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佣兵的复仇>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像是石像,又像个死尸,看上去怕人,再加上这种地方,如此灯光,要不是他一双眸子能动的话,任谁也以为他是墓中之人。

  庞克眉锋方皱,石榻上老人双目暴睁,但那目光却是极为黯淡失神。

  廖雪红急步行向榻前,俯下娇躯,柔声说道:“爹,是当年‘浣纱山庄’庞少侠寻来了。”

  老人身躯为之微微一震,眸子一转,直逼庞克,那目光是惊是诧,还有一种令人难以会意的色彩。

  庞克跨步上前,躬身一礼,道:“晚辈‘浣纱山庄’庞克见过廖前辈。”

  老人声若无闻,两眼直望着庞克那张作淡黄的脸,一眨不眨,庞克微感窘迫,不知所以。

  廖雪红突然说道:“少侠,你那张脸……”

  庞克恍然大悟,“哦!”地一声,抬手扯落一张特制人皮面具,他真面目刚现,两道异采电光一般地闪自廖雪红那犹自披散的满头秀之中。

  同时,石榻上老人身形剧颤,鬓俱抖,双目一合,两串老泪自眼角扑簌簌滚下。

  那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重瞳风目之上,一双长眉斜飞入鬓,胆鼻,方口,如今配上他那颀长身材,洒脱举止,高华气度,称得上举世唯一的美男子,俊英豪。

  突然,廖雪红轻抬皓腕理开满头披散秀,石室灯光立即为之一黯,庞克不由为之呆了一呆。

  那确是一张风华绝代,艳绝尘寰的娇靥,那双美目,清澈,深邃,远山般黛眉,精巧的瑶鼻,鲜红的檀口,香唇边,正有一颗倍增妩媚的美人痣。

  她,清丽若仙,美艳之中,有一股冰霜般冷意,显得高贵,圣洁,凛然不可侵犯。

  看她一眼,很快地能使人想起那句:“玉骨冰肌清凉无汗。”

  无怪乎那些书呆子把她当成了天仙小谪,洛神显现。

  那一泓秋水般目光,正触上庞克的那一双冷电,一抹红云起自桃腮,春风解冻,她嫣然一笑,避了开去:“爹!庞少侠精擅‘玉佛掌’,不会错的……”

  随又转向庞克,道:“庞少侠,这儿没有坐椅,请榻边随便坐坐……”

  也许是这儿较外面一凉如水的夜色为暖,庞克脸上也微有红意,他忙垂下目光,道:“谢谢姑娘,我站—会儿,没有关系。”

  廖雪红转过娇躯走向一旁,自那已熄火的炉子上的茶壶中,斟了一杯茶,袅袅走回来,十指微颤地双手捧上:“粗茶一杯,莫怪待慢。”

  “不敢!”庞克忙道:“谢谢姑娘,有劳了。”

  他知书达礼,没有伸手去接。

  廖雪红把那杯茶放在石榻旁,然后转望榻上老人,道:“爹,庞少侠已对我说明来意,咱们已得少侠原谅,少侠只是来向您探询当年事及庞大侠的下落。”

  榻上老人猛然睁开双目,那目光,是激动,还夹带着难言的喜悦,将口数张,却未能出一丝声息。

  庞克道:“前辈,廖姑娘说得不错,晚辈的来意确实仅止于此,前辈的情形廖姑娘亦已对晚辈说过了,前辈请放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晚辈不急于一时,如今前辈请让晚辈看看,究竟前辈是身罗何疾,俾得对症下药,设法疗治。”

  榻上老人两眼一睁。

  廖雪红急问道:“少侠也擅岐黄?”

  庞克笑了笑道:“也是跟家父学的,浅薄得很。”

  廖雪红哦了一声,倏现喜悦异采,道:“我怎么忘了,少侠是……”

  庞克淡然一笑,道:“姑娘请掀开一角被袄,容我先为廖前辈把脉。”

  廖雪红移步而前,掀开了被袄一角。

  被袄掀处,庞克眉锋不由一皱,榻上老人手紧靠着腿,皮包骨,指甲长有数寸,青筋暴现,那里还有一点肉?看上去怕人。

  他未敢怠慢,伸手搭上老人腕脉。

  手刚落下老人腕脉,脸色立即为之一变。

  廖雪红脱口问道:“少侠,怎么样,是……”

  庞克刹时趋于平静,微一摇头,没有说话。

  廖雪红娇靥上满是焦虑之色,但却没有再问。

  片刻之后,庞克缓缓收回了手,廖雪红方欲张口。

  庞克已摇头说道:“姑娘,容我看完了再说……”

  随即转望榻上老人,接道:“前辈,请张开嘴让晚辈看看。”

  榻上老人张开了嘴。

  庞克俯身看了看,然后点头说道:“前辈,行了。”

  榻上老人逐又闭上了嘴。

  庞克略一沉吟,突然目注榻上老人道:“前辈,这不是任何病症,而是前辈误食了一种毒药,使得奇经八脉僵硬所至,前辈以为然否?”

  廖雪红娇靥颜色一变,尚未接口,榻上老人双目突然大张。

  庞克接着说道:“如果晚辈没有看错,那么晚辈再进一步推断,前辈是被人所害,那害前辈之人,也就是害家父之人,他之所以这么做,意在灭口,因为唯有前辈知道他是谁,同时前辈也明白是被他所害,对么?”

  榻上老人又目一闭,老泪又下,跟着身形泛起轻颤。

  廖雪红插口急道:“少侠,当真是这样……”

  庞克点头说道:“姑娘只看廖前辈反应,便知我一言中的说对了,只是……”

  摇摇头,接道:“有一点我很不明白。……”

  廖雪红截口道:“什么事少侠不明白?”

  庞克道:“那害家父及廖前辈之人,既恐奸谋泄露要灭口,为什么不置廖辈于死地,却仅使廖前辈落得这等……”

  廖雪红扬声说道:“少侠,这跟置家父于死地,有什么分别?”

  “哎哟!”庞克说道:“天下有不可治之病,却没有不可解之毒,这分明是有意留廖前辈一命,留廖前辈一个可愈之希望。”

  廖雪红摇头说道:“少侠知道,只要家父—旦解毒,那害令尊之人的奸谋就必然败露,既如此,他该绝不会这么做。”

  庞克道:“而事实上,他留下了机会,留下了希望。”

  廖雪红道:“这怎么可能?”

  庞克道:“哎哟!所以我至为不解,他定然有很大的用意,也许廖前辈明白那人为什么这么做……”

  廖雪红忙转望榻上老人,道:“爹,您知道么?”

  榻上老人睁着眼,只是老泪横流,可惜没办法做更明白一点的表示。

  甚至于连点头摇头都不能。

  廖雪红缓缓垂着玉。

  庞克吁了口气,道:“看样子我没有说错,廖前辈自己明白。”

  廖雪红猛抬玉道:“可是他老人家却不能……”

  美目泪光一涌,截然住口。

  庞克皱目说道:“哎哟!姑娘对廖前辈当年事,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么?”

  廖雪红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家父性情孤僻,根本不跟任何人来往。”

  庞克摇头说道:“也就因为这样,叫人无法查得一点蛛丝马迹。”

  廖雪红没有说话。

  庞克忽又说道:“姑娘可知道家父被害之经过?”

  廖雪红摇头说道:“我只听说庞大侠在当年一次出门之后,就失了踪。”

  庞克点头说道:“哎哟!事实确实如此,姑娘可知道家父当年那次出门,是干什么去的么?”

  廖雪红点头说道:“我事后才听家父说起,是家父在‘黄山’邀斗令尊。”

  庞克点头说道:“不错,这是廖前辈告诉姑娘的?”

  廖雪红点头说道:“是的,可是家父始终就没离开过家。”

  庞克道:“这个我知道,家父那次出门不久,曾有一封亲笔信投递‘浣纱山庄’,他老人家于信中明白地指出,邀斗他老人家的,确是廖前辈,而廖前辈是日并未赴约。”

  “在信尾,他老人家又明示,他已为人所害,害他的不是廖前辈,但唯有廖前辈知道那人是谁,因为邀斗事必是廖前辈为人迫所设的一个圈套。”

  廖雪红道:“少侠,那送信之人……”

  庞克淡淡笑道:“不瞒姑娘说,那封信被钉在‘浣纱山庄’附近一颗树上,隔了好几个月才被人现取下的。”

  廖雪红道:“府上不是普通地方,竟不知有人侵入……”

  庞克摇头说道:“‘浣纱山庄’常有樵夫进出,‘浣纱山庄’向不加干涉。”

  廖雪红皱眉说道:“这就难了……”

  庞克道:“姑娘确知家父失踪之后,廖前辈没跟任何人来往过么?”

  廖雪红摇头说道:“确实没有,不过在庞大侠失踪消息传出之后,有一天家父突然说要携我远迁他处。

  “我见家父神色有异,再三追问下,家父始说他被人威逼诱出了庞大侠,为恐那逼他之人杀他灭口,他怕‘浣纱山庄’查知寻仇,所以……”

  庞克道:“廖前辈没告诉姑娘,那逼他之人是谁?”

  廖雪红摇头道:“没有!”

  庞克道:“姑娘也没问?”

  廖雪红道:“问了,奈何家父不肯说。”

  庞克皱眉说道:“哎哟!廖前辈既有躲避祸之打算,又对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顾忌的?

  这是令人费解的一椿事。”

  榻上老人身形颤抖,老脸抽搐,眼泪一直在流。

  廖雪红道:“还有一椿,家父性情孤僻,根本不跟任何人来往,为什么那害人之大奸偏偏找上了家父加以利用……”

  庞克瞿然点头,道:“哎哟!不错,这的确是令人费解,家父与廖前辈之间,毫无瓜葛可言。”

  廖雪红道:“被害的是庞大侠自己,难道说庞大侠自己就不知道是被谁所害?”

  庞克道:“想必不知道,否则家父在信上不会不说。”

  庞雪红“哦!”地一声,默然未语,但,倏地,她目闪异彩,道:“少侠怎么知道我父女藏匿‘邙山’的?”

  庞克摇头说道:“哎哟!我并不知道廖前辈与姑娘隐居‘邙山’,只知道廖前辈与姑娘是落脚在‘洛阳’一带……”

  廖雪红道:“少侠又是怎么知道我父女落脚在‘洛阳’一带的?”

  庞克道:“有人送一封信给我……”

  廖雪红脸色一变,目闪异采,道:“这么说我父女的行踪已被人知道了……”

  神色立趋平静,道:“不知道。”

  廖雪红一怔道:“怎么说?”

  庞克道:“我自接到家父的信后,便即遣散了庄客,封闭‘浣纱山庄’,改名换姓投入江湖,准备踏过三山五岳寻找廖前辈下落。

  “月前有一天我行经‘开封’,在一家酒楼上接获了一封信,递交这封信的是酒楼的伙计,他只说那托他送信之人是个黑衣汉……”

  廖雪红道:“看不出信又是谁写的呢?”

  庞克摇头道:“哎哟!看不出,信尾没有署名。”

  廖雪红冷冷一笑,道:“少侠可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庞克点头说道:“我想到了,第一,另外有人知道廖前辈与姑娘隐居在‘洛阳’一带却不知二位隐居在‘洛阳’何处,第二,他为什么要通知我,第三,他是谁……”

  廖雪红点头说道:“这正是我怀疑与不解之处,不过有一点颇为明显,他跟少侠是敌而非友,而且绝对跟庞大侠被害有关连。”

  庞克道:“哎哟!何以见得?”

  廖雪红道:“少侠请想,若是友,他不必隐藏自己不在信上署名,他若跟庞大侠被害事无关,又怎知少侠是在找我父女?”

  庞克点头说道:“哎哟!他不但跟我非友,跟二位恐也非友。”

  廖雪红娇靥凝霜,道:“还有,他想假少侠之手,杀我父女。”xǐυmь.℃òm

  庞克摇头说道:“哎哟!这倒未必,姑娘,此人既跟家父被害事有关,则与那下毒令尊廖前辈之人必属同伙,或即为同一人,他若有心杀二位,当初下毒时便可下手,不必候诸今日。”

  廖雪红道:“今日假少侠之手,他可以兵不刃血,手不沾血腥。”’庞克道:“哎哟!似这等奸险之人,又何在乎刀剑浴血,手沾血腥。”

  廖雪红呆了一呆,道:“那么是……”

  庞克道:“我也难解究竟,不过,无论怎么说,二位隐居洛阳一带已被人察知,我的行踪亦全在人家耳目中是实。”

  廖雪红突然经神一震,急道:“少侠今夜来此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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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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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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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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