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和巡夜值守的军士打了招呼,径直去了马场,去看陈牛分给自己的黑白大花马,浑身肌肉特别健壮,脾气也很好,身体线条流畅极了,堪称完美。
“早,大花。”
大花马一看到苏衡就打了个响鼻,甩着大耳朵,亲昵地蹭他。
苏衡熟练地给它梳毛、换清水、喂草料,然后悄悄地给大花加了一个煮熟的鸟蛋,摸着大马头看它吃完,又给了它一块糖。
大花开心极了,和苏衡亲昵个没完没了。
然后,苏衡就被其他马幽怨的眼神盯上了,呃,这个……
“你偏心!”铜钱像影子一样出现,突然出声。
苏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突然出声的惊吓,差点原地去世,直接给了铜钱一个爆栗子:“你这小鬼!”
铜钱捂着头,眉眼含笑,他就是故意的:“军医,还晨跑吗?”
“跑。”苏衡每到跑步就特别想念现代的跑鞋和运动T恤短裤,现在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跑起来既费力又累赘,只能骗自己当成负重跑。琇書蛧
“军医,大家这样做是不对的!”
“嗯?”苏衡一怔,扭头看到握紧双拳还带着一些愤怒的铜钱,“你……说的是哪件事?”
“大家这样护着你,不让你好好操练,敌军对战时,反而会害了你!”铜钱非常认真。
“哦,我知道。”苏衡感激大家的好心,所以都在“小憩空间”里偷偷训练,每天骑马上山、打猎都是很好的训练。
“你不可以偷懒!”铜钱的眼神里透着焦急,“而且,你医术这么好,更容易被敌军盯上!”
“啊……”苏衡很诧异,知道戍边营地向来严阵以待,但是看铜钱的样子,好像敌军下一秒就会攻过来,“铜钱,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长得不太像大邺人?”
“我……”铜钱白晰的脸庞涨得通红。
“还有,大邺有人姓铜么?”苏衡觉得铜钱的鼻梁特别挺,皮肤特别白,发色也不是纯黑,而是黑中带着隐约的棕色。
铜钱撒腿就跑。
苏衡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脸问号。
可是没多久,铜钱又跑了回来:“军医。”
苏衡在铜钱抬头的瞬间,读到了他眼中的戒备,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狼,这……他不会真的是外族吧?
“军医,为何虎啸崖要我们猎杀绿眼猞猁啊?”铜钱岔开话题。
“不知道,但可以推出来,”苏衡切换到深呼吸模式,诧异于这个小鬼的耐力,“可以发猎杀令只有百夫长,大概是那猞猁惹到了樊诚。”
绿眼睛猞猁,他倒是认识一头,不会刚好是那一头吧?
铜钱突然停了脚步,手指向前面,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衡也楞住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
薄薄的晨缕中,一头绿眼睛猞猁缓慢地、径直向他们走来。
苏衡和铜钱互看一眼,飞奔加速、脱下外袍,把猞猁兜头抱起,又撒腿跑回药舍。
铜钱手忙脚乱地关窗关门。
苏衡扯下外袍,看着顺势躺倒的猞猁,对上碧绿如翡翠的兽眼,喉头滚动一下:“……是你吗?”
猞猁悠闲地舔着自己的大萌爪,惬意地眯起眼睛。
“你干嘛了呀?”苏衡牙根痒痒的,觉得自己《纳尼亚》看多了,竟然指望它回答,还是给它拿来一碗清水,又拿了几块没有调味的肉干。
“军医,您认识它?”铜钱的眼神有些闪烁。
苏衡注视着铜钱,脑海里转过一连串念头,最后撸出了重点:“铜钱,你好像认识它。”
“认识,”铜钱点头,“有次我阿爹喝多了打我阿娘,就是它冲进我家里咬了阿爹,它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之一。”
苏衡皱起眉头,看看猞猁,又看了看铜钱,皱起浓眉:“你认识雅公子?”
铜钱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复杂至极:“军医,没错,我是殷离人,但我和我阿娘的命是大邺人救的,所以,我不会背叛大邺。”
苏衡立刻冲到门边窗边看了一眼,然后才慢好几拍捂了铜钱的嘴:“你是不是傻?!”
铜钱很用力才扒开苏衡的手:“是雅公子在冬市上救我和我阿娘的,给了我腰牌,让我在这里保护一个叫苏衡的军医,凡他所问不得隐瞒。”
“……”苏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苏伯所说,冬市是指每牛十月初的无当山附近的边境贸易月,大邺、殷离、燕宛和吉斯等国的商队都会齐聚,大到珍稀野兽猛禽、中到美貌少年少女,小到珠宝香料乐器布匹等等,都可交易。
冬市还分明市和夜市,明市是各国律法允许的各类交易,公平公正,双方决不强买强卖;夜市也称幕市,都是律法严禁的交易,交易双方都不出现,交易地点也不固定,有另一套入市规则和交易规则。
绝大部分人只知道明市,知道夜市的人少之又少。
“雅公子在夜市上买下我和阿娘,”铜钱说话都带着不自知的颤音,向来清澈的鹿眼,时不时会涣散一下,“他说只要我能保护好苏衡军医,阿娘就能一生无虞。”
“……”苏衡的眉头拧得很紧,这位雅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随意出入明市和夜市,还在去年十月就给今年四月才确定当军医的苏衡安排好了侍从?
“你见过雅公子?”
铜钱郑重其事地点头,眼神里满是祟敬:“雅公子坐着很宽敞的马车,车上有一头碧眼猞猁,他是我见过的最尊贵好看的人,他还很年轻,只比你看起来大上几岁而已。”
苏衡想到穿越来的第一晚,在大马车里的胡思乱想,“肥头大耳、十根手指戴满戒指、两眼冒着精光的大财主兼大债主的形象,正扒拉着算盘,算着能从他身上榨出几两油的模样,还偏偏署名雅公子。”
这……误会大发了。
苏衡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你确定那是雅公子,不是其他什么国的贵族?”
“嗯。”铜钱再次点头。
苏衡脑袋时乱糟糟的,什么念头都有,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军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铜钱非常实际。
苏衡不假思索:“藏起来。”话一出口,就楞住了,看它一副老太爷驾到的样子,能乖乖听话藏起来?
“军医,刘大人找。”陈牛的大嗓门在药舍外面响起。
“是!”苏衡向铜钱使了个眼色,打开药舍门的瞬间又关上,跟着陈牛走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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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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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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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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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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