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梦中,她得到了一个看上去很好吃又漂亮的冰激凌,漂亮到她舍不得吃的程度。
可是,没一会儿它就开始融化,雪糕软绵绵地塌下来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正欲凑过去,须臾间,有人一口将它吃掉了大半。琇書網
娑由刹时一愣。
下一秒,怒气涌了上来。
她好生气好生气,气得想杀了那个人。
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哪个讨厌的家伙吃掉她的冰激凌了!
可是一抬头,她看见的却是一面大镜子。
镜中映出的人,是她自己。
黑发黑眼的少女舔了舔唇,眯了眯眼,露出魇足的笑容来。
镜前的娑由因此微愣。
她低下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中残缺的冰激凌。
原来是她自己吃掉的吗?
与此同时,剩下的冰激凌飞速融化。
它们像腐烂的残骸,化作又腥又黏的血水,从甜筒溢出,流了她一手。
滴答。
她满手的红。
滴答。
她瞳孔颤动,艳丽的色彩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后退一步,甩手扔掉了那个盛着血水的甜筒。
它轻轻落在了镜子前,落在了一只不属于她的黑色鞋跟前。
滴答,滴答。
有红色的血依旧在滴,与甜筒周围的血泊融在一起。
她茫然地抬头,望向鞋子的主人,却在须臾间瞪大了眼。
因为,她看见了五条悟。
在梦中,在镜中,银发蓝眼的少年,像睡蝴蝶一样,被梦境的主人镶在那个世界中。
有血色从他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巴里涌出来,他瓷白的脸上满是血污,瘦削的背脊也因痛苦和狼狈而弯下来。
娑由看见他瞪圆了眼,迷茫侵占了他的脸,少年拿掌心去接那些从他身体中争先绽放出来的血花。
顷刻间,他茫然地望向她,然后朝她伸出手来。
咔嚓一声。
镜面出现了一条裂缝。
像是要打破那层禁锢,他眼中的色彩在瞬间凛冽,化作锥子刺来。
[别逃……]
他说。
又是咔嚓一声。
崩裂的镜面撕裂了他的面容。
——宛若惊雷。
就此,她从梦境中惊醒。
娑由醒来时,耳边依旧有咔嚓咔嚓的声音,不过并不刺耳难听,反倒有着淡淡的甜。
而她的眼帘中,是一片纯白。
朦胧的光晕从上边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温度。
是阳光,温暖的阳光,从阁楼窗外洒下来,自上而下地亲吻着她的脸和指尖,温热得让她轻颤眼睫。
那日光中,有清风,有纱帘,也有细碎的尘埃。
恍惚间,娑由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但是意识尚未清明,眼帘中突兀冒出了一只晃来晃去的手。
“醒了醒了。”
耳边传来了一个少年懒散得仿佛提不上劲的声音。
娑由转过头,见到的是一个黑发微翘的少年。
看上去还很青涩的人逆着夏天的阳光懒懒地趴在她的床边,嘴上正咔嚓咔嚓地咬着硬糖。
少年身边大开的窗被半掩的纱帘微微遮挡着,夏天晨间的风温和清雅,外边是湛蓝的天以及温暖明媚的阳光。
其中,他闪着光的碧瞳是比绿宝石深邃生动的存在。
……讨厌的颜色。
娑由想。
可是她的醒来却叫眼睛的主人笑眯了眼。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一样,哼哼唧唧的,像个雀跃的小孩子,扯着清脆的声音提醒她:“你迟到了,娑由,小懒猪。”
闻言,娑由顶着乱糟糟的长发坐起来。
她看了下时间,嗯,距离天内理子上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钟了。
现在洗漱完坐电车赶过去,大概也要一个钟吧。
可是,少年却这般说:“如果你不吃早餐现在赶过去,就可以坐上去往东京的最近一班车,大概还能提前半个钟吧。”
娑由一顿,刹时睡意全无。
她将目光移向他。
眼帘中的人顶着一头剪得参差不齐的短发,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远,在晃动的日光中将一个画着涂鸦的书包提给她,一边哇哇大叫:“好丑的书包哦。”
娑由一看那个书包,点了点头,对他的评价表示赞同。
但是她没有接过那个书包。
因为她不是去上学的。
她只是起身去了洗漱间,一边说:“我要编织箱,乱步,嗯,墙角的那个。”
“可是去学校得背书包吧。”
被唤为「乱步」的少年用活泼的声音说。
他的全名叫江户川乱步,和作之助差不多年纪,作之助不在家的现在,前些日子因为某些原因被她暂时捡回来了。
不过,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这会他追在她身后说:“提着那个箱子去学校也太显眼了吧,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哦。”
……啊。
娑由在洗漱间的镜子前抬起了头。
镜中映出的少女被水打湿了脸,破碎的水珠从脸上滚滚落下,娑由看见自己在笑。
她想,乱步真聪明呢。
聪明到不需要她说什么,就能知道她要去哪里,或打算去做什么。
某种意义上,她不喜欢这样的人。
但如果他的智慧能收为己用……
所以,再等等吧,再等等……
娑由对自己说。
再观察看看吧。
不多时,娑由换完衣服就从洗漱间蹦了出来。
她穿上鞋,提上编织箱,对正在咬面包的人笑着说:“我觉得背那个去更引人注目,因为实在太丑了!”
言毕,她将一把钥匙扔给乱步,弯着眼睛笑得清甜:“在我出门的时候,就拜托你看家啰。”
对此,黑发的少年轻轻“唔”了声,眯了眯眼,咬着面包的嘴鼓囊囊的。
他对着关上的房门嘟囔了句:“大骗子娑由……”
出门后,娑由听了乱步的建议赶上了最近的一班电车,看时间,真的能提前半个钟左右。
日本的清晨,距离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已过,电车里空了些许。
因此占了个座的娑由百无聊赖时,将额角抵在电车的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哐哐当当的车厢晃动。
天空湛蓝,电线横穿,树野葱绿。
夏天的太阳渐渐大了起来。
电车里有小孩子在吵闹,其声音如公鸡一般啼叫,叫她想起了乱步。
她会认识乱步的原因其实很偶然。
今年刚回日本的那天,也是大太阳。
许久没回横滨,她感觉到了些许陌生。
出了机场后,口渴之际,她便在一家超市里买了几瓶波子汽水喝。
蓝绿色调的玻璃瓶在塑料袋里撞得哐哐当当,她走出超市的门时,便看见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人型布偶熊在街上派发传单。
很显然,扮演布偶熊的工作人员对这份工作并不熟练,甚至可以看出是个新手。
它在大太阳下跌跌撞撞地踱来踱去,脚步还是动作都非常笨拙僵硬不说,看上去也没有一点积极性,甚至连招招手靠布偶熊的外表卖个萌都不会,只会将传单向着路人一声不响直愣愣地递出去。
罢了,不管成不成功,它都会将手收回来。
以此往复,等娑由喝完了两瓶汽水都没见它派发出去几张。
可是娑由却被逗笑了。
她的笑声引得对方遥遥望来。
显然,对方知道她在笑它。
对此,它安静了一会,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跳脚了两下。
奈何布偶装于那人而言可能有些重了,人型的布偶熊狼狈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
娑由却撑着伞笑着跑过去,蹿到它面前。
——「你好可爱呀!能让我抱一下吗?」
她眼睛亮晶晶地说。
——「不可以……」
布偶熊里传出了属于人的声音来,闷闷的:「你刚才取笑我,我才不要被你抱……」
对此,娑由只是眨了眨眼,说:「不是取笑哦,是觉得你很可爱。」
言毕,她将手中的塑料袋往前递了递,笑着说:「我请你喝波子汽水呀!这是交换哦,一瓶波子汽水换一个抱抱!」
闻言,对方站在太阳底下沉默了,好像有些动摇。
半晌后,它朝娑由安静地张开了毛茸茸的双臂。
娑由高兴得眉眼弯弯,也张开双手抱了上去。
布偶熊身上柔软的绒毛被太阳烘得暖暖的,甚至有些烫了。
娑由将脸埋在它身上,嗅着属于阳光与海风的气息,感觉对横滨这座城市的陌生感在瞬间消弥了。
须臾间,她在抬头时透过布偶熊眼睛处的两个洞窥见了里边的人,有着一双粼粼的碧眼。
看轮廓和身形,那是个还处于少年之龄的男孩。
在这个本该好好上学的年纪,他已经在太阳底下工作了。
逼仄的视线中,娑由还瞅见他稍乱的额发——漆黑,带着点褐冷的质感,衬得那双碧眼更加明亮了。
娑由不禁问:「我叫织田娑由,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不在交涉的范围里,他便迟疑了会。
但很快,少年那被夏天熏染得沉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江户川……乱步。」
……不是姓「伏黑」呀。
娑由半是失望半是轻松地放开了他,将手中塑料袋里所有的波子汽水都送给了他。
保险起见,娑由在他接过汽水的时候多问了一句:「那么,乱步,你喜欢吃甜食吗?」
第一次见面就叫乱步好像太亲密了,但是相比江户川三个字,果然还是乱步更顺口一点吧。
意识到这一点,娑由索性选择就那样与他交谈下去。
而对方在听到她的话后一顿,随即笨拙地抬起了手来,摇摇晃晃地摘下了那个布偶的头套来。
下一秒,娑由就见到了少年清秀且略带稚气的脸——他额上覆着一层薄汗,漆黑的发尾在摘下头套时被捋得乱翘。
可是,他在笑。
笑得欢喜又期待,宛若挖到了宝藏。
没了头套,他的声音也在风中变得清脆又明快。
——「说喜欢的话,你会请我吃吗?」
那就是她和乱步是第一次见面。
江户川乱步是个已经辍学的乡下孩子。
他本与父母过着平和的日子,但父母突发事故双双去世。
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戚照顾的人从纯朴的乡下来到了横滨这座群魔乱舞的大城市,并且在父亲朋友当校长的警校里半工半读。
但是因为中途发生了些事,就被学校给踢出来了。
就此,不谙人世的少年为了生存开始在横滨辗转游荡。
然后,前些日子,娑由偶然又遇见了他。
那时他刚被辞了工作,无家可归,娑由却发现了他智商超高的优点,便将其带回了家。
娑由想,他之于她而言,有没有足够的价值呢?
她需要考量。
江户川乱步是威胁还是助力,过些日子就知道了。
这般想着,娑由的心情却算不上明朗。
她觉得一定是昨晚做了噩梦的缘故。
梦到的还是流血的五条悟,像恶鬼似的,叫她此刻脑中对他梦中那副模样挥之不去。
恰逢这时,电车到站。
娑由跟着人流下了车。
隔了一夜再次走在东京的街上,她感觉时间被悄无声息地折叠重合了,一点流逝的痕迹都没有。
昨天,五条悟在这条街上请她吃了又贵又好吃的冰激凌。
好吃的冰激凌,被她吃掉了大半。
她是个擅长吃甜食的人。
即便冰激凌大份,她也赶在它化得黏黏糊糊前解决掉了。
牙齿和舌尖因此被冷气冻得发麻,连带指尖那些属于夏天的热意也被驱散了。
可是,五条悟拉着她的手。
少年的制服是吸热的颜色,骄阳似火的夏天,他外套的袖口摩挲着娑由的手腕。
其中,属于他的温度滚烫得叫她眼睫微颤。
可是五条悟不知道。
像怕她跟丢,又怕她逃走,他拉着她,却不太体贴,长长的腿迈得又大又快,叫被他拉着的娑由感觉自己好像要在他的牵引下飘起来了一样。
街道外的马路上,汽车交错驶过。
须臾间,好像有所感般,娑由侧头看向了一辆车的后视镜。
在那罅隙间,她透过一晃而过的镜面,眼尖地捕捉到了对面街道上的一抹影子。
黑发,碧眼,瘦瘦小小的,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与记忆中那个叫「伏黑惠」的孩子有八|九分的重叠。
娑由瞬间瞪大了眼,反过来拉住五条悟的手,扯住了他的脚步:“五条悟!五条悟!停一停!”
那个白发的少年由于惯性被扯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撞上旁边的电线杆。
但好在只是蹭了一下鼻尖而已。
不过,这个家伙是个坏脾气。
转过头来的人吸了吸泛红的鼻子,不悦像北极的寒气,转瞬就从脚底侵上脑袋,遍布那张白瓷般的脸孔。
他好像在用眼神凌迟她,让她最好给个好点的解释。
娑由便道:“我看到我的孩子了!”
说这话时,她语气紧张又雀跃,欢喜又惊惶,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她的心情究竟如何。
但是闻声后的五条悟心情怎样倒是明显。
只见他额角一跳,某种压抑的情绪叫他的眉梢在额发与镜片边缘的间隙中抖了抖。
久违的,他用那种像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娑由却不甚在意。
应该说那会她压根懒得理他,径直挣脱了他的手,就要跨过马路去追那个孩子。
可是,五条悟又抓住了她的手:“等下,你别总是自说自话就跑!”
这会功夫,那个孩子的身影已经在人群中消声匿迹了。
娑由不禁有些郁闷,回头来对他说:“不见了!那个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违和的事实。
等下,她还没结婚呢,也没生孩子呢……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所以……
呜……她竟然是后妈吗?
一瞬间,她扁了扁嘴,觉得更委屈了。
可是,比她更委屈的估计是五条悟。
因为,须臾间,滴答一声——
艳红的血色从少年的鼻子下流出,滴落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
“欸?”他们同时一愣。
娑由抬头,就见五条悟的鼻尖下流着一管鼻血。
那些血遵循牛顿定律,淌过了少年薄薄的唇和下巴,滴在了她的指尖上。
五条悟明显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流鼻血。
看到那些滴在手上的血时,他有些呆,甚至一开始还不觉得是自己的,他弯下身段来,其惊讶与茫然的目光在她脸上认真巡回。
也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却是换了个手势重新拉起她的双手看了看,神色空白地问她:“你哪里受伤了吗?”
此话一出,娑由也呆住了。
受伤流血甚至是死亡于她而言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她觉得没什么的。
但是五条悟的目光却告诉她,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仿佛被他感染,她有些不知所措,说:“五条悟,是你流鼻血了……”
就此,他一愣,空茫的神色才有了色彩。
仿佛为了验证她所说的话,他抬手呆呆地一抹,一看,掌心上全是血,其白皙好看的脸上也晕开了一层淡薄的血色,有种破碎之感。
有行人置以关心的目光,五条悟却轻轻呼出了口气。
他直起身来,神情上很是寡淡,拿拇指将剩下的血迹不以为然地拭去。
可是,大抵是方才蹭到电线杆时还是产生了些许冲击的影响,那血并没有立即止住,顶着周围人的目光,五条悟逐渐不耐烦起来,直接拿制服袖口去擦。
而娑由终于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纸巾来。
这一出让她早已将那个孩子的事抛之脑后了,她将纸巾递给他,得到了他轻轻的一瞥。
许是觉得丢脸,很快他就移开了目光,且再也没和她对上。
他转过身去,只留下个高高瘦瘦的背影。
娑由听到他近乎暴躁地抱怨:“烦死了,要是我自己会反转术式的话……”
娑由便道:“对不起。”
闻言,他安静了一会。
片刻后,他将被染红的纸巾揉成团,站在原地,手一扬,就准确地扔进了几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远山的夕阳爬来。
傍晚时分,晚风中穿过了车流不断的马路。
[就是因为你不好……]
电视机中的女主角在说。
2006年的夏天,日本东京的街道上还有摆放着一整排电视机的店。
而他们刚好站在街道边的十字路口处。
人行道的红绿灯交替亮起又熄灭,身边等着过马路的行人因此增多,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橘调的暖色。
不远处,高高叠起的电视机像格子或俄罗斯方块一样,构成了一大片屏幕。
其中,正在播放宫崎骏的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
下一秒,绿灯亮起。
身边的行人像浪潮一样穿过他们,他们彼此的身影在穿行的人隙中明明灭灭。
而电机里边的女主角面向世界,却与此时天边漫来的夕阳无关,正在拥抱自己的心上人。
由此,晃白的画面传出了多个重叠的音轨——
[就是因为你不好,才要留在你身边,给你幸福!]
同一时间,娑由的手在涌来的人隙中被转身而来的银发少年抓住。
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已然处于半空。
腾空的感觉致使娑由下意识抓住了手边的东西,可是比她先一步的是五条悟托来的掌心。
这一刻,她蜷起腿,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挣了挣。
但是稍稍后仰的头感觉到了身后人的气息,五条悟在她耳边说:“走起来。”
许是站得有些高,脚下又没实感,顷刻间,娑由觉得心脏好像跳快了几下。
但是,视野和心间就此辽阔得不可思议,鬼使神差的,她迈出了脚。
眼帘中,属于少年的黑色鞋尖与她虚浮的脚步彼此错落,五条悟的托着她的手,带她在无人的半空上走。
须臾间,娑由感觉到风吹拂的轨迹和夕阳的热度,她觉得脸颊有些烫,自己的心间也被飘乎乎的风吹得好像也要浮起来了一样,非常轻松又安心。
就此,她解除了「绝」的状态。
她放肆地笑了出来,说:“你好像哈尔哦,《哈尔的移动城堡》中的哈尔!五条悟!”
——《哈尔的移动城堡》。
两年前上映的电影,是娑由非常喜欢的作品。
电影中,被荒野女巫诅咒而变成老婆婆的少女苏菲无意中闯入了哈尔的移动城堡,因此展开了一段唯美浪漫的恋爱故事。
内心荒芜的哈尔胆小又懦弱,因为苏菲的闯入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花海,也变得强大起来。
而自卑的苏菲因为遇上哈尔变得自信,并且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和落脚点。
娑由好喜欢那座会移动的城堡,好喜欢会说话的卡西法,也喜欢会魔法的哈尔。
哈尔会做饭,会飞,笑起来好温柔,声音也好听。
说起来,哈尔也是蓝眼睛呢。
可是,被她夸像哈尔的五条悟却扯着干涩的嗓子,在她身后不悦地说:“我才不要当哈尔那个胆小鬼。”
于是,娑由住了嘴。
不多时,他们一起走过街巷的半空。
五条悟领着她,看那路灯亮起,看那东京塔的霓虹灯闪烁,星星稀稀疏疏爬上天空,夕阳与天仿佛踮起脚就能够到。
在看到车站的时候,五条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却轻得仿佛要飘在风中了:“我要送你的东西就在书包里。”
“是什么?”她随口一问。
“我的照片。”这次他没卖关子,很直白地告诉她了:“以前到现在的,都有。”
“为什么?”娑由一愣。
就听到他说:“你之前不是想要吗?你说我和你哥哥长得像……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叫奇犽的家伙,重申一遍,他很讨厌!但是,有那些照片,你就不会再忘记他的样子了吧。”
娑由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只知道他好像在笑,语调中似乎浸满了夏季的热度。
一瞬间,她感觉对方又温又甜的气息近得好像要将她包裹起来了。
五条悟说:“挺多的,我随便拿个东西就装来给你了,你自己回去整理吧。”
言毕,他好像被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里面有张是我……等下,我想想,哦,是我五岁时家里人硬拉着我拍的。”
“七岁时过年的也有。”
“还有张是家族聚会拍的。”
“第一次去学校也拍了。”
“还有……”
“……”
……
老实说,娑由压根没记住他后面说了什么。
她只是放眼看那夕阳下越来越近的车站,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能走慢一点了。
日落得慢一点,让她慢慢欣赏吧。
反正……
……反正只要有那些照片在,她就能一直记得奇犽的模样了吧。
也许,她可以不用再与时间流逝的速度博弈,也不用再追逐记忆消散的虚影了……
——因为五条悟。
伴随着这个认知,此刻清晨,走在东京街头的娑由回想着昨天傍晚的事,却突然一惊。
这一瞬,娑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昨晚那样的噩梦了。
——因为五条悟……
他满身血污……
她在梦境中惊惶地后退了一步。
——因为五条悟。
他朝她伸出了手。
他说:[别逃……]
与之重叠的,是另一个声音:[快逃……]
梦境的最后,某个声音在耳边催促她:[不然……]
原来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我会被他抓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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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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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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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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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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