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语气僵硬地问候。
很显然,顾老爷的心态还没调整过来。
“放肆!还不赶紧给娘娘请安行礼。”许有四一声呵斥,将顾老爷吓了个半死。
他一脸手足无措,看上去又老又蠢又可怜。
顾玖摆摆手,示意许有四闭嘴。
“父亲不必慌张,这些宫人被调教得一板一眼,忠心为主,并无坏心。多谢父亲关心,本宫最近的确有些忙。”
“哦,哦!”
顾老爷怎么可能不慌张。
真正见了面,才意识到闺女的身份发生了改变。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个,今日我过来,是有事同你商量。”
“父亲请说,本宫洗耳恭听。”顾玖态度客客气气。
顾老爷内心有些忐忑,“你看是不是该将顾珽他们几兄弟从边关调回京城?还有顾琤,外放多年,是时候回京为官。”
顾玖挑眉,“不知哪位兄弟给父亲写信,要求调回京城?本宫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顾老爷连连摆手,“没有谁给为父写信,要求调回京城。我老了,几个嫡子都在外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父亲身体不好吗?”
顾玖打断顾老爷的话,一脸关心,“快去请太医。”
“没没没,我身体还行,就是人老了,难免会有病痛。”顾老爷紧张得差点语无伦次。
顾玖松了一口气,“父亲身体没事就好。至于兄弟们要不要回京城,本宫以为还是要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才行。我们不能大包大揽,擅自替他们做决定。”
顾老爷皱眉,“如今你贵为皇后娘娘,调你兄弟回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难道你不希望你兄弟在京城为官,添为臂膀?”
顾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老爷,“父亲以为本宫的臂膀是什么?顾家吗?这些年,风风雨雨本宫一人走过来,可曾麻烦过顾家一回?”
顾老爷张口结舌,“他们是你的兄弟啊。边关清苦,顾珽去边关十几年,你就不担心?顾珽的孩子,你就不想看一眼?”
“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本宫岂能拖哥哥的后退。”顾玖早有成算。
顾老爷又问道:”顾珩和顾珙呢?他们同样离京多年,是时候回到京城谋求一官半职。”m.χIùmЬ.CǒM
“多谢父亲替兄弟们着想,此事我会亲自过问,父亲不必着急。”
顾老爷蹙眉,“顾琤外放多年,是时候回京为官吧。”
“顾琤那里,本宫也会亲自过问。父亲慈父心肠,令人动容。”顾玖随口敷衍着。
顾老爷心头不爽,脸色僵硬得很。
他轻咳一声,有些难以启齿。
顾玖也不追问,只等他开口。
顾老爷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看,这个,你已经贵为皇后,为父也要被人称一声国丈爷。照着朝廷的规矩,国丈爷理应封爵,还得有一二实缺才行。不知为父的爵位何时能够赐封?”
顾玖抿唇一笑,这才是顾老爷上门的真正目的吧。
顾玖郑重说道:“封爵一事,需得看陛下的意思。然而先帝临终前,赐封诸位皇子郡王爵,户部钱粮变得十分紧张。父亲的爵位……”
“怎么样?”顾老爷急切问道。
顾玖直言道:“恐怕一时半得不到赐封。”
啊!
顾老爷满脸失望,又急切说道:“这这这,钱粮晚一点给都行,关键是爵位,要定下身份。”
顾玖点点头,“父亲的意思,本宫明白。本宫说了,此事陛下做主。目前朝廷钱粮紧张,多地出现桃花汛,需要朝廷赈灾。父亲爵位一事,稍后再议!”
“哪能稍后再议。你是皇后,我是国丈爷,朝廷规矩摆在那里,不能视而不见啊!”
“父亲不明白本宫的意思吗?本宫说了,此事稍后再议,并非不给父亲赐爵。”顾玖脸色一板,明显透着不高兴。
顾老爷张口结舌,脸色灰白。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说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当初你让为父辞官,为父二话没说,听了你的话果断辞官。如今好不容易你贵为皇后,为父只是想要个爵位而已,你怎么能如此不讲情面。”
顾玖低头一笑。
顾老爷真会替自己脸上贴金。
当初辞官,是谁一哭二闹三上吊?
又是谁跑到皇子府大闹?
敢情这些丑事,顾老爷全都忘了。却没忘记替自己脸上贴金,想要博取同情。
顾玖脸色一沉,“父亲是在指责本宫吗?”
顾老爷一脸懵逼,想不通顾玖为何突然变脸。
顾玖厉声说道:“本宫说的话,父亲全当耳边风,甚至出言指责本宫不近人情,荒谬!这要是换做别人,本宫早已下令,治他的罪。”
顾老爷张口结舍,“我,我,我,这全都是误会啊!”
“听父亲的口气,可不像是误会。父亲最好解释清楚,你是否对本宫有怨愤之心?”
“绝无怨愤。”顾老爷好歹聪明了一回,急切地否认。
顾玖脸色缓和了一些,“既然没有怨愤之心,本宫也就不计较父亲口不择言。本宫还有许多时间要忙,父亲请回吧。”
顾老爷愣在当场,“为父现在回去?”
“父亲不回去,莫非想留下来用午膳?”
顾老爷连连摇头,“我就是想得到一句准话。”
顾玖板着脸,“陛下没发话,本宫哪有准话给父亲。父亲回去等消息吧,陛下有了决定后,本宫会派人通知父亲。”
顾老爷纵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被人请出了花厅。
出了秦王府大门,顾老爷就迫不及待地抱怨起来。
“这才刚当上皇后娘娘,派头比谁都大。老夫是国丈爷,是国丈!”
“老爷少说两句吧。若非娘娘是皇后,老爷也做不了国丈。”管家顾全小声劝道。
“欺人太甚,岂有此理!老夫是国丈,理应得一爵位。她却以各种理由搪塞,我看她根本不想赐封老夫爵位。朝廷迟迟没有赐封的旨意,说不定就是她在其中捣鬼。”
“老爷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传出去,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老夫是国丈,谁敢砍老夫的头。”
顾老爷混不吝,像个老无赖。
管家顾全只能想尽办法劝解,确保顾老爷不要在人前这乱说话。
……
待到晚上。
夫妻二人把酒夜话。
“听闻岳父大人今儿上门求爵位?”
顾玖点头,没有隐瞒,“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急切。”
刘诏握住她的手,“要不要朕下一道赐封旨意。他是国丈,给个爵位也是朝廷的体面。”
顾玖说道:“再等一等,先晾晾他。爵位太容易到手,我担心到时候他又整出幺蛾子。”
“你对岳父大人怨气很大。”刘诏直接点名真相。
顾玖笑了笑,也没否认,“他的所言所行,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尊敬。他这辈子,全都毁在女人身上。”
如果顾老爷没那么好色,没有为了女色一而再做糊涂事,其实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然而,顾老爷的智商在女色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清零。
顾玖烦他烦得不行。
若非血缘上,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一早就命人将他赶出去。
刘诏很干脆,“此事你拿主意。你认为什么时候该给岳父大人赐爵,同我说一声就成。”
顾玖靠在他怀里,抱怨道:“头痛。”
刘诏伸手替她按压额头,“你有个不省心的爹,我有个不省心的娘。我们两人都有此不幸,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顾玖朝他甩了个白眼,“话都不会说。”
刘诏哈哈一笑,“我是说我们二人都怪可怜的。”
何止可怜,简直是心塞得不要不要。
沉默了一会,她问刘诏:“你打算一直住秦王府?我看朝臣们为了你的住宿问题,一个个全都操碎了心。”
“朝臣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正经事情不操心,整日里就操心朕的吃喝拉撒睡。”刘诏特别嫌弃。
顾玖望着他,“兴庆宫快装修完了,你不打算住进去吗?”
刘诏理所当然地说道:“除非你和我一起住进宫里,我才会留宿兴庆宫。总不能你住王府,我住兴庆宫。每天见一面那么难,还鼓动我分开住,小没良心的。”
顾玖咯咯咯发笑,“我也是替你着想,免得朝臣们整天在你耳边叨叨叨,跟蚊子似的。而且住王府,侍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整座王府都被围了起来,围得密不透风。幸亏当初买这个宅院,地段选的好,离着皇宫近。要不然每天你进宫出宫,清理街道,就能闹得民怨沸腾。”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像是个昏君,天天劳民伤财。”
顾玖哈哈一笑,“你被朝臣骂昏君,又不是第一次。你可算是破了纪录,才登基多久,就被骂昏君,当心身后名声不好。”
“管他名声好不好!”刘诏毫不在意。
他和顾玖都是意志坚定的人,决定的事情,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劝回来。
住王府如此,在宫里兴修土木如此,在朝堂上掀起大动作同样如此。
……
刘诏新皇继位三把火,烧的第一把火就是罢免政事堂刘大人,甚至连个像样的罢官理由都没有。
刘大人站在金銮殿上,一脸懵逼,不敢置信。
他被罢官?
陛下登基才多久,就急不可耐将他罢免?
昏君无道!
更可气的是,罢官的理由竟然是他腹诽陛下。
刘大人气的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老臣不服!”
“不服也要给朕憋着。”刘诏就是这么流氓。
诸多朝臣站出来,替刘大人求情。
“陛下不能罢免刘大人啊!”
“一句腹诽,就罢免刘大人,着实荒唐!”
“请陛下收回成命。”
朝臣们大声疾呼,痛心疾首。
先帝爷啊,你看看你立的什么储君,选谁不好偏偏选刘诏这个兵痞流氓。他当了皇帝也不讲究啊!
他就是个无赖,昏君啊!
朝臣们痛哭流涕,怀念起成宗文德帝的好处。
成宗文德帝在政治上极为成熟,总是不疾不徐,缓缓推进朝堂官员更替。
对待臣子,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比较温和好说话。
反观刘诏这个流氓皇帝,做事情又急又糙,手段直接又激烈。根本不给朝臣反应的时间,大部分说话都不重视朝臣的意见,喜欢独断专行。
大周要完啊!
大周迟早会亡在刘诏这个兵痞流氓手中。
“昏君!”
有御史义愤填膺,当场指责刘诏为昏君。
刘诏陶陶耳朵,“刚才谁骂朕昏君,站出来!”
数个御史齐齐站出来,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刘诏懒得废话,“扒了他们的官服,去城外修沟渠一月。一个个吃饱了撑着,就会耍嘴皮子。那就去体验一下小民疾苦,真正理解什么叫做民生艰难。”
“陛下不能这么做啊!”
“请陛下收回成命。”
“堂堂御史前往城外挖沟渠,有损朝堂体面。”
“荒谬绝伦!朕让他们去挖沟渠,不仅无损朝廷体面,反而还能让小民拍手称快。依朕看,你们是怕开了这个头,以后自己难免也要去城外挖沟渠体验一番吧。一个个冠冕堂皇,分明是蝇营狗苟,自私自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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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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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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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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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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