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钊的右小腿恢复得不错,把辅助行走架换成了单拐,在陈牛的看护下,沿着跑马道遛弯,边走边琢磨,苏衡铜钱和赵先机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远处,哨位上的值守军士突然抽弓搭箭瞄向雾中,大喊一声:“这是坠鹰峰营地,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鹿鸣涧哨兵传递急件!”急促的马蹄声伴着回禀,“有鹿鸣旗和腰牌为证!”
陈牛和刘钊同时一怔,立刻向哨位走去。
转眼间,哨兵和马就出现在了营门外:“鹿鸣涧哨兵要见坠鹰峰百夫长刘钊刘大人,陆大人急件!”
陈牛察看过腰牌,确认无误,让哨位开启营门:“这位就是刘钊刘大人。”
哨兵翻身下马屈膝行礼,双手呈上急信:“陆百川陆大人急件,恳求坠鹰峰军医施出援手。”
陈牛和刘钊互看一眼,有些纳闷,鹿鸣涧军医赵礼医术人品都不错,怎么会来这里求救?
刘钊接过急信随手拆开:“坠鹰峰百夫长刘钊大人启信盼佳,鹿鸣涧三名军士突发高热,军医赵礼全力救治,三日后不省人事,四日后身亡,原因不明。特请新任军医会诊,是否按疫病处置?”
哨兵日夜赶路,好不容易下马仍是满头大汗,喘个不停,见刘钊沉默不语,心里七上八下:“刘大人,营地里兄弟们惶惶不安,还请大人准许军医上鹿鸣涧察看。”
“刘大人,陆大人向虎啸崖也求助过,可是魏军医推托不出,才来这里求助的。”
刘钊把信收好:“不是刘某推托,而是军医下山采买,不在营地。”
哨兵整个人晃了一下,满眼失望,下一秒又问:“那军医何时归来?”
刘钊沉思片刻:“你且起来,陈牛去食堂先吃些东西给他,如果一路顺遂的话,军医今日即可回营。”
哨兵连连摆手:“刘大人,小的出发前,又有两位军士起了高热,情况实在危急,小的……实在吃不下。”
陈牛伸手把哨兵提溜起来:“走,先去填饱肚子,看看你一副快撑不住的样子,军医回来,你还不得带路?”
哨兵拿着陈牛给的三个卷饼和一罐熟水,在营门边坐下边吃边等,谁劝也不听。
……
苏衡铜钱和赵先机一路急驰,看到坠鹰峰营地的时候,还比规定时间早了两个时辰。
赵先机赶着马车,伸长脖子一看就乐了:“衡哥,陈牛哥又在营门外等我们了,他好好笑啊。”
紧接着陈牛的大嗓门就飘过来:“苏衡,赵小胖,铜钱,你们回来啦!快!快!快!”
苏衡本来靠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一听这激动的大嗓门,左眼皮就毫无征兆地跳了起来,叹了口气:“铜钱,做好准备,我们又没得睡了。”
“啊?”铜钱也睁开眼睛,“我们这几日赶路赶得快累死了,为什么没得睡?”
苏衡不紧不慢地回答:“上次我和赵小胖来,陈牛也是这么激动地挥手的,营门边坐着一个不是我们营地的哨兵。有病人,很严重的病人!”
赵先机和铜钱同时梗了一下,不是吧?
三人下了马车,曲膝行军礼。
“刘大人,军医苏衡回来复命。”苏衡曲膝行军礼,出示腰牌,铜钱和赵先机一起行礼。
刘钊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鹿鸣涧哨兵,把急件递给苏衡:“需要准备哪些物品,带哪些人随你出诊,何时出发,自己决定。”
苏衡看完信件,随手把布匹递出去:“铜钱,按照第七套图样出两套,小胖搭把手,抓紧时间裁制。”
“是,军医!”铜钱和赵先机异口同声地回答,抱起布匹向药舍一路狂奔。
苏衡走到哨兵面前:“我要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请随我来医舍一趟。”
哨兵连连摆手:“不,不,军医,我身体好着呢。”
“那就和我说说那些死去的军士吧。”苏衡向来“磨刀不误砍柴工”,趁现在准备的时候,先搜集一些临床资料。
陈牛看不惯哨兵推辞的样子:“让你去医舍就去,怎么这么磨唧?!”
哨兵急了:“临走时,赵军医说了,疫病的可能比较多,让我尽量离你们远一些,免得把疫病带到这里来。”Χiυmъ.cοΜ
“如果不是信鸟都折损了,没钱购入新鸟,我也不会冒然赶来。”
苏衡默默在心里吐槽,鹿鸣涧营地比坠鹰峰还穷呢,然后从包袱里取出之前让铜钱用边角料做的口罩戴上,又拿了一个递给哨兵:“你也戴上。”
哨兵猛盯了三秒,有样学样戴上,没一会儿就闷红了脸。
苏衡随便找了块路边石坐下,取出包袱里的速记纸板:“我问你答,不得撒谎。”
“是。”哨兵心里直打鼓,坠鹰峰营地这么穷,军医却如此贵气,眼神锐利,好像自己一说谎就会被识破。
苏衡提了许多问题,可惜这哨兵平日不是蹲哨岗,就是全营地巡值,对生病军士的情况了解不多,但是至少可以确认,这位哨兵是健康的。
刘钊看着始终平静的苏衡,忐忑不安到了极点,鹿鸣涧是不是真的有疫病,如果是真的,苏衡会不会被传上?能不能平安归来?
于是,刘钊把苏衡约到了药舍:“衡儿,如果你没有把握,可以不去。”
苏衡来到大邺以后,没有抗生素傍身,觉得哪里都不安全;可是,他有当无国界医生的经验,也有对抗疫情的经验,这些都让他想去试一试。
毕竟,治愈更多的病人,名医系统就能给更多的医疗物品,就能救治更多人,让他可以得到惠民药局医者的名额。
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苏衡做任何决定都不会犹豫太久,但也只限于自己。
“军医,我跟一起去!”铜钱突然冒出来。
“不行!”苏衡拒绝得非常干脆,“情况不明,我先去查探一番再说。”
“我要去!”铜钱倔得厉害。
苏衡转向刘钊:“刘大人,我先去,如果鹿鸣涧真有疫病,溪水山泉相联,我们很快也会遭殃。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探个究竟。”
刘钊长叹一口气,只能嘱咐:“注意安全!”
苏衡微一皱眉,同时做了最坏的打算:“刘大人,山路漫长又艰险,及时传递消息非常重要,我能不能带哨兵去?”
“准了!”刘钊走到医舍外,招来了营地最强悍的哨兵,“保护军医,听命行事。”
“是!”苏衡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哨兵紧随其后。
“军医,我一定要去!”铜钱紧跟着不放。
苏衡突然转身,异常严肃:“你和赵先机两人先睡足四个时辰,吃饱喝足,然后,按图样准备物品,越多越好。
“等我消息,不管是不是疫病,都能让你们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铜钱想到苏衡说的,他需要能干可靠的助手,立刻反应过来:“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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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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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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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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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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