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是自己动的手,但终究是因为自己而死,何况卓杨本来就已经动了杀机,其结果和他亲自杀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生平第一次杀人,卓杨没有感到恐惧,没有坐立不安,因为那个人该死。即便胖子的人不出现,卓杨也一定会杀掉伯努瓦,杀人总会产生暴戾,卓杨的心口就憋住了这股戾气。
贝芙莉的背叛使他烦躁和懊恼,渣叔和老宋的冲突让他失望和愤怒,在那股戾气的贯穿之下,这些负面情绪一直缠绕着卓杨挥之不去,直到今天米多的无礼点燃了卓杨的怒火之苗,化成一腔暴虐达到了情绪顶点。
卓杨需要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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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半岛上小白楼的路还算宽,卓杨坐在路旁阴暗的树林里小吊椅上等着哈桑·米多,米多的摩托机车就停放在前面。小吊椅还是前年夏天蜜黛尔和她老爸斯温伯恩来半岛上做客时,卓杨和李晓青给她就地取材造出来的玩物。
想起了被自己辜负的李晓青,便又想起辜负了自己的贝芙莉。
——正是为了你,我才彻底背叛了晓青。可你竟然又背叛我,贝芙莉·邓,你是有多可恨!
愤怒更加燃烧,卓杨双拳捏紧又放松,放松又捏紧,活动手指做着格斗准备。
卓杨知道米多不是个善茬,阿贾克斯更衣室里甩给伊布拉希莫维奇的那一剪刀,若是再稍微准上五厘米,当今足坛两大神锋就会变成一个囚犯和一个独眼瞎子。而且在下半赛季开始前对波兰莱吉亚的那场‘安菲尔山脚之战’中,米多表现得很勇猛,拳头过处砸翻了好几个,论打架也是一把好手。
但那又怎样!
身高190公分,体重81公斤,卧推167公斤,哈桑·米多这些数据都超过了卓杨。可那又怎样?
凸月从云层中钻出来,将林间的路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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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地靠近你,过去的所有回忆总是停留在我心里,我美丽的埃及……”
哈桑·米多哼着小调,这首《Helwa-Ya-Baladi》几乎每个埃及人都会唱,也是米多最喜欢的歌曲。
米多很开心,自然是因为又进球了。他不是傻子,庆祝时米多发现卓杨板着脸,脑子一翻他就知道为了什么,但米多并不是很在意。
——卓杨是个好人,我今天是做得稍微有点过分,可我那不是兴奋嘛!卓杨一定不会太计较,他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也只有中国那样和我们埃及一样古老文明的国家,才会出现他这种盖世人物。
——回头我给他承认个错误,再喝上一顿酒,啥事都没了。安拉的教义不让我们喝酒,可谁听呢?酒可是个好东西。卓杨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这一点比我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真想把我妹妹塔娜嫁给卓杨……
——卓杨和我是同一类的人,都是天才,他绝不会因为兰德那种货色和我计较。我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哼着歌,米多走向白楼前的小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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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桑!”
卓杨站起身,叫住了只顾唱歌没注意到小吊椅的米多。
“……每滴滑落在我脸颊的眼泪,都充满……”歌声乍然停歇,米多闻言回头:“嗨,卓杨,你在……”
‘啪!!!’
一记耳光抽得米多眼冒金星,脑袋周围出现十几只小鸟啾啾绕成圈。米多登时就傻了,瞪着大眼睛好不容易才对住焦,整个世界都是懵逼。
‘嗵!’又被卓杨一脚揣中肚子,‘哐嘡!’米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没把尾椎骨頓折了。
从小白楼后面绕出来的弗里曼大叔刚好看见这一幕,吃一堑长一智,他连声都没吭,撒腿就往更衣室方向跑去喊人。那天为了给渣叔和老宋拉架,弗里曼挨了好几下,到现在骨头还疼,他今天哪有胆子再来给卓杨劝架,老胳膊老腿不要命了?
卓杨稍微拉开架势,等着米多从地上扑起来,又不是生死大仇,他懒得占对方坐在地上的便宜。
然而……
米多没有跳起来,没有怒不可遏,没有破口大骂,他就这么摊着手坐在地上,张开嘴傻呆呆看着卓扬。
——我操,你到底打不打?我他妈端着八字手刀,是不是有点尴尬?两个人很怪异地定格了。
片刻之后,嗫呆呆的米多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越抖越快,鼻孔也一张一张像似要开始准备喷火的牛魔王。
——哟,终于怒了!好呀,老子站在这等着你,你火气越大越好,老子砂钵大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
“哇——”突然,米多嚎啕大哭。“啊——,哇——哇……”
“哇——卓杨,你为啥……哇——打我……哇——啊~啊~啊~我这么喜欢你,你、你打我,哇——”
“……”卓杨额头挂出三道黑线。
埃及国脚、著名中锋、彪形大汉哈桑·米多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两腿乱蹬手拍着地,亲爹出殡时他都没这么卖力过。惨烈的哭声中夹杂着对卓杨的声讨,其中心思想:我如此想你念你爱戴你你却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卓杨手足无措,头发都快让这股肝肠寸断给嚎站起来了,树林里的花鸟鱼虫蛐蛐蝈蝈青蛙蛤蟆全被吓得噤了声,风都不敢吹过来,树叶一动也不敢动。
没多大功夫,米多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哇——啊~啊~啊~啊~,卓……咳!咳!杨……,你为啥……咳!咳!打我……咳咳!啊~啊~啊~啊~”都他妈哭咳嗽了。
眼泪往外飞溅,鼻涕都灌进了嘴里,时不时在大咧的上下嘴唇之间形成一层透明薄膜,又瞬间被嚎啕的气流冲破。
哪还有揍他的心思,卓杨都想蹲下来给米多承认错误,都想哄哄他……
米多的哭声渐渐、渐渐小了下来,不是他止住了伤心,而是哭得太用力大脑缺氧,他需要大口大口地吸气。米多张着大嘴不停拼命抽泣,场面十分悲伤和感人。
突然,轰隆隆的脚步声,一大票人马呐喊着冲了过来。
“打死他!”
“削他!”
“狗日的你敢动我卓哥一指头试试……”
“捶他!扁他!弄他!”
“哇——啊~啊~啊~哇——”米多哭得更大声了,比开始时更加惨烈,嘶哑的鬼哭狼嚎在林间绕行,像叫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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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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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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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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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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