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在山道上疾驰。
慕臻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分心去观察坐在副驾驶座的,他的女人。
没错。
他采撷到了全星际最独一无二的小玫瑰。
小玫瑰双目注视着前方,神色清冷,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收拢,一只手的手里,还在紧紧地握着手机。
显而易见。
他的小玫瑰在为另外一个男人担心。
不爽,阴鸷,想要摧毁,这些负面的情绪在他的心里如同那一锅烧开的滚水,滚烫着,翻涌着。
一只手,覆在他的大腿上。
“慕臻,谢谢你。”
苏子衿认真地道。
他本可以不必陪她走这一趟。www.xiumb.com
甚至可以蛮横地要求她也不许下山。
仅仅只是因为讲电话的过程当中,温大哥忽然没了声音,她就急着下山。
如果温大哥只是手机出了故障呢?
她放心不下,除非亲眼见到温大哥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慕臻当然有权利反对。
但是,他却没有。
反而愿意陪她走这一趟。
清澈的眼,含着浅浅的温柔流光,望过来。
什么不爽,什么阴鸷,什么摧毁,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霾阴云,瞬间丝丝缕缕地消散。
原来,只要你一个眼神。
我就会心甘情愿放下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向这个世界投降。
慕臻余光瞥了眼放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只素白的手。
握住,往他大腿根的方向放了放。
老司机开车,就是这么稳。
苏子衿:“……”
“慕先生,请安全驾驶车辆。”
苏子衿漠然地抽回了手,声音清冷地道。
慕臻哼唧唧,
“哼。
有求于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慕臻。
利用完了就叫慕先生。”
青青:“……”
手又痒了。
想揍!
……
温遇和季姗姗居住的别墅小区。
慕臻从未去过,只知道大概的地址。
具体在那一栋,还是打了个电话,从大小姐那里要来的。
慕晴雪生活作息规律。
每天五点晨起,锻炼、浇花,插花艺,看医书,从不间断。
晚上也就寝得早。
慕臻打来电话时,慕晴雪已经入睡。
慕臻这半夜一通电话,身为母亲的慕晴雪才知道,原来儿子现在人已经在市区,这次外出执行的任务也已经在昨天夜里就结束了。
结束任务后,一整天也没回过家。
一打电话回来,就是问温遇和季姗姗的具体住址。
为谁问的,他这白天是去了哪里,去找了谁,现在和谁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
慕晴雪倒不担心慕臻是去找温遇和季姗姗两口子的麻烦的,如果阿四真的存了那样的心思,以那孩子的性子,肯定做得不留痕迹,绝不会令她听见半点风声。
挂了电话,慕晴雪才真正的有一种“吾家儿子初长成”的淡淡的怅惘。
儿子大了,父母组建的家庭,不再是他的第一港湾。
今后,他会和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个女人组建成一个全新的家庭。
慕臻这一通电话,吵醒的人可不仅仅是慕晴雪一个。
从头到尾,贴着娇妻的手机,把电话旁听了个一字不落的季司令哼哼唧唧,“哼。
儿大不中留。”
这小混账以前执行任务回来,除非受了伤,不敢让他和小雪知道,才会一个人悄摸地去住他自己的那套小别墅。
自以为瞒天过海,天衣无缝。
当爸妈的,又怎么会真的无知无觉?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配合着儿子的那份体贴和孝心罢了。
这还是第一次,小混账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执行任务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报到。
“睡吧。
这家猫要到了发情的季节都还会离家出走,去找母猫去。
何况小混账那只野得没了边的野猫呢。
不着家是正常的。
别回头,回家的时候带了只母猫回来不算,还叼了只小野猫到我跟你的跟前,那可就热闹了。”
季封疆关了灯,把在出神的妻子搂进怀里。
慕晴雪:“……”
上次在苏小姐的面前,把儿子比喻成,见到貌美的女性就跟饿了几亿万年的蠢狗见到骨头似的。
这次又什么发情的公猫,野猫。
她儿子就不能是个人?
慕晴雪被自己脑海里忽然冒出的这句话给逗笑了。
心里头的那一点点,本来就浅得只有些微痕的怅惘终于也因为丈夫这无厘头的比喻给消失了。
“嗯,睡吧。哥哥。”
野猫爸爸没有回应,已经打着微鼾,睡着了。
夜色里,慕晴雪寻着昏暗的视线,吻了吻丈夫的唇角。
也睡了。
……
温遇和季姗姗现在所住的星河湾别墅,是季曜川和莫如芸夫妻联名购置给女儿的陪嫁,一栋位于新城的临湖豪华别墅。
白天,会有白鹭在湖面上栖息,岸边还停有观光小艇。
如果有访客前来,别墅的户主还可以邀请客人上小艇泛舟游湖,将整个星河湾的美景尽收眼底。
这样的高档别墅,里面的住户绝对不会很多。
白天尚且风景优美的星河湾,入了夜,因为占地面积极广的缘故,人烟便少。
开窗驱车靠近星河湾,能够明显感觉到温度也要比之前要低上一些。
入夜,泛着泠泠水光的湖面,沙沙作响的大棕榈树,道路两旁种满了茂密的树林,树影重重,胆子小一点的人,只怕不敢再驱车再靠近。
苏子衿不停地在看手机上的时间。
他们从夜里十点多出发下山,现在四五个小时过去。
如果温遇在他们通话时就已经出了事,苏子衿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再赶过去,一切是不是都已经太晚。
凌晨三点07分,夜色浓重。
慕臻径直驱车,来到温遇和季姗姗所在的那一栋别墅。
两人下了车。
来到别墅的门口。
别墅的外面,围着白色的木质栅栏,庭院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在房屋的周遭,还有半米高的灌木丛。
客厅里透出灯光。
只是别墅的主人是不是还在别墅里,又或者是否还安然无恙,无从知晓。
苏子衿看着紧闭的大门,眉头紧锁。
他们要怎么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滴”地一声,刚刚还紧闭的防盗门,开了。
防盗门当然不会自己打开。
苏子衿猛地朝慕臻看去。
但见男人双手持着他那把M9手枪,暗黑如夜色漆黑眸子盯着缓缓打开的房门,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煞气。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苏子衿才真正真正地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S帝国陆军最精英的部队,西南军区的利刃,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的队长。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转过身,痞痞地勾唇一笑,“小玫瑰,跟紧我,不要跟丢了噢。”
个男人,似乎不管处在如何危险的境地,总能自如应对。
苏子衿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嗯。”
苏子衿点了点头。
去到慕臻的身后。
男人迷彩服包裹下的后背,是那样地结实的、宽阔,无形中给人以莫大的安全感。
苏子衿以为慕臻会直接带她进去。
男人却比她想象中还要谨慎地多。
应对这种场面,慕臻显然比她要有经验得多。
慕臻没有冒然地踹门进去。
他集中精力,去听里面的动静。
四周寂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下山时,慕臻特意换回执行任务时川的那一身作战服。
从腰间摸出一个闪光弹,扔了进去。
慕臻拽着苏子衿,闪身躲到屋侧。
五、六分钟过去,里面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种情况下,要么屋子里空无一人,要么躲在别处。
无论是怎样一种情况,势必要进去才能一探究竟。
“乖!
在这里等我回来!”
慕臻拽着苏子衿,将她往别墅院子里的灌木丛中一推,搂住人的后脑勺狠狠地吮吸了一番。
苏子衿气息微喘,
慕臻已经松了手,身影极快地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苏子衿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唇。
气得胸膛都剧烈地起伏着。
这人竟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带她一起进去!
慕臻离开后没多久,苏子衿敏锐地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
苏子衿眸光一凝,她从腰间掏出自己的那把FS军刀。
脚步声越走越近。
……
慕臻用最短的时间,将别墅所有的房间都搜寻了一遍。
没有发现温遇的踪影。
房间里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根据慕臻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下,要么动手的人下手极快,温遇来不及反抗,就出了事。
要么,当时按门铃的是熟人。
温遇是主动跟对方走。
但是据小玫瑰所说,当时通话时,在温遇开门后,她就再未听到任何的声音。
那么后一种可能性基本排除。
也就是说,当时按门铃的人,在房门打开后,就动作迅速地对温遇出了手,以至于对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种情况下,温遇只怕是凶多吉少。
苏子衿还在外面。
慕臻没有在屋子里逗留。
就在慕臻转身往外走去的时候,一道刺眼的汽车大灯灯光忽然由外面照进别墅大厅,接着便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慕臻进屋前,刻意检查过别墅周遭,周围道路上并没有一辆车辆。
小玫瑰!
慕臻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慕臻手中持枪,拔腿往外跑去。
原本,苏子衿藏身的那道灌木丛,里面,空无一人。
唯有手机孤零零地躺在灌木丛边上。
吉普车的四个轮毫无意外被人全部都被放了气。
慕臻一脚用力地踹在吉普车的车门上。
夜色下,慕臻幽深如地狱诡火的眸子卷起暴虐的戾色。
……
“慕少。
时少真的不在这里。
请不要让我难做。
慕少,慕少……”
云城西郊,在旧时一位官至尚书的大官员的府邸的基础之上改建而成的东方园建筑。
在赌博业合法的S帝国,扶摇是赌徒们的天堂,也是云城上流社会权贵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足够大的权势,你就能享受得到任何你想象或者想象不到的极致的欢愉,是一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扶摇馆采取严格的会员制度。
光是入会资格,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扶摇馆是一幢七进七出的院落。
一般的有钱的富商们,大都是在第一栋名为“寻欢”的院落里,过一把赌瘾。
只有资产达到一定数额的富豪们,才会被允许进到第二院落的“逍遥”,才有机会一掷千金,挥金如土。
第三、第四、第五,分明名为“良宵”、“金露”、“浮浪”院落,则是专门那些富豪们休息和睡觉的地方。
第六个院落,据说全S帝国,有资格入住并且有幸入住过的权贵不超过50个。
但凡有幸住进去过的客人,无不对其交口称赞,称其确实名副其实,不愧它取的名字“胜却人间。”
至于第七栋名为“至简”的院落,则是扶摇馆管理层的住所。
从不对外开放。
听完扶摇馆的所有人偶尔也会来住上一两晚,只是外界谁也不曾见这个拥有全帝国最大的销金窟的幕后老板长什么样子,更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也没有人会好奇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因为光是门口那身材高大,腰间别有枪支的保镖已经足以使任何人打消窥探的念头。
但是今天晚上,扶摇馆“至简”从未被外人闯入的历史,终究将被打破。
魏泓跟以往一样,带着得力的心腹下属,巡视完“寻欢”和“逍遥”两个赌场场馆,修理了几个胆敢在他们眼皮底下出老千的渣滓们,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回“至简”馆休息。
用虹膜解开门锁,魏泓松了松领口的领带,来到冰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干他们这一行,对于危险,往往有野兽般的敏锐。
在察觉到房间里,很有可能不止他一个人时,魏泓迅速地掏出他别在腰间的手枪——
“别动。”
一道低沉的慵懒的嗓音响起。
金属质感的坚硬物体,抵在他的腰眼。
“把枪扔了,举起手来。最好乖乖地照着我说的去做。嗯?”
长长上挑的尾音,像是吐着剧毒蛇信的毒蛇。
魏泓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这种近距离拥抱死神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你想要什么?”
对方没有一枪结果了他,说明应该是有所图。
只要是有所图,就有谈判的空间跟余地。
他就能够最大限度地替自己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魏泓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我知道时渠是你们的幕后老板。
带我去见他。”
魏泓的瞳孔猛地一缩。
魏泓听见自己笑了一声,
“您真是说笑了。堂堂司法部部长,怎么可能会是扶摇馆的老板呢。”
意识到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以至于使得笑声听起来莫名有些发虚,魏泓又不笑了。
“我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男人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这么一句。
而且魏泓觉得,一定是自己一晚上没有睡觉的缘故,以至于他依稀仿佛似乎听见了男人语气里的……委屈?
“咣当”一声。
魏泓听见玻璃砸碎的声音。
他从地上碎裂的玻璃碎片判断出,男人他方才从冰柜里拿出的那瓶红酒给摔碎了。
魏泓觉得挺心疼,那瓶威士忌可是一位富商送给他的藏品,价值不菲。
很快,魏泓便顾不上心疼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他的手掌被放在冰柜上,碎了的玻璃酒瓶猛地扎进他的手掌。
“啊!”
剧烈的疼痛贯穿了他的大脑。
魏泓长大了嘴,红酒的木栓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悉数成了痛苦至极的呜咽声。
“现在知道时渠在哪里了吗?”
冷汗和生理眼泪从分别从他的额头和眼眶冒出。
魏泓疼得发不了一个音节,
连点头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疼得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死去。
此时此刻,魏泓终于后知后觉地知道,男人所谓的心情不好,指的是什么意思。
……
“王秘书,好久不见。”
当慕臻和魏泓齐齐出现在王洋的面前时,饶是沉稳如王洋,也不由地微微一愣。
尤其是,当他注意到魏泓手上插着的玻璃瓶时,眉骨更是倏地一跳。
慕臻的脸上不知道是过敏还是什么原因,长了很多的红色斑点,脸上还有几道红色的抓痕,应该是看着滑稽的画面,偏生男人周遭散发的肃杀的气息,叫人不敢心生半分取笑之意。
分明是只差没有把“来者不善”这四个字写在脸上。
难道是这位已经知晓了他和时少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因此上门来找时少算账来了?
王洋心下暗叫一声不好,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朝慕臻鞠了个躬,规规矩矩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慕少。”
被迫跟带路的魏泓愣住了。
慕少?
哪位慕少?
别是季家那位煞神!
“时渠在里面?”
慕臻懒洋洋地瞥了紧闭的房门。
仅凭这句话,魏泓便确定了,这位一定就是季家四公子,随了母姓饿饿哪一位了。
除了这位慕少,还有谁敢用这般轻漫的语气称呼里头那位?
魏泓在心里暗暗叫苦。
如果早知道闯进他房间的人是这尊煞神,他直接就将时先生的住处给说了。
左右这位都已经查到这里了,能够找到时先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他的手也不用遭这一番罪。
比起魏泓的懊悔不已,王洋此时的心绪也很复杂。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臻的这个问题。
魏泓把部长给卖了,对方已经找到了这里来。
这个时候,无论他否认或者承认,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是那一句“是”,王洋却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呵。”
轻如羽毛的一声轻笑。
却仿佛像是刀片在玻璃上刮过,王洋和魏泓的心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
就在王洋和魏泓失神的功夫。
“嘭”地一声,慕臻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
“慕少。
时少真的不在这里。
请不要让我难做。
慕少,慕少……”
这个时候,王洋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拦得住慕臻,明知道拦不住,还要拦,不过是给里面的人争取穿衣服的时间罢了。
……
王洋确实替时渠争取了时间。
常年的警觉,使得在王洋和慕臻说话的时候,时渠就已经醒了。
慕臻进去的时候,时渠已经下了床,穿戴整齐。
时渠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
“慕少。
清晨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听见脚步声,时渠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平静地望着闯进来的慕臻,眸底蕴着沉沉的茶色。
白色的衬衫,纽扣严丝合缝地扣至第一颗。
如果不是他身后的床铺微乱,床上还坐着一个衣衫不整,在打着呵欠的女人,任凭是谁都会产生一种这人是刚从会议室里出来,而不是刚从一个女人的床上下来。
慕臻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床上的女人,在骤然瞥见女人似曾相识的眉眼时,潋滟的桃花眼底刮着末日风暴,唇角浪荡的笑意却是不变,“我倒是不知道时少什么时候,有收集赝品的癖好了。”
时渠握着茶杯的指尖陡然收紧,差一点没有当着慕臻的面就把酒杯给捏碎。
偏在这个时候——
女人的呵欠打至一半,在骤然瞥见脸上布满红色的圆点,脸上还有抓痕的慕臻时,吓了一跳。
风情的眸子闪着惊恐,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光着脚,小跑着,依偎进时渠的怀里,“时少,人家好怕。”
赝品始终是赝品。
真正的苏小姐应该是皎皎如天上的那一团冷月,是盛开在冰川河畔的那一朵冰凌,是面对心脏病发的他,在王洋都难免显露几分慌张得时候,仍能够沉着冷静,挽救他于生死,全星际最独一无二,无人可替代的带刺的小玫瑰。
那双清冷的眸子,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会染上这种惊惧的神色。
慕臻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深深地刺激了他。
尖锐地提醒了他,他不过是找了一个赝品的这一事实!
女人是时渠一次无意间在饭局上,被一个富豪给看上。
因为那眉宇间的一点相似,所以他在背后做了点动作,之后,那晚本应该躺在富豪床上的女人,被洗干净,带回了这里。
女人是第一次。
眼神中还带了点不谙世事的懵懂和澄澈,就是那点澄澈,打动了他。
就是这么点相似,因了慕臻的出现,都显得那样可笑。
“时少~”
因为迟迟没有等到时渠的反应,女人不安地唤了一声。
那双本来与苏子衿有着六、七分相似的眉眼,便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啪。”
时渠反手,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女人的脸上,声音沉沉地道,“滚!”
女人白皙的面颊很快就浮现清晰的五指印。
女人已经跟了时渠近一个月。
她听这里的人背后议论过,都说,她是目前为止,跟了时少最久的女人。
时先生是一个很好的情人。
温柔,体贴。
除了在床上,不喜欢她说开口说话,喜欢在过程中要她睁开眼睛看他,其它的,都很好,是真的很好。
女人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这一巴掌,彻底把她给打懵了。
清灵的眸子浮现一层水光,女人咬着唇,楚楚地凝视着泛着盈盈的泪光。
时渠却看都未曾再看她一眼,冷声喊了王洋的名字。
王洋跟在时渠身边多年,是只要时渠一个眼神,他便能完全准确无误地领会对方的意思。
听见时渠在叫自己的名字,时渠立即走上前。
“清清小姐,请吧。”
王洋一开口。
就察觉到房间里有两道的视线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道眸光沉沉,另外一道……
女人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王洋请出去时,还一步三回头。
王洋赶紧把人给带出去。
终于,随着房门的关上。
门内那两道视线也被阻隔在这了这道门内。
“王助理,时先生这是怎么了?”
女人被带出了房间,方才在房间里强忍的眼泪终于簌簌地落了下来。
实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她,抽泣着问这位经常跟着时先生的这位助理。
女人哭得梨花带水,当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姿色。
也足够幸运,眉宇间跟苏小姐有几分相似,又有着相同发音的名字。
只可惜,跟苏小姐比起来,还是少了那份冷艳和清韵。
门外,魏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估计是去处理手上的伤口去了。
因为魏泓对时渠的出卖,王洋的心情并不好,连带的,平时做事温和妥帖的他这一次应付女人的心思都没有。
王洋沉了脸,冷冰冰地回答道,“先生的事情,我劝清清小姐,还是少打听为好。”
女人还是哭。
“天快亮了。
我会打电话联系司机,清清小姐今天就早点回学校上课吧。”
明白在这里纠缠这位助理也是没有用的了,女人紧紧地咬住唇。
可是,可是今天是星期天啊……
王洋走到一旁去给司机打电话。
没过多久,司机就把女人给带走了。
等到司机和女人离开后。
王洋望着外头渐亮的天色,悄然松了一口气。
那位的眼神太过恐怖了。
像是能够穿过他的这副躯壳,将他的灵魂都给撕成碎片。
后背的衬衫不知道时候已经湿透。
清晨的风吹来,起了一股料峭的寒意。
……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时渠和慕臻两个人。
慕臻没功夫跟时渠玩故作故高深那一套,那开门见山地道。
“小玫瑰失踪了。”
时渠的眉心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浅褐色的眸光朝慕臻看了过去,含着几分嘲弄,“慕少认为是我绑的苏小姐?”
“呵。如果真的是你绑的小玫瑰,你认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我的面前?”
语气里的嘲弄,比之时渠,只多不少,还多了几分嚣张和狂妄。
时渠握着杯沿的指尖缓缓收拢,手背上青筋浮动。
不能妄动。
只是因为这个人背后站着季家。
憋屈吗?
当然憋屈。
自认无论是能力还是智商,都不输给对方。
只是因了对方比他会投胎而已,就处处压他一筹。
慕臻像是全然没有察觉时渠眼底涌动的阴鸷和暗色,又或许,察觉了他也并不未放在眼里。
“我来找你要个人。
你原来派去跟踪小玫瑰的那个私家侦探,被你弄死了。”
时渠阴鸷的目光看了过来,“OK。当我失言。
那家伙不是被你弄死的,是他纵谷欠过度,死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总之,是挂了。
以你的行事作风,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不可能因为死个人,就收手了吧?
你肯定又继续派了人跟踪小玫瑰。
把那个人交出来。
我找他问点事。
之后,我会把人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你找人跟踪小玫瑰,制造她和温遇舆论风波的那点破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你别这样看着我。
我也是因为听说了小玫瑰被跟踪,昨晚连夜派人去查,才查到的你的头上。
否则,你以为,我能允许你像个变态一样,派人跟了我的女人那么久?”
整个过程,时渠不发一语。
既没有自己搞的那点小动作被当事人揭穿后的恼羞成怒,当然更加没有道歉的打算。
他漠然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像是换什么都听见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如果是按照慕臻以往的行事作风,他肯定就这样跟时渠耗下去。
他就不相信这位司法部长当真什么事都不必处理,能够一直坐在这里喝茶。
但是不行。
失踪的人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朵小玫瑰。
“凌晨3点23分,是小玫瑰失踪的时间。
我他妈光是找人打探你今晚的行程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才找到这里。
也就是说,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2个小时。
你他妈知道在这两个小时之内,足以发生什么事吗?
把你的人给我交出来。”
慕臻猛地提起时渠的衣领,将他从凳子上给拽了起来,因为逆着光的缘故,时渠倒是没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唇边是否还能噙着总是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笑意。
这令时渠感到可惜。
慕臻已经第一时间报了警。
意料当中,因为前几天的连续大雨,别墅区的监控出现了故障。
从上个星期到今天的监控全部都是一片雪花。
出入别墅路段的监控在事发时间段,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车辆。
那个闯入别墅,将温遇和小玫瑰绑走的人,就像是从来蹭不存在过一般,既没有找到对方进入别墅的蛛丝马迹,更没有对方出去的线索。
“那又怎么样?
让苏小姐在眼皮底下被绑走的人,可不是我我。”
薄唇弯起淡淡的嘲讽的弧度,时渠声线平稳地开口。
时渠等着看慕臻恼羞成怒,极其败坏的样子。
毕竟,慕臻会出现在,不就说明对方已经尝试过报警的途径,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会找上他么?
钳制住他衣领的那只手松开了。
在时渠略微意外的目光注视下,慕臻勾唇,缓缓地笑了,“堂堂司法部部长,竟然是云城最大的赌场‘扶摇馆’幕后真正的老板。
我想,云城的记者乃至全S帝国的记者应该对这个新闻相当敢兴趣。
啊。
我想想,要联系哪家媒体好呢?”
时渠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早该想到的,慕臻既然已经找到他这里,又怎么可能允许他自己空手而归?!
房间里,两个人对峙着,胶着。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僵持。
在看见手机号码时,时渠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慕臻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变化。
“是你派去跟踪小玫瑰的人打来的电话?”
如果说,小玫瑰被绑走的时候,时渠的人就在附近,那么极有可能一开始对方不方便打电话。
而现在,十有八九,应该是绑走小玫瑰的人停了下来。
对方也终于方便打这通电话!
时渠没有出声。
没有否认,那便是变相地默认!
在时渠尚未有动作之前,慕臻已经大步走了过去,接起不停振铃的手机、
慕臻按的公放。
“很抱歉,先生。
这么早,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慕臻不耐烦地皱起眉,时渠用的人怎么都跟他一个德行。
尽喜欢搞表面功夫这一套。
汇报就汇报,竟然还讲究开场白!
时渠将慕臻眼底的嫌弃尽收眼底,眼尾微抽。
“是不是苏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一愣,似是没料到不等他开口,时渠就猜到了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因为时渠平时的心思就变幻莫测,城府深不见底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多想,回答道。“是的。
先生。
我按照您说的,一直负责跟踪那位苏小姐和温先生是否有暗中往来。
今天在温先生的别墅外面,我亲眼看见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人将温小姐打晕,扛上了停在湖上的观光游艇。
我不好跟上去,怕被发现。
就在那个湖尽头的路边等着。
果然,没过多久,对方开了一辆银白色七座,离开了别墅。
我就一路跟在那辆七座的后面。
开车的人反侦查意识极高,好几次我都差点跟丢了……”
“你现在在哪里?”
这句话是慕臻问的。
没耐性听男人汇报事情的前因后果,慕臻直接问出他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
“你不是先生,你是谁?!”
对方是专门靠盯梢、跟踪这一行吃饭的,警觉性和敏锐性自然非寻常人能比。
慕臻这一出声,对方立即听出了声音的不对劲,语气也随之变得相当警惕。
一只手枪,抵在时渠的太阳穴。
从来只有拿枪指着别人,还是第一次尝到被人拿枪抵着的滋味。
时渠本可以豪赌一次。
赌慕臻不会杀他。
今天魏泓、王洋还有他房间的那个女人全部都看见了慕臻出现过在他这里,如果他死在房间里,慕臻也难脱身。
时渠不认为为了一个女人会愿意赔上他的前程乃至所有。
可是这个人是慕臻,慕臻就是疯子的代名词。
疯子的逻辑,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的。
就在电话之人考虑要不要挂断电话,迟点再打来时,时渠出声了,“把你现在所在的具体方位,附近的建筑特点,报给慕少。”
电话那头的人一惊。
慕少?
怎么又多了个什么慕少?
“刚才的话我不希望再重复一次。”
时渠平稳的声线冰冰冷冷地响起。
电话那头的人心下一惊。
连忙收起不该有的好奇心,对方很快地报出他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
是一个海港的名字。
慕臻和时渠的心底同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以电话那头响起男人略带慌张地道,“不好了。先生。
对方似乎把苏小姐扛上了一艘黑船。
我隐隐地看见了看上下船的人都别着手枪,而且甲板上有人巡逻。”
“想办法混上去。”
慕臻想也不想地道。
“您,您说什么?那是可是一艘黑船!”
黑船,道上的术语,一帮都是指用来装载偷渡人员的船只。
且不论偷渡的很有可能都是在帝国犯了事,打算乘船偷渡到别的过家的人,船上的工作人员也往往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一旦发现有人不听话或者开船时偷跑,都有可能会直接朝对方开枪射击。
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匪类。
男人之所以接下这份活,也只是想多赚点钱,可不想把命也搭进去!
“想办法混上船。
事后给你十倍的报酬。”
慕臻沉声道。
猜,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我保证,青青救回来后,就是虐渣了。
------题外话------
猜,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我保证,青青救回来后。
就是大虐特虐,该收拾都一起收拾了。
信笑哥,青春常驻,瘦十斤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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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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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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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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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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