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幽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眯了眯眼睛。
身边跟着两个随从的午文昌,正摇着一把折扇,得意的看着孟大金。
见孟大金不看自己,午文昌合上折扇,走到他面前,轻蔑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他几眼,不屑地说道:“听闻大金兄当了村长,没想到还是如此节俭,出门连件好衣服都不穿。”
这话明着夸赞,实则羞辱,旁边的两个随从听完以后,毫不掩饰的笑出声。惹来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孟大金没有说话。
午文昌更加的得意,露出了他小人的嘴脸,讽刺的说道:“土包子就是土豆子,到哪都改不了穷酸的模样,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就是省城里的要饭的都比你穿的强的多。”
这话说的太过分了,立时有好事的人就围了过来,想听听孟大金怎么回答。
孟大金还是没有说话。
午文昌更加的得意,正要再说一些恶毒的话。
孟倩幽撇了撇嘴角,不屑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我大伯即使穿的再破,也是他自己亲手挣来的。不像某些人,一无是处,凭着自己的舅舅有钱捐了一个小官,整天的狐假虎威。”
“你……”午文昌被噎得没说上话来。
围观的众人一听,顿时对他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午文昌恼羞成怒,不知羞耻的说道:“就算是我舅舅给捐的官,我现在也做得逍遥自在,有滋有味,不像有些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穿这连要饭的都不如的衣裳。”
孟倩幽反唇相讥:“是呀,那是以前,不知道你以后没有了好舅舅,你是不是还会这样的张狂。”
吴大财主一家莫名消失的事情,别说整个清河县,就是连府城和省城这样的地方好多人也都知道了,更别说午文昌了,邻居发现吴家大宅彻底没人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了。当时急急慌慌的的回家看了一趟,看到果真如传信人说的那样,吴大大宅里空空如也,死一般的沉寂,就好像所有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镇长知道后也是大骇,派人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看到有凶杀的痕迹,各个房间里都是整整齐齐的,可吴宅里的人就是不见了,不但如此,就连家里的活物也一个没有剩下。
这可是一个大事件,镇长写了文书派人快速的送去了县衙。
包清河派人过来调查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吴宅内的人都搬走了,至于去哪儿了,还需调查一番。
午文昌自是不相信这套说辞,可他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没法往上报案,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可是他以往的花销都是吴大财主供给的,现在没有了这个后盾,就凭那点俸禄,银钱上就变得相当紧张,现在听孟倩幽这样讥讽,一时没答上话来。
午文昌的两个随从也知道自己家老爷现在银钱上吃紧,没敢说话。
孟倩幽哼了一声,声音是满满的不屑。
午文昌被一个小丫头噎得说不上话来,感觉自己脸上挂不住。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恼怒道:“小丫头,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这省城是我的地盘,你这这样嚣张,小心我让人把你赶出去城去。”
孟倩幽也不示弱,道:“我们只是过来游玩,又没有做什么错事,你即使有再大的权力,也不能把我们赶出城去。更何况是你先出口侮辱我大伯的,这围观的人们可都亲眼看到了,你如果敢这样做,看你以后还怎么为官,恐怕连你得来的小官职都保不住。”
无午文昌原本是想威胁几人一下,想让他们给自己说好话,挽回一些面子,没想到孟倩幽说的这样一针见血,心里的火气更大,当下失了冷静,怒喝:“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吗?我今天就是要把你们赶出城去,你们又能奈何?”说完,吩咐两个随从:“你们动手,把他们赶出城去。”
两名随从晃着膀子,吆喝着上前,欲要驱赶几人,文彪和文虎几个大跨步,挡在两人面前。
两名随从平日里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见文彪两人身材魁梧,走路平稳,知道他们是练家子,横着走路的样子立刻收敛起来,稍微的推搡了两人一下。
文彪和文虎两人丝毫未动。
两名随从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一名随从伸出手试探的大力推了文彪一下。
文彪未动,也未还手。
两名随从的胆子大了一些,同时伸出手推搡两人,嘴里喝道:“快快快,别让我们哥俩动手,你们自己乖乖的滚出成城去。”
文彪和文虎未得到孟倩幽的命令,不知该不该还手,依然未动。
两名随从看他们不敢还手,知道他们是有所顾忌,越发的嚣张。
孟倩幽蹙眉,声音不急不缓的说文彪和文虎:“我平日里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文彪和文虎闻言,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人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那两人推搡自己的手,稍微一用力,就把两人的手掌翻转了过来。
两名随从呲牙咧嘴的喊:“疼疼疼。”
文彪两人不与理会,等着孟倩幽下命令。
午文昌看两名随从这么轻易的就被制服,在这大街上丢了自己的脸面,心里的恼怒更甚,可也不敢再发火,唯恐自己也讨不到便宜。
孟倩幽看向午文昌,声音里充满了狂妄:“我们孟家现在不同于往日了,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欺侮的,你要是再跟我们过不去,以后我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说吧,吩咐文彪两人:“放开他们。”
文彪两人依言放手。
两名随从获得自由,不停的甩着自己快要折断的手。
午文昌的脸色有些发黑,眼里满是恶毒的目光。
一直没有说话的孟大金开了口:“这些年,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一直针对我,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见到我,你就要羞辱一番。我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午文昌撇了撇嘴角,言语讥讽:“你一个穷乡下人不好好的在家种地,跑到镇上去读什么书,还压我一头,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想要惩治你,怎么样?”
孟大金这么多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午文昌,让他处处针对自己,现在听到这可笑的理由,一时无法接受,愣在原地。
午文昌冷笑了一声:“怎么样,受打击了吧,我就喜欢看到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痛快。”
孟倩幽眯起眼睛,眼里蓄满了狂怒。
孟大金回神,怒气上来,脑子一热,把孟仁推到自己身前,说:“午文昌,你看好了,这是我的大儿子,也是少年童生,我带他来参加秀才考试,以他现在的学识,绝对能考中,过几天我就让你看看,即使你毁了我,我的儿子也能压你一头。”
“你……?”午文昌再次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孟大金没有理会他,挺直了腰杆,在午文昌面前硬气了一回,“我们继续接着逛,喜欢什么就买下来。咱们孟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说完,抬脚往前走去。
孟仁紧跟在他身后。
孟倩幽犹嫌打击的午文昌不够,边跟在后面走,边故意夸张地说道:“你刚才买下的那些小玩意,总共也没几个银子,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全部买下来,拿回家哄小弟他们高兴。”
孟逸轩配合的点头:“好,我们继续逛逛,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稀罕的,爹娘给了好多的银票,咱们连一张也没有花完。”
周围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声,羡慕的不行,一直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才纷纷散去。
午文昌气得把扇子都快捏烂了,等人群散完,踢了两名随从一人一脚,怒道:“两个饭桶,一招就被人制住了,要你们何用?”
两名随从踢得身子晃了晃,没敢吱声。
午文昌又连续踢了两人几脚,直到将两人踹翻在地,才感觉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一些,喝道“你们两人现在马上去查,看看他们住在哪个客栈,这件事再办不好,我就将你们两人发卖出去。”
两名随从吓得连滚带爬的朝着孟大金几人的方向跟了过去。m.xiumb.com
午文昌眯着眼睛,阴冷的看着几人的方向,恶毒的话出口:“孟大金,我当年能阻止了你的科考之路,现在我照样能阻止你儿子的。我倒是要看看,没了这个希望,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孟大金当着午文昌的面虽然如此说,但总归心情很差,往前没走多远,就失去了逛街的兴趣,道:“你们几个逛吧,我先回客栈休息一下。”
孟仁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好,急忙说道:“我跟您一块回去吧。”
孟大金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吩咐文虎:“你送大伯和大堂哥回去,守在客栈里就不必再过来了。”
文虎点头。
孟大金和孟仁也没有多说,掉头往客栈里走。
看着两人走远,孟倩幽刚要回头,却看到了午文昌的两名随从,鬼鬼祟祟的远远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孟倩幽皱了下眉头,吩咐文彪:“你也回去,记住,如果他们敢妄动,不要手下留情。”
文彪没动。
孟倩幽沉下脸色:“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
文彪道:“姑娘,出门的时候老爷和太太一再嘱咐我,要寸步不离的守在你们的身边。保证你们不会出什么危险。”
“现在情况有变,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碰到午文昌,大伯和大堂哥不会武功,如果出了事情,我们回去没法给爷爷奶奶交代。你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孟倩幽道。
文彪还是犹豫,脚步未动。
孟倩幽加重语气:“我和逸轩都会武功,比你和文虎不差,即使遇到什么麻烦也会解决的。你放心回去,守好大伯他们就行。”
文彪这才应声,转身大步的往回走。
孟倩幽看他们走远,才回头,对孟逸轩说道:“走吧,我们继续接着逛,看看你还想要买些什么?”
孟逸轩没动。
孟倩幽疑惑的挑眉。
孟逸轩抿了抿嘴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孟倩幽心中微惊,问:“为何这么说?”
“要搁在往日,你早就回去保护大伯他们了,不会还有心情领着我逛街。”孟逸轩道。
孟倩幽挑眉:“所以呢,你是想跟着一起回去吗?”
孟逸轩摇头:“不想。”
孟倩幽伸手,“啪”打了他的头一下:“不想回去这么多废话干嘛?大伯他们有文彪、文虎保护,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们难得来省城一次,就不能好好地逛逛?”
孟逸轩被打的愣了一下,随即展开一个笑容,好听的声音里满是愉悦:“好,我听你的。”
孟倩幽瞪他一眼,伸出手,拉起他的一只手,道:“人多,小心一些,丢了,我可不找你。”
孟逸轩的神情更加的愉悦。
两人牵着手边走边逛,孟逸轩看到有什么喜欢的就停下来看看。不过这次没有说买,只是拿起来看看就放下了。
又是逛了一整天,回到客栈的时候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回到楼上,看到文彪两人守在孟大金父子的门口,孟倩幽以眼神示意文彪跟着进了自己的屋子,让孟逸轩关好门后,问:“情况怎样?”
文彪回道:“他们只是跟踪到客栈,并没有做什么就回去了。”
孟倩幽点头:“看来他们还没有想好怎么对付我们,这两天我们都不出去了,你和文虎警醒一些,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快告诉我。”
文彪应声后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天,客栈里来参加院试的考生多了起来,几人听从孟大金的安排,谁也没有出客栈,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开考的那一天到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再这两天,省城的各路官员,包括监考的学政大人,不管是谁的门生,都收到了京城传过来的一封信函和一张齐王爷的画像。自然,信函中的内容各有侧重,说法各不相同。信函中让他们注意这批的考生中有没有来自清河县的十一岁的考生,面容应该和这张画像上的人查不多。一经查到就快马加鞭的把消息送到京中。
而这张画像好巧不巧的让两个人也看到了。一个当然是午文昌,而另一个则是来省城投奔亲戚的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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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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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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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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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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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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