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是天内理子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哭?
他想。
……因为他败了?
但这是很严重的事吗?
……不是还有杰,和那家伙吗?
某一刻,他睁开眼,流云印入眼帘。
盛夏光年,鲜血在白骨上生花。
夏日残留的蝉躯死去,然后跌下枝头。
——消声匿迹……
……
说起来,她和五条悟的故事是怎么开始的呢?
娑由突然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因为当年听闻五条家的小少爷百年难遇,天纵奇才?所以想见识见识?
因为他的悬赏金额高达一亿多,所以想去杀他?
……不,不是。
这些都只是能称为「顺便」的理由罢了。
会与五条悟产生孽缘,完全是一场宇宙级别的意外。
最开始的时候,她会去到东京的五条家,只是为了处理「诅咒」的事情。
可自从五条悟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后,「诅咒」就几乎从她的视野中消声匿迹,导致她也已经快要忘记这档重要的事了。
而现在,时至今日。
娑由站在前往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列车上,久违而熟悉的,再次看见了那个东西。
……用「东西」来形容好像有些刻薄无礼了。
毕竟,此时此刻,在她眼中,对方有着混入人群中也不被察觉出异样的人形——
那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模样。
——陌生?普通?
还是无所谓?
但是,她很清楚,对方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现在,衪正坐在斜对面的位置上,念着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她最喜欢的书:
“你明白,路很远,我不能带着这副身躯走,它太重了。”
窗外,天蓝山青,车厢很安静。
娑由看见日光在行驶过程中于玻璃上成片成片地掠过,让桌椅上多了一抹透明的影子:“但是,这就像剥落的旧树皮一样,嗯,旧树皮,并没有什么可悲的。”
衪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
然后,她听到奇犽困惑地唤她的名字,与对方抬头来望向她时诡异的声音重叠:【娑由……】
她不禁后退了一步,朝衪抬起了手,对衪说:“我要回家了。”
见此,奇犽稍稍紧绷起来:“怎么了?”
娑由猜测,奇犽看不见「诅咒」。
在他看来,那个地方可能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任何声音。
可是,他还是能从她细微的动作中窥见了反常与端倪。
对此,娑由僵硬了一瞬。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现实——她没有念力了。
前几天醒来后就察觉到的事情,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意识到。
就像鱼脱离赖以生存的水,现在别说【浮世德】了,她连最基本的念力都没有了。
就此,她瞳孔颤动。
在她眼中,所有的坐椅都开始歪斜扭曲,车厢内铺陈的地毯延绵至望不到底的深处。
她看见窗外,无数扭曲的咒物不知从何而来,像膨胀开来的肉块,正附着在列车外面,转着咕噜咕噜的眼珠子瞅车厢里的人。
车轴带动着齿轮,驱动着沉重而漆黑的车厢。
须臾间,车厢内的光线被遮蔽,世界昏暗得好似与白昼隔绝。
而世界像万花筒一样,开始层层叠叠地覆盖过来,每一层都倒映出她自己的模样。
与此同时,坚硬的玻璃窗因为挤压而开始龟裂,有不成形的咒物像黏稠的液体,从车厢顶上渗下来,穿过车窗,蔓上车顶,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
下一秒,哐当一声。
整辆列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竟在巨力下越过原有的轨迹,驶向了旁边的另一条铁轨。
就此,列车行进的轨迹震颤,像一条正在爬行的巨虫,呈现出扭曲的弧度,隐约听到类似脊椎骨断裂的声音。
就算是看不见「诅咒」的乘客,此时也因为这般诡异的变化而慌乱地叫嚷起来。
在这之中,娑由听到了另一辆列车的车轨声。
哐哐当当的。
由远及近。
霎时,娑由就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车厢的玻璃尽数破碎。
无数咒物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天旋地转的颠簸足以让车厢里的灯光转瞬闪烁熄灭。
车厢内的其他人皆成虚影,阿路加短促的惊呼响起。
娑由一惊。
眼帘中,奇犽用身体紧紧护住了阿路加。
可是他很冷静。
应急警示灯在刺耳地响,在窗外时不时闪过的浮光掠影中,那双望向她的蓝眼睛像冰川一样,清冽而明净。
这一瞬,像得到指令似的,娑由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奇犽也抱着阿路加跑了起来。
无心去关注其他乘客,他们一同在颠簸的车厢里奔跑。
身后,无数咒灵汹涌地扑过来。
乘客的尖叫此起彼伏,又被转瞬隐匿。
奇犽死死地拉着娑由的手往前跑。
「诅咒」只能由「诅咒」杀死。
五条家的咒术师一直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不是咒术师,没有足以与其战斗的术式,现在也没有念能力了,不太好正面迎击。
这般想时,有咒灵扯住了她的脚踝。
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下一秒,刺穿那只咒灵的是一只犹如尖刀一般锋利的手。
是奇犽。
他瞳孔微竖,凛冽的杀意让他在这一瞬间比周围的咒灵还来得令人发怵:“别碰我妹妹。”
作罢,他拉着她,狠狠地撞开前方的一扇门。
昏暗的空气中就此惊起尘埃,她看见头顶上澄黄的暖光咔嚓一声熄于翻转的黑暗中。
下一秒,有声音先一步从前方传来:“这边这边~”
闻言,她一惊。
门框边的铃声铛铛铛地敲响,她听见列车轰隆隆的声音络绎不绝。
可是这节车厢里却异常安静。
没有尖叫,更没有可怕的咒灵,仅有的几个乘客都面色平静地昏睡着,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常,除了那个正站在车厢中央的人。
窗外,半碎的玻璃送来清凉的风。
有偷偷从罅隙间漏进来的阳光掠过了对方明澈的蓝瞳。
她听到对方的声音带着轻浮的调侃之意,轻盈得没有一丝落点:“跑快点啊,三只短腿的小猫,要不然就连你们一起袚除了哦——”
伴随着这话,有刺眼的光亮在他竖起的指尖处亮起,车厢里的黑暗以此被稍稍驱散。
借着那点光亮,娑由看见透白的额发细碎地翻下来,像飞舞的细绒,摩挲着那人在光线中有些黯淡的眉眼。
对此,她近乎茫然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娑由毫不停留地越过他。
也是这一瞬,她忍不住转过头拿余光瞥他,试图更清晰地临摹出对方的面容:“五条悟……?”
眼帘中,五条悟手里拿着一束艳红的玫瑰花,头也不回,其棱角仿佛正随着她放远的镜头拉远。
她说:“你不是已经……”
然后,又是哐当一声响。
她晃了一下,脚下稳稳地停住脚步。
而五条悟突然一扬手,将另一只手上的那束玫瑰花递给她:“这个,给你。”
对此,娑由张了张嘴正欲问,五条悟却眨了眨眼,用撒娇的口吻先一步道:“你帮我拿一下嘛。”
“……”
娑由觉得五条悟学坏了。
虽然他本来就挺坏的,但他现在竟然会用之前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语调来说话了。
想了想,娑由还是迟疑地接过了。
然后,她下意识抬起手,低下头,想凑近去闻闻花香。
可是,她觉得这束花若是不属于她的话,这个举动实属不太礼貌,于是她硬生生地停住了。
同时,奇犽凑过来,表情上有种难以置信的冷然感:“喂,这是什么东西?”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道:“眼瞎吗你?花啊。”
奇犽说:“我当然知道这是花!我是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可是,五条悟没有理他。
当然,娑由也觉得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
因为在他们前方,所有咒灵扑天盖地而来。
可是,仿佛看穿她所想,少年面上带笑,只道:“你需要我。”
没有傲倨,也不带张扬,他是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的。
但下一秒,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在咒术界都说,「诅咒」源于人心,人心源于人性,遗憾的是,在我看来,你的人性已经糟糕透顶了。”
说这话的少年用高挑的身影为她挡去了可怕的光景。
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动了动指尖,说:“所以,承认吧,娑由。”
这一刻,他好似又重新生动起来,以致于像个炫耀的孩子,咧开嘴笑,连稍尖的虎牙都能瞅见,以近乎得意又笃定的口吻道:“至少此时此刻,你是需要我的,对吧。”
……
——「那位小姐是被什么诅咒了?」
有人在窃窃私语。
其声音像春天惊起的涟漪,在寂静的石道上轻轻传开了。
——「不清楚,听说很多咒术师都看不出来。」
——「毕竟是做那种工作的人,被诅咒也是活该吧。」
空气有一瞬的沉默,随即木屐声响起,有人抱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笑声,道:「那……」
——「那位大人呢?」
——「就是,悟少爷的六眼,能够看出来吗?」
就此,咔嚓一声响。
树盖哗然,如锯齿般飘扬。
瓦檐之上,日光斑驳。
阴翳中,盘腿而坐的小少年将口中的糖果咬得咔咔响。
然后,他听到底下传来他人的声音:
——「……谁知道呢。」
——「反正……」
——「她就算因诅咒死了,也与我们无关。」
……
——「你很在意那个女孩子吗?悟。」
2006年的夏天,夏油杰如此问他。
那个时候,逃课是五条悟的常态。
某一天,他连假都没请就打算离开高专,势必要给自己的老师制造一个头疼的原因。
可是夏油杰逮住了他。
就像喜欢打报告的优等生,对方笑眯眯的样子明显不怀好意。
——「你确定要去横滨找她吗?我觉得她并没有那么强烈想要见到你的意愿。」
他笑着说:「所以你要以什么理由去找她?」
对此,五条悟耷拉着嘴角,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夏油杰就像那种旁敲侧击要给他扣罪名的坏同学,但这并不妨碍五条悟将鼻梁上的墨镜扒下来饶着指尖转,日常与对方互呛:「又是理由,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一定需要理由啊?」
闻言,反倒是夏油杰诧异地张了张嘴。
那时,他看五条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擅长颠倒黑白的坏孩子,写满了无语和嫌弃:「说什么呢?明明在这件事上是你一点都不坦率吧,扭扭捏捏了一个下午放不下面子不出门的人是谁?再不出门,你的“病”都要好了。」
他这话叫五条悟感到了一种被看穿的不悦,以致于面上直白而不爽地撇了撇嘴。
下一秒,五条家的大少爷趁夏油杰不注意,笑眯了眼狠狠揍了对方一拳就撒腿子跑,还哈哈大笑地表示自己的得逞。
可是,夏油杰那人报复人的手段比他想象中更别出心裁。
黑发的少年看上去一点都不恼,反倒蹙了蹙眉,认真地问他:「悟,你是喜欢她吗?」
——「没有。」
他停下脚步,答得利落又干脆。
可是,夏油杰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那你想追求她吗?」
——「都说没有了。」
五条悟瞪了他一眼,有了些许的不耐。
同时,他觉得夏油杰是被他刚才那一拳揍傻了,你看,都开始自问自答了:「那你想用什么打动她?」
——「哈?」
他一愣。
但夏油杰不管他,依旧在说:「从你的描述来看,她一不缺钱,二不缺房子,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她那么漂亮,肯定也不缺人追求……」
起初五条悟觉得夏油杰是在说一堆没有价值的废话,以致于他兴致缺缺地听着,还能时不时吐槽他几句。
可是,渐渐的,他就安静下来了。
偏巧夏油杰还在说:「她有朝夕相处的同居人,还有一个更喜欢的存在,她可以几年都不来见你,于她而言,你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价值吗?悟。」
那是五条家的大少爷人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质疑。
作为损友,夏油杰并不懂得留情,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地损他。
但是五条悟确实被他噎得表情一片空白,以致于被夏油杰趁机揍回了一拳。
可是,没有再打闹追击,白发的少年站在绿叶葱葱的蝉鸣中,想了好久好久,才用一种近乎认真的语气说:「我想,为她袚除诅咒。」
闻言,夏油杰似是惊讶。
好半晌后,他才耸了耸肩,似是无奈地笑了:
——「这不是想得出来吗?一个适合长期发展又合理的理由。」
——「……才不是理由。」
可是,那个夏天已经如潮水褪去了。
以此为界,2000年,巴托奇亚共和国境内,五条悟的术式发动。
就此,手中的花瓣被急速流动的气流吹扬。
而满车的咒灵,像逐渐远去的潮水,在她的眼帘中向后消褪。
耳边嘈杂的声音被尽数屏蔽,满目的日光骤然涌来,她看见窗外所有的景色被拉成明媚的剪影,其中,五条悟黑白分明的背影盛盈在那副明亮的光景中,近乎透明。
她近乎惊艳。
也是这一瞬,她看到那些正在消失的咒灵残骸中,有一只形似手臂的肢体,在满目飘散的花瓣罅隙间,朝她远远地伸了过来:【娑由……】
……
2000年,冬。
巴托奇亚共和国境内的一辆列车发生了错轨事故。
远处,山谷的风自上而下掠过山崖。
连绵的雪山像天边的一条白线,几乎与柔云相接。
其中,有人在说:“「我」曾经做过一个实验。”
“伊尔迷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两个自己的话会比较好办事呢?「我」曾经这样想着,然后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带到了「我」所在的世界。”
“但是,一个世界不能存在两个相同的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另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具备生命意识,简单来说和死亡无异,而他原本的世界已因此毁灭了。”
“嘛~毕竟每个人都是世界构成的积木,缺少一块可能都会轰然倒塌,娑由的情况也一样哦。”
“娑由曾经给自己制定的第二规则可以让她在死亡时压缩时间,既而与现实时间脱节,从而达到无限远离死亡的目的,但那只是表象罢了~”
“毕竟,死掉了就是死掉了,在时空间法则上,这个结果是不可逆的。”
“只不过娑由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的每一个死亡节点都会被固定在时间轴的一个位置上,从而发展成另一条时间线了,也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
“在那些节点,也就是分支的世界中,娑由确实已经彻彻底底死掉了。”
“正常时间线上没有死掉的人在那个世界死掉了,时间无法像正常轨道上的时间那样前进,这个时候,世界进行自我补救,会从她活着的时间线上将其夺走,从而弥补空缺。”
“这才是你们之前一直找不到她的原因哦。”m.χIùmЬ.CǒM
“嘛,不觉得就像「诅咒」一样吗?”
……
那是一个人形。
她不久前看到的那个陌生人的人形。
可是,某一刻,衪的外形开始变化——
不认识的,似曾相识的……时光中无数无数张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在她一一眼前掠过。
而在他们前方,浓重的血腥味还混杂着尘埃。
有滴滴答答的血从空中落下。
然后,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眼帘中,属于咒物的残肢断骸还落在了车厢的各个角落。
滴答滴答。
她看见有血从一只咒灵的脖颈处滴落。
它被什么扯断了脑袋,巨大的眼睛正骨碌骨碌转,最终以寂寂的死态,被一只白得几近透明的手半提在空中。
对此,手的主人一头银白的发和一袭沾血的黑衣,正拿染血的指尖指了指自己淌血的太阳穴——
由这些单调元素构成的影子,瘦削,高挑,独属于男性的轮廓,在飘飞的玫瑰花瓣中,正被冬天的风吹得摇摇曳曳。
而娑由在顷刻微微瞪大眼。
有个声音差点从她喉咙深处溢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身后的人突然伸手来,拿宽大的掌心挡住了她的眼睛,也将她连同玫瑰花一起,抱在了怀里。
视野中转瞬就是一片黑暗,她瞪大眼,贴着五条悟的胸口,嗅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的心跳混合着周围玻璃尽数破裂的声音,清晰地撞在她的心上。
她听到奇犽几近错愕的声音:“那是……”
就此,将她揽在怀中的人抽了抽眼角,转瞬朝前方作出「茈」的手势。
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淡淡的,有些寥落:“她要回家了,不要阻止她……”
下一秒,娑由能感觉到,属于五条悟的力量再次凝聚,正在碰撞袭卷着这个空间。
伴随着这样歇斯底里到消弥的声音:
【还给我!】
【在我那个世界里,你已经死掉了!】
【因为区区一颗子弹。】
【所以,把她还给我……】
【把她……还……】
【想……答……】
【答……】
【……案……】
【……爱……】
【爱我啊,娑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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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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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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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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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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