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匆匆,车辆拥堵,很少有人注意到她。
她的脸缩在围巾里,黑色的靴子在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
宫邪的电话打过来了。
“在哪儿?”
“我在……”宫小白四处看了眼,原来她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远离了公司正门,“公司往南,有一个大型购物商场,我在这里。”
宫小白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等着他来接。
站在原地,她低着头,以脚跟为支点,转动着鞋子,在雪地上踩出一个花形。
当她踩出第五朵花,一辆黑车停在眼前。
车门打开,穿着黑大衣,围着烟灰色围巾的男人走下来,大步流星到她跟前,手握住了她两只手,果然一片冰凉。
宫邪蹙着眉,“这么不听话?让你在公司等我呢。”
宫小白仰着头笑,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她甜美的笑容,只能通过弯成月牙状的眼睛看出她在笑。
“我跟你说了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到停车场了,遇上了记者,被他们围了有二十几分钟。想着你可能过一会儿就到了,懒得再回公司。”
宫邪捏了捏她的手,戳破她的小心思,“我看你是想在外面玩雪。”wWW.ΧìǔΜЬ.CǒΜ
宫小白心虚地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句话不说。
“上车。”宫邪低叹一声,拽着她坐进车里。
关上车门,封闭狭小的空间一直开着暖风,十分暖和,宫小白瞬间化身为慵懒的猫咪,蜷在他怀里。
冰凉的手很快被捂热了。
她动了动手指,突然触碰到一个硬物,拉起他的手察看。
他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修长白皙的手指衬得戒指分外耀眼,是他之前买的那一对,素净的银色圆环上有两粒紧紧挨在一起的钻石,折射着璀璨的光。
宫小白心中一动,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戴的?”
军营里不允许戴首饰,他们给彼此戴过戒指后都收了起来。她前两天还没发现他手上有戒指,显然是这两天才戴上去的。
宫邪:“今早。”
他抬高她的手,五根纤纤,莹莹如玉,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的戒指呢?”她的那一枚他之前给过她了。
宫小白拿过怀里的包,从里面掏出黑色的丝绒盒子,她一直随身携带着,没有丢在别的地方。
她把戒指取出来,交给他,然后把手指伸到他面前。
宫邪给她戴上,同样戴在无名指上,他蹙了蹙眉,好像有些松了。恍然记起,这枚戒指他上次用来求婚,戴的是中指,她的无名指比中指小了一圈。他自己的倒没多大区别,两根手指差不多都能戴上。
宫小白也发现了,“我吃胖点就好了。”
宫邪好笑地看了眼她手指上的戒指,“你吃胖点会胖手指吗?”顿了顿,“回头重新买一对。”
订婚戒指还是要跟结婚戒指区分开的。
最近应酬有点多,他是为了避免麻烦才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宫小白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好看,真好看。”
“宫小白。”
“嗯?”她沉浸在戴了戒指的喜悦中,随意应了声。
“你老实交代,跟那个什么于蔓卿组CP是什么意思?”宫邪突然想起刚才的事,他可是将她与记者之间的对话记得一字不差。
宫小白一愣,脑子瞬间清醒了,如临大敌,“我发誓,我是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跟别人组CP呢,男人女人都不行!我是你家的!”
张皓垂了下脑袋,额头差点磕到方向盘。
宫太太的求生欲望这么强,是他没有想到的。
宫邪没说话,宫小白继续解释,“他们问得那么犀利,我不好正面回答,就只能用调侃的方式绕弯子了。”
“嗯。”宫邪勉强接受她的解释。
宫小白刚松一口气,他接着问,“你跟宫尚集团只有一点点关系?”
她有说过这句话吗?
宫小白歪着头回想,宛若一个间歇性失忆患者。
宫邪淡定地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记者:“宫尚集团的官方微博关注你了,请问你跟宫尚接下来是有合作,还是别的原因?”
宫小白:“宫尚集团吗?确实跟我有点关系,不过今天的场合不够正式,以后我一定告诉大家。”
宫小白大怒,再也不当小绵羊了,眼睛瞪圆了看着他,“你居然录音了!”
宫邪嘴角含着笑,薄唇轻启,“不小心按了录音键。”
鬼才相信你是不小心!
宫小白撇了撇嘴,“那个时候,我难道要告诉他们我是宫尚的老板娘吗?还是不要祸害他们的心脏了。”
今天一整天的新闻足够轰炸好几天,孙越说,大料要一点点的放,谁会傻到在曝光的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老底都摊开给众人看。
再者,刚才的场合实在不够正式。
昏暗阴凉的停车场,拥挤的记者群,怎么样都不适合说正事。
再逗下去她就真要生气了,宫邪识相地打住,拥她入怀给她顺毛。
坐在前面的张皓在心里遗憾地大呼:怎么停了,我还没有看够这两人拌嘴啊!比看剧还精彩!就是有点虐单身狗……
——
回到家中,宫小白捧着阿姨煮好的红枣茶,迫不及待地刷娱乐新闻。
没办法,采访的情况太混乱了,她都没时间好好收拾整理自己,拍出来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她现在积累的粉丝都是颜粉啊。
说白了就是靠脸。
还没等她翻到有关采访的新闻,孙大经纪人的电话就打来了。
宫小白一口茶喝下去,烫得舌头都疼了,连忙把杯子递给身边的男人,接起孙越的电话。
孙越第一句话就是,“你被记者围堵了?!还接受了采访?!”
“很显然,你已经看到新闻了。”相比他的紧张,宫小白就淡定许多,“当时情况混乱,他们人多势众啊,我只能留下来接受采访了。你放心,我有分寸,没说出格的话。”
宫邪挑了挑眉,原来她与经纪人谈论事时是这样的,冷静得像一个领导者。
唇边溢出丝笑,他倾身把她的红枣茶放在茶几上,拿起手机打算看看采访的视频。
电话另一边,孙越懊恼道,“是我的疏忽,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公司。以后还是让安娜随身跟着你吧。像这种采访能躲开就躲开,万一说错了话他们会写得很难听。如果遇上一两个无良的,恐怕会缠得你无法脱身。”
想想就一阵后怕,他在考虑要不要向公司申请,给宫小白配保镖。以前他觉得白砾是爆炸物,现在看来,宫小白才是。
宫小白诧异,“你没看采访内容?”
“怎么了吗?”孙越说,“刚听到下面的人汇报,还没来得及看。”
“我觉得你可以先看看,他们其实没有太为难我,场面很稳定也没有出乱子。”
“我正在看。”孙越打开了手边的电脑,“那就先这样吧,有情况我再通知你。”
宫小白握着手机,一偏头就看见宫邪低着头嘴角含笑的样子。
她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他在看娱乐新闻。
……是她把他带跑偏了,以前总裁大人从来不看娱乐新闻的。
宫小白霸道地抬起他的手臂,自己钻进他的臂弯里,再把他的手臂放下来搭在她肚子上,跟着他一起看。
视频里,光线不明亮的停车场,宫小白始终面带微笑回答记者的问题,时而流露出俏皮率真的模样,引得记者们大笑。
简直是教科书式的采访画面。
宫小白:“我已经能预想到,他们肯定通过各个渠道挖我跟宫尚集团的关系。哇,感觉秘密要藏不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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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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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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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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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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