准时机,直接一剑刺向了玄衣的胸膛。
玄衣回过神,闪身便是一个躲避,然而到底还是晚了。
他的手臂便被秦尽言那把锋利的刀给划伤了。
玄衣这下再不敢耽搁,任由朝阳继续大喊大叫,他也不再看她一眼。
于他而言,朝阳并不重要,甚至说,她的死活也与他无关。
他不过是奉了镇南王的命令而已,来救朝阳罢了。就算救不回去,镇南王也不会对他如何。
思及此,他便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与秦尽言打斗上。
萧清然嗤笑一声,“别喊了,郡主。你没看到人家根本不在乎你么?”
听得萧清然的声音,朝阳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回去,她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厉声质问道:“萧清然,你这个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可没对你做什么,”萧清然紧了紧握住朝阳脖子的手,冷声道:“郡主,你最好客气一点,你的命还在我手里。其实我真是有些想不明白,你这么蠢笨,性格又这么恶劣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什么!萧清然!你再说一遍,谁蠢笨了!”
“当然是你啊,郡主。你的命都在我手里,你却还一个劲的挑衅我,你究竟是笃定了我不敢杀你,还是觉得你一定能够逃脱?”萧清然话音刚落,便倏然收紧了手。
顷刻间,朝阳便觉得一阵窒息感袭来。
她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直到此时,她才忽然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她也方才明白,原来萧清然是真的敢杀她的!
一直等到她真的快要断过气去了后,萧清然这才将手松了开。
朝阳能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紧接着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萧……萧清然,你……”她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敢再像方才那样直接辱骂她了。
苏如星见状,冷声一笑,“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女人,非得遭受这么一出才敢相信别人不是不敢杀你的。”
朝阳捂住脖子,再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彼时,玄衣已然渐渐落了下风。他一见情况不妙,便立刻准备撤退。
秦尽言看出了他的意图,又怎能如他所愿,“玄衣,你想逃,也不是不可以,交出本王要的东西,本王自然会放你一命!”
玄衣眯了眯眼,“这不可能!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可能把东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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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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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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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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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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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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