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白一把圈住他的腰,态度坚定,“你是不是要执行任务?能让你亲自出马的任务难度肯定非常大,我要跟你一起去,保护你。”
气氛挺严肃,宫邪却因她最后那三个字笑了。
想到两人摔下悬崖的那一次,她奋不顾身为他挡子弹,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她不是在说玩笑话。
遇到危险时,她能拿命来护住他。
他更不能让她去了。
宫邪捏捏她的耳朵,让她听话,“是执行任务,我明天就要出发。你刚刚还跟我说,周三有个访谈节目要录制。正好,我们先各忙各的,等忙完了,我给你个惊喜。”
算算日子,定制的婚纱应该快要完成了,海边的度假别墅在加紧布置中,爷爷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说不定等到举办婚礼的日子,他还能坐飞机参加。
一切都往美好的方向进行着。
搁以往,一提起有惊喜,小丫头的注意力准会一秒转移,然而——
宫小白猛摇头,“我不。”
“听话。”
“不!”她还是那句话,“我要跟你一起去。访谈录制我可以请假缺席,你休想甩开我,从现在开始,我要二十四小时粘着你,你上厕所我也要跟着,除非你答应带我去。”
宫邪:“……”赖皮的样子让人没辙。
这就是他为什么犹豫了一路都没开口跟她说。他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甚至想好了理由,大不了就撒谎骗她说自己要去国外出差半个月,如果是出差,她肯定二话没说同意了。
但,他答应过她,不会欺骗她,任何事。
宫小白双手像藤蔓一般牢牢捆住他的腰,脸贴在腹部,隔着层薄薄的衬衫,能清晰感觉到衣料下的肌肉线条。
从这一刻起,她就化为他的身体挂件,要求他必须随身携带。
宫邪望着贴在他腹部的姑娘,有些为难,“宫小白。”
“别叫我名字。”
“老婆。”
宫小白立马仰起头,“你说。”
“……”
他愣了片刻,语气沉了沉,认真给她分析,“我们以前在基地的时候,我不也是出去执行过任务,而你乖乖呆在部队里训练吗?为什么这次不可以?”
宫小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答应,就是不想让他去。
想了半天,找不出一个合适的阻拦的理由,她蛮横道,“我没有不让你去,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去,你带上我,我也是尖刀战队的一员,我为什么不能去?!”
她将问题丢给他。
宫邪知道这丫头脾气有多犟,牛一样,谁劝都不行。
“你不可以丢下我!”她加重语气。m.χIùmЬ.CǒM
“你要在家好好养身体。”宫邪使出最近一段时间百试不爽的杀手锏,“执行任务条件艰苦你是知道的,难道你想让这段时间的调养都白费?乖,在家等我,我保证,解决完那边的事尽快回来。”
宫小白有点被说动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有按照要求,早睡早起,每天吃的营养均衡,零食都很少吃了。他们夜夜恩爱,说不定,小宝宝已经在肚子里了。
她垂着头,快气哭了。
想跟他一起去,却又因为现实原因不得不留在家里。
宫小白抽抽鼻涕,抱怨道,“干嘛啊,为什么要你去执行任务,秦沣他们不行吗?你都处在半退役的状态了,为什么要你去。”
一遇上他的事,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她分明是喜欢他穿着军装,英姿煞爽的模样,喜欢他霸气凌然地指挥着士兵,喜欢他在自己的领域绽放光彩。
宫邪明白她的心情,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再次握枪,难免会担心。
揽住她肩膀,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了委屈的小孩,“乖一点,说了回来给你准备惊喜的。”
宫小白把鼻涕蹭他衣服上,闷声说,“什……什么惊喜?”
“都说了是惊喜,当然不能提前告诉你。”
“讨厌!你最讨厌!”她握拳捶打他后背。
宫邪知道她气消了,舒一口气,将姑娘搂紧了一些,任由她一下一下敲着他后背,不轻不重的,跟挠痒痒一样。
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冰凉,他愣了愣,旋即了然,“宫小白,你又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了?”
宫小白吸了吸鼻涕,当作没听见。
——
晚上的宫小白格外黏人,缠着宫邪不放,直到她浑身酸软,才肯闭上湿漉漉的眼睛睡去,睡着前还不忘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
宫邪试着动了下,她立刻抱更紧。
他嘴角牵动,扯出个无奈的笑,以前也没见她这么粘人,拍戏的时候两人有时候分开将近两个月。
哦,他懂了,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她离开他,不许他离开他。
虽然两者的性质没差,结果都是两人分开。
宫邪抚了抚她汗涔涔的额头,将几缕黏在脸上的发丝拂开,凑过去亲了下。
床头开了一盏很小很小的蘑菇灯,浅淡的光晕落在脸上,照得她鼻翼的汗珠亮晶晶。因为他亲的那一下,她鼻头皱了皱。
小表情可真多,睡着了也不安生。
宫邪挽了挽唇角,从床上拿了根胖乎乎的胡萝卜玩偶,一点点将手臂抽出来,在她两手搂过来的瞬间,他将玩偶塞进她怀里,被她顺势搂住。
宫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没醒过来,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起床,在睡衣外面披了件衣服,走出卧室。
她这段时间养成了良好的睡眠习惯,刚经过一场运动,她睡眠质量应该会很好。
宫邪关上房门前还看了一眼,悄悄转身,走下楼。
客厅左侧的灯亮着,圈出一隅天地。
“没睡?”
宫邪在吧台前看见了曹亮,一个人也过得挺潇洒自在,拿了瓶老白干,一个酒盅,自己倒酒自己喝。
见宫邪从楼上下来,曹亮诧异了一瞬,起身给他拿了一个酒杯,“喝一杯?”
“恩。”
宫邪坐他旁边,醇香的酒味扑散而来,窜入鼻端。
他好些天没尝到酒味了。
脑中突然浮现宫小白那张小脸,气哼哼地说,不许喝酒。
刚端起酒杯,宫邪就放了下来,将一杯酒推给曹亮,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摇头说,“算了,不喝了。”
曹亮嘴角抽了抽,“戒酒了?”
宫邪恩了声,答应她那天起,他就戒酒戒烟了,说不碰就不碰。他原是克制自律的人,有心想要戒掉某样东西,轻而易举。
这么多年来,好像就爱她这一样戒不掉,也不用戒。
曹亮想也知道他戒酒为了谁,自家这位爷也就听宫小白的话,别人十句话不顶她轻飘飘一句话。
他笑了笑,自斟自饮。
“什么时候走?”曹亮抬眸看他。
宫邪挑眉:“你知道?”
“不好意思啊,喊爷和小白吃晚饭的时候不小心在外面听到你们俩对话了。”他晃了晃头,喝了太多酒,脑子有点不清晰,“不是故意偷听的。”
宫邪没在意,他下楼就是要跟他说这件事。那丫头从得知他要执行任务开始就一直缠着他,他不得空。
“是不是那个人?”曹亮问。
宫邪没喝酒,转动着酒杯玩,闻言,转动的杯子忽然停了下来。曹亮眯了眯眼,知道自己猜对了。
就是那个人,害他废了一条腿,害他从此不能在军营。
曹亮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坚定,方才还眼神浑浊,此刻眼底却清亮一片,“爷,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亲手杀了他!”
宫邪鼻子里哼出一气,轻嗤,“你跟宫小白约好的?”两人都要跟他去。
曹亮:“……”
“我明早出发,特意过来是想告诉你,派人好好照看她。”宫邪坐在椅子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微屈,半边身子靠在冰凉的大理石吧台上,慵懒散漫的姿势,说出的话却重若泰山,是必须服从的命令,“她不喜欢被人盯着,明里就派两名保镖,暗里多派点人保护她。我担心是调虎离山。”
他不是贸然做出执行任务的决定,是上头给他传消息,南边一座小城镇发生了多起凶杀案,死者都是胸口中了三枪。
别人或许不明白,宫邪无比清楚,这是L给他准备的新的礼物。
他不确定设下的圈套能不能抓到他,那个人很狡猾,从他第一次从自己手上逃脱的时候,他就知道。
几年前,那场连环撞车案只不过是在提醒他,L回来了,目的是杀了他。如果不是宫小白,他可能真出了意外。
他话里的意思,是不同意曹亮跟他去。
“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她。”曹亮认命,将酒瓶底最后一点酒倒进杯子里,举起酒杯,虽然没人与他碰杯,他还是做了个碰一下的动作,“祝爷一切顺利。”
宫邪拍了拍他肩膀,起身上楼。
房间里,小丫头睡得正香甜,怀里还抱着大胡萝卜。
他掀起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拿开了玩偶,将她抱在怀里。
——
宫小白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慌了一瞬,惊坐起来,望着熟悉的房间,心情一下低落到谷底。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怕她亲眼看见他离开会难过,所以每次都在她睡着之后悄悄地走,不让她知道,然后留下一张小纸条。
而她,每次都睡得跟猪一样,毫无知觉。
她怀里还抱着一根巨型萝卜,萝卜上果然贴了张纸条,“记得坚持早睡早起,按时吃饭,别以为我不在就没人监督你。”
文字后面还画了个丑爆了的笑脸,歪歪扭扭,宫小白噗地一声笑了。
烦死了,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
宫小白将纸条拿下来贴在床头,按部就班地起床洗漱,锻炼,吃饭,然后坐在书桌前看孙越发过来的访谈脚本。
上面的问题罗列了二十几条,都要提前想好该怎么回答。
现场录制节目的时候,主持人会从二十几个问题里挑选几个让人回答。因为是几个主演一起接受采访,每个人分到的问题不多,应该不用太担心。
孙越跟她说过,主持人赖秋韵是个爱搞事情的主儿,让她录制节目时小心一点,别被带沟里了。
宫小白忙碌了一上午,将问题的答案都写在了草稿纸上。
她的记忆力很好,搁以前,她将问题浏览一遍都能把组织好的答案记在心里,可她现在实在没事可做,权当练字了。
宫小白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笔杆子都快被她咬烂了,仿佛回到了上高中的时候,每天写很多很多字。
要知道,自从她离开学校,几乎没动过笔。
“凤皇,有件事我一直没搞懂。”宫小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撑起脑袋,歪着头看窗台上一盆可爱的多肉。
“什么事?”脑海中响起男声。
“你说我从没见过传闻中的未婚夫,为什么霍玫瑰一口咬定我跟那个叫贺兰什么的人很熟啊?”是你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霍玫瑰得了失心疯,脑子不太正常,整天偏爱胡思乱想。
后面这句话,她没说,但凤皇肯定能“听”到。
“我不会骗你,你确实没见过他。”
墨长辞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的时候很能疯,人前却是孤僻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最高的屋脊上,看底下一众人的姿态。
之前他就怀疑过,她现在晕机,会不会与以前站在高处看了太多令人恶心的事有关。
“哦,那肯定就是霍玫瑰疯了。”她断定。
凤皇想了想,墨长辞倒是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那个男人长相清隽俊美,气度不凡,待她很好。
在他眼里,两人是朋友关系。所以当初小辞问他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的回答是没有。
不过,现下回想起来,自己生来没有感情,也不懂感情,似乎没有立场断定别人到底喜不喜欢。
宫小白闭了闭眼,下巴搭在手臂上,握着笔在纸上乱画。
画着画着,画出了宫邪的简笔小像。
想起当初在国外度蜜月,她画的水彩画被嘲笑了。她明明很有绘画天赋好不好,随便用笔画画就非常像啊。等他回来,她要跟他算旧账!
凤皇将她心里一连串的废话都听去了,有些想笑。
她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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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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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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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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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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