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今日不来,宛绮倒是替他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
赵琼华起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向紫衣姑娘,回味着她方才的三句话,忍不住轻笑一声。
先是不□□份地嘲讽她,而后又假意捧她一句,最后又替谢云辞可惜。
还真是……毫无理由可言。
若是崔家有人知晓,耗费心力教导出来的表小姐,就是这么挑衅当朝郡主,言语行迹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愚笨,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倒是教人莫名有些期待了。
“本郡主没想到,这位姑娘一直养在闺中不常出府,还如此关注本郡主和谢二公子,倒真是教琼华受宠若惊了。”
赵琼华不咸不淡地开口,看着紫衣姑娘绞着帕子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有些碍眼,转而又看向柏余,好奇问道。
“至于本郡主的骑射功夫,柏余啊……你们家公子今日当真出去玩了?”
“怎么都不带我一个呢?”
乍然被点到的柏余浑身一个激灵,听清楚赵琼华的问题后更是觉得忐忑。
他俯身握拳,生怕会让赵琼华的误会,“不是,今晨忽然出了事,只能公子亲自去处理。这才派我前来给郡主送话。”
“公子一向清楚郡主的骑射,也非常重视,断然不会无故缺席。”临了,他想过后又加上这句话。
赵琼华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这都是表小姐的猜测啊。”
刻意咬重“猜测”二字,她握住马的缰绳,朝崔家那两位小姐走去,马蹄声清浅,每一脚却都像是踩在张宛绮的心上一般,教人忐忑不安,只想逃离。
“如果谢二公子知道有姑娘这么想做他的解语花,不知会作何反应。”
赵琼华勒马停驻在张宛绮身边,双手抱在身前,饶有兴致地问道。
崔家一向重视门第之观,对子孙亦是如此,从不会因为是女儿身而放低要求。
既然这位表小姐也是养在崔家的,没道理第一次见她,敌意就表现得如此明显,还如此愚笨。
她自问也从不曾与京中其他贵女有过太多的恩怨纠缠,这份针对属实是来得莫名其妙。
不过她句句都不离谢云辞,再加上今日谢云辞教习她骑射一事,,即便她没有刻意去张扬,但京中的人总也会听到点风声。
赵琼华心下想着,逐渐了然。
张宛绮收敛住方才的嚣张气焰,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委屈说道:“郡主这话何意?宛绮只是久仰郡主已久,今日才来马场,想要一睹郡主风采。”
她这话说得委婉可怜,倒衬得赵琼华是在咄咄逼人,仗着自己郡主身份欺负寻常官家的小姐了。
“既然宛绮小姐这么喜欢看本郡主骑射,正好今日无事,不如本郡主陪你练练如何?”赵琼华抬手指向百米开外的木桩,一边说道。
马场有纵人跑马的地方,自然也有供人练习射箭的地方,由着马场内的管事一早就得了消息,知晓赵琼华今日会过来,又特意吩咐人换过一批新的木桩。
本就是让京中小姐玩乐的靶子,木桩自然也不会做得太小,让人无法瞄准。
比起世家子弟那边的靶子,赵琼华所指向的木桩,是将稻草人捆绑在木桩上,目标更为清晰明显,也相对降低许多难度。
张宛绮顿时止住哭哭啼啼的抱怨声,攥紧手帕,“郡主,宛绮今日只是来马场看您……”
“三次机会,若你能射中稻草人,本郡主今日便许你一个条件。”赵琼华懒得听她那些冠冕堂皇的推辞话,兀自打断她,“若你不行,日后见到本郡主,最好就收敛住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与其在这里同她争执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不如直接让她闭嘴,也给日后少些麻烦。
按照崔家的清正风骨,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这般心思弯弯绕绕的小姐的。
赵琼华话音刚落,张宛绮当即便收住推却的话。
能得到当朝郡主许诺的一个条件,且没有限制,于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骑射一事,她平常虽不常来马场,但曾经到底也是练习过的,想来不会太难。
而且,张宛绮悄悄看向一旁的崔晚瑶,如果她能借此让崔家对她刮目相看……
“那就劳烦郡主陪宛绮练手了。”稍作犹豫后,张宛绮便应下赵琼华的话。
赵琼华翻身下马,挥手让人把弓箭都拿了过来。
特意为女子定制的弓箭,并不像寻常弓箭那边难以拿动,但想要准确地射中稻草人,也还得下过一番苦功夫。
“宛绮小姐请吧。”
张宛绮伸手,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后才终于拿起弓箭,“那宛绮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琼华笑着摆摆手,没应她的话,以免她又说些复杂又虚伪的话。
不过她也没打算为难张宛绮,把百米缩减到五十米,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静静看着张宛绮拉弓射箭。
面色平淡,波澜不惊,也没有丝毫嘲讽的意味在其中。
张宛绮咬唇,看了一眼崔晚瑶和赵琼华,回神握紧弓箭,开始蓄力瞄准不远处的稻草人。
一次箭矢脱弓,落在几米外的地上。
第二箭脱靶,箭羽扎进靠近木桩的草地里,距离稻草人不过咫尺距离。
“还有最后一箭,宛绮小姐不必紧张。”赵琼华一笑,仿佛宽慰着她的情绪。
张宛绮攥着弓,咬牙吐出四个字:“多谢郡主。”
语罢,她再次拉弓,瞄准对面的稻草人,手指微微颤抖,心下不由得更加紧张。
最后一次机会,她不能再错过了。
赵琼华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崔家小姐。
崔晚瑶也如此,面色平淡如常,对张宛绮的行迹并未期待,也并无失落。
“有趣。”
她心下明了,朝崔晚瑶微微颔首后便收回视线,恰巧张宛绮也射出第三箭。
射中在木桩上,只可惜力度不够,只差些许,箭矢便能落在稻草人上。
张宛绮咬唇,攥紧弓箭,手背上青筋显露。
想到方才赵琼华与她说的条件,她心下更加难平。
“郡主……”
赵琼华抬手制止打断她的话,兀自从随侍那边拿来一把弓箭,与方才张宛绮所用的一般无二。
利落搭箭、开弓,瞄准稻草人的方向后,她潇洒放手。
箭羽划破长空,直直飞向稻草人所在的方向,不过须臾之间,箭头便扎进稻草人身上,正中眉心。
张宛绮脸色一白,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郡主我……这个不是……”
赵琼华收了弓,侧脸一笑,“我懂,只是这弓箭宛绮小姐用不惯罢了。”
所有未说出口的解释的话语都被堵在口中,张宛绮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
说着,她把弓交给身边的随侍,而后走向张宛绮,“既然张小姐三箭之中无法射中稻草人,还希望日后收敛些。”
她放低声音,“本郡主奉劝你一句,实力不够就不要逞强,敛着点心思,才是最长久的。”
今日谢云辞不在,又在马场折腾了这一个来回,却一圈都没有跑,赵琼华轻叹一声,转身问着褚今燕,“我们去那边多跑几圈?”wWW.ΧìǔΜЬ.CǒΜ
褚今燕点点头,两个人正准备牵着马转身离开时,始终都在作壁上观的崔晚瑶忽然开口,上前几步挡在赵琼华面前,“郡主请留步。”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张请帖,递给赵琼华,“晚瑶今日前来,是想送请帖给郡主。”
“三日后,崔家有小宴,邀请京中几位小姐前来小叙,还望郡主赏脸前来。”
请她赴宴。
却在这个时候才拿出请帖。
赵琼华看破不说破,接过请帖,“倒是难为崔小姐亲自来马场寻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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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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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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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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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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