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这才将已经呆掉了的众人的思绪,拉扯了回来。便是此时,徐常继也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连忙大吼一声,“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大夫?快去!”
他话音刚落,屋内的下人们便三两作鸟兽散,再不在这屋内停留。因为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窥视的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而此时,徐静姝与胡氏,都已经被扶了起来,安置在了其他的房间里躺着。
那大夫先是给胡氏把了把脉,过了许久,他却仍是一语不发。反而直接去查看徐静姝的伤势。
“大夫,如何了?”徐常继在一旁站立许久,也不见那大夫说话,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的问道。
胡氏可不能死!她知道苏如玥的下落,可千万不能死!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寻找苏如玥。可如今,胡氏却突然告诉他,她知道苏如玥在哪里,这让他怎么不癫狂?徐常继死死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躺在床榻上的胡氏。
“这位夫人……已经死了。”那大夫面不改色,淡淡道。m.χIùmЬ.CǒM
徐常继大受打击,他竟是激动的一下子就拽住了那位大夫的衣襟,厉声质问道:“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前前后后,请大夫的时间,也不过一刻钟而已,胡氏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断气了。
那大夫被徐常继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连忙站了起来,摆了摆手,道:“国公爷,我真的没有撒谎,国公夫人已经断气了。在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断气了!在下医术再好,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啊!反倒是大小姐,她只是陷入了昏迷而已,眼下我已经替她将血止住,大小姐已经并无大碍了。可是,对于大夫人,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大夫可谓是有苦说不清。这大夫人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才一头撞死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救回来,而不是像,这徐大小姐一样只是受了点轻微的伤,流了点血罢了,根本就并无大碍。
“国公爷,您不信,您可以自己看,国公夫人真的已经去了。”
徐常继凝视了那大夫一眼,片刻后,他终于伸出了手,在胡氏鼻息底下一探,果然,胡氏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颓然的后退了几步,神色郁结。
他这副模样,看在其他人的眼中,便是一副承受不了夫人的死讯的痴情模样,却根本没有人知道,徐常继实则一点儿也不在意胡氏的死活。
“罢了,你下去领诊金吧。”徐常继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吩咐道。
随后,他竟是看也没看胡氏与徐静姝一眼,便直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看见了徐氏与萧清然,他方才停下脚步。
“小妹。”徐常继快步向徐氏那里走了过去,“小妹,你肯定知道如玥在哪里对不对?你快告诉兄长!”
徐常继眸底满是希冀。
苏如玥曾经与徐氏关系是最好的,她一定知道苏如玥在哪里。
徐氏后退几步,将她与徐常继的距离拉了开来。
“兄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垂眸看着地面,始终没有与徐常继的目光对视上。
“小妹,我找了如玥十几年,你就告诉我她在哪里罢,好吗?”
徐氏看着面前十分憔悴的徐常继,面色不变,她摇了摇头,却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一把握住了躲在她身后的萧清然的手对徐常继道:“兄长,时间不早了。今日,我和清然一在国公府中待了许久,倘若再不回去,只萧老夫人要担心了。”
她说罢,却是看也不看徐常继一眼,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部昏暗了下来。而国公府的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正是徐氏与萧清然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
她们母女二人上了马车后,徐氏便觉身心俱是疲惫不堪到了极点。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了。
她抬眸,向萧清然那里看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方才可吓着了?”
萧清然摇了摇头,看向徐氏。
她斟酌许久,忽而问道:“娘亲,你可会觉得我可怕?”
徐氏听罢,却是一愣,“为何突然这么问?”
“娘亲,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寻常女子可以做出来的,你会否觉得我太过恶毒。”萧清然忧心忡忡,不太敢看徐氏的眼睛。
徐氏闻言,直接伸手将萧清然往自己怀中一揽,两行清泪便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傻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娘亲怎么会觉得你恶毒呢?娘亲不过是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了,竟是连你都保护不了。还险些……还险些看着你陷入那样的困境之中。幸好你这孩子自己机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娘亲,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萧清然满眼都是不信。
她很害怕,徐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后,会对他产生失望,产生怀疑。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变成这样,她也想永远都做前世那个无忧无虑,而又单纯的萧清然。而不是像今世这样,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想着要复仇的她。
徐氏轻轻的揉了揉萧清然的脑袋,哄慰道:“你这孩子,千万别再乱想了。今日之事,不是你的错,相反,娘亲觉得你做得很好。倘若你不反击,那今日躺在地上的人便会是你了。你莫要再想了,一会回了府中,便去好好休息,听到了吗?娘亲知道,我的清然只是长大了而已。”徐氏的声音温柔极了,低沉动听,听在萧清然的耳中更是奇异的将她浮躁不安分心抚平了。
她感动极了,埋下头在徐氏的怀中蹭了蹭,哑声喊了一声“娘亲。”便红着眼圈,不再说话了。
这一路上,都极为平静。
可徐国公府中,却仍然没有消停下来。
许长佩一直坐在国公府的正厅中,等待着徐常继出来给他一个交待。
然而,等他第四次抬手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耐心险些耗尽时,徐常继终于出现了。
“国公大人,您是否应该给本官一个交代?”许长佩站起身看向徐常继问道。
徐常继见了许长佩,揉了揉眉心,只觉疲惫万分。他抬手做了个揖,看向许长佩道:“许大人,今日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小女虽然做了许多的错事,可她也已经付出了代价。您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通融一番?”
许长佩听得徐常继的话,竟是直接冷笑出声,“国公大人可知天子犯法,都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一个国公府大小姐呢?”
许长佩这话说的实在不算好听,他看着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的徐常继,叹息一声,道:“国公大人,本官唯一能做的,便是等令嫒清醒了过来后再将她带走。这是我唯一能够通融的,我相信,依国公大人平日的为人,应该不会做出包庇令嫒的事罢?”
许长佩不准痕迹的敲打着他。
徐常继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看了许长佩许久,忽而笑了一声,“如此,便多谢许大人了。”
许长佩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那便这样罢,本官告辞了。国公大人,我三日后再上门前来。”
他说罢,就径直走了出去。徐常继看着许长佩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再也忍不住,直接抬手,将他方才喝过的那个茶盏,狠狠的掷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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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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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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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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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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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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