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到外面折了一根细树枝,又在树枝外面裹了棉布和棉袍,拿来讲解:“刘叔,你把这个当成自己的腿,树枝是胫骨和腓骨,棉布是皮,棉袍是肉。”
“这个好懂。”刘钊点头。
苏衡暴力把树枝折了几下,并不拆开外面包裹的东西:,并不知道树枝到底断成什么样子,断端有没有刺伤里面的肉……”
“好,我现在把这些都拆开,”苏衡把棉布和棉袍拆开,只见树枝断成三截,却还是连在一起,断开的树枝戳在棉布和棉袍上面,“刘叔,你现在明白了么?”xǐυmь.℃òm
“昨日,如果只是简单地断成两截,我完全可以摸出来,您的腿伤不会严重到那种程度;但是现在……我摸不清,您的腿断得不简单,勉强恢复以后也会腿疼不止,甚至两条腿不一样长。”
“平时走路,鞋子进了小石头,硬撑着不倒出来,不用走多久,就会扎破脚掌,让人疼痛不止;现在您的小腿里,不是小石头,可能是骨裂尖端,还可能有小碎骨,那种疼痛您能想像吗?”
“皮肉筋脉,被这些尖端碎骨摩擦受伤,会引发更多的疼痛出血。”
“您的腿伤这么严重,我就已经这样预估了,如果在国都城或者有更多刀针医者的地方,也许可以几人联手,替您做个大手术;可营地这里,截肢是无奈之中的最佳选择。”
刘钊摸着脸上的大胡茬,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从军多年,军中同僚戍边打战受伤的不计其数,有些丢了性命,有些勉强保住也落下了病根,老军士们每每旧伤发作,都疼得恨不得剁了伤肢,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衡儿,刘叔现在该怎么办?”刘钊明白了,苏衡真的为他考虑良多。
“右小腿各处皮肤都有知觉,就连脚趾部位的青紫都在退去,说明经脉并没有受损,我想继续治疗,等情况再好转一些,强行手法复位一次,到时可能会很疼,也是完全康复唯一的机会。”
“但是手法复位失败的话,不仅疼痛会加剧,还可能伤到经脉,到时可能还要截肢。刘叔,您好好考虑。”
“衡儿,刘叔不倔了,都听你的。”刘钊彻底明白了,就算没了半条腿,还能陪伴妻儿,但如果一直病腿发作,那样不仅自己受苦还会拖累家人。
苏衡微笑,又走向门边:“我去食堂看看,给您配的食方预备得怎么样”。
“衡儿,谢谢。”刘钊望着苏衡离去的背影,印象里那个孱弱的小男孩长成现在英气逼人的少年郎,虽然身形略显瘦弱,却有着与苏行远一样挺拔的身形,也许将来能超过苏行远也未为可知。
苏衡前脚刚走出医舍,就开始发愁昨晚那些伤口感染的病人,大邺中医有“外毒入侵”的理念,小刀针手术也会皮肤消毒,常用的就是盐水和烈酒。
事实上,这两种的消毒效果,也就是心理安慰,盐水浓度纯靠感觉,烈酒也远远达不到75%酒精浓度,都是白搭。
所以,现在急需的就是皮肤消毒液和器械消毒液,不然,那些病人就会从小感染拖到大感染,并发毒血症、脓毒血症或者败血症。
在没有抗生素的大邺,军士有感染伤口,完全看个人抵抗力,体质好的可以扛过去,扛不过的就死了。
没有消毒液和抗生素,至少可以从补充身体缺乏的营养开始,提高军士们的身体素质,说不定就能扛过去了呢。
这样想着,苏衡大步走向食堂,看看今天军士们吃什么。
陈牛一见苏衡就问:“军医啊,刘大人怎么样了?”
“刘大人在好转,但是病情可以有反复。”苏衡一向实话实说。
“好转就行,”陈牛没听懂什么反复,“军医,今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苏衡走进后厨的食物库房,看到大米和小麦,一缸腌菜,还有几缸腌肉,再加上昨日车队带来的米面油之类的,食物品种单一让人发指。
天天腌菜腌肉,亚硝氨盐严重超标,估计戍边还没结束,就得癌症死了。
陈牛是个糙汉子,并不擅长看人脸色,但是苏衡从库房出来的臭脸太明显了,一时不知道哪里惹军医不高兴了。
“坠鹰峰没有囤田的吗?”苏衡清楚记得,苏伯说过,营地的粮食蔬菜都是囤田种的,但库房里连根菜叶子都没看到。
陈牛很奇怪:“军医,你还会种地啊?”
“囤田在哪儿?你们平时这个季节都吃什么?”
“饼子夹腌菜,饼子夹腌肉,腌菜汤……”陈牛想了想,“还要省着吃,不然等不到续粮车队,就会饿肚子。”
苏衡一想到昨晚的吃食就直皱眉头,要不是赵小胖他们凑了一些吃的,他宁可饿着。
陈牛嘿嘿一笑,见怪不怪:“刚来的人都吃不下,多饿几次就好了,味道还是不错的。”
“……”苏衡作为健康美食爱好者,只能无语望苍天。
“军医,熬了整晚,还是去休息一下吧,”陈牛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话说完,“对了,其实呢,这里每个人都是要操练的,免得敌人来袭没法自保。”
“这几日营地忙着修葺木屋,操练都是轮流上的,军医和赵小胖几个,也可以去看看。”
“营地附近都可以去吗?”苏衡是个行动派,绝对不会让自己饿死在这里,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堆病人急需营养餐活命。
“军医,你想做什么?”陈牛只觉得苏衡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完全跟不上他。
“我要带人去打猎,顺便找点山珍,给医舍里的兄弟们加餐,谁的箭法最好?谁会爬树?我都要带去。”苏衡很严肃。
“衡哥,带上我!”在不远处偷听的赵先机立刻跳出来。
衡哥在哪儿,哪儿就有赵小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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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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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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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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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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