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刀精准的落在木雕上。
削落一点点木屑,宛若窗外的鹅毛白雪。
篝火跳动着,热意滚滚。
陈东神色专注,细致的移动着刻刀,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经历了昨晚的折磨,白天斩杀异种黑狼的一战,让他身心俱疲,短暂休憩,恢复些许精神后,他便再度进入了雕刻状态。
昨天雕刻出的那个女人,越发激起他迫切想要将住在脑海中的那个女人雕刻出来的冲动!
甚至,他隐隐有猜测,或许将脑海中的那个女人成功雕刻出来,他就能恢复记忆。
时至深夜。
村子里静悄悄的,时而响起猎犬犬吠声。
窗口外,寒风呼啸,席卷积雪涌入房间,被篝火生出的热意包裹,还未落地,就化作了水滴。
咔!
突然,一声断裂声。
陈东猛地从空灵状态抽离回来,失落的看着手里已经断裂成两截的木雕。
“为什么……我的心绪反而更加难以平静了?是因为那个马尾女孩吗?”
陈东不甘心的呢喃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断裂的木雕扔进火堆中,转头看向了窗外,隐约能掠过风雪,看到黑暗夜空上的明月繁星。
这个残酷血腥的大雪原上,却在夜晚的天空上,呈现出了最美妙绚烂的画卷。
只是陈东的眸子,却深邃的厉害,仿若两颗黑洞,注视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间卧室内。
老妪和阿狼面对面坐着。
老妪一身厚厚的袍子,在火炕上蜷缩成一团,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热茶。
阿狼则眉头紧锁,哪怕巍然不动,默不作声,可时而闪烁的眼神,也暴露出了内心的惴惴不安。Χiυmъ.cοΜ
“阿狼……”
老妪忽然开口,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等阿狼回过神,朝她看来后,她才平静的说:“如果村子里真有灾祸降临,妈希望你不要管妈,狗娃子一定要活下去!”
“妈,你不要这样想,或许是我们担心过多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说的灾祸真的降临了,儿子也不会不管你的。”
阿狼神色一变,急切地说。
“逆子!你连阿妈的话都不听了?”
老妪眉眼一横,怒斥道:“妈老了,真有灾祸降临,死也死的理所应当,不值得你用年轻的命来为妈搏命,人伦孝道在这处雪原上,有时候就该淡化一些,我可以死,你最后也可以死,但狗娃子一定要活下来。”
“你要是胡来,妈做鬼都不放过你!”
阿狼目光闪烁,最终沉默下来。
他很想反驳,但他清楚,这是大雪原上最基本的生存繁衍法则,不论是动物还是人,都必须遵守。
另一边。
轰隆隆……
“目标前方村庄,洗劫一空,一个不留!报仇的机会到了!”
无垠雪原上,浩浩荡荡的骑兵部队,犹如洪水猛兽,冲向不远处的一处村庄。
随着统领一声咆哮,瞬间像是点燃了所有人的血液。
喊杀声,叫嚣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千人队的集体冲锋,在这雪原上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村庄内,早已经是哀嚎冲霄,恐惧弥漫。
所有村民惶恐的冲出房屋,妇女尖叫,孩童啼哭,恐惧大叫声更是如滚滚炸雷。
“”野蛮子屠村了,快跑,快跑啊!”
“老天爷,这到底是哪里来这么多野蛮子,大雪龙骑军呢?”
“完了!咱们这百十户的村子根本挡不住,快跑,快跑啊!”
“呜呜呜……啊爸,我怕,呜呜呜……”
……
“妈的!是男人就给老子抄家伙和他们拼了!把活命的机会留给老人婆娘和孩子!”
混乱的人群中,一个上身穿着薄衣的青壮汉子冲出房屋,手举着钢叉和弓箭,怒声咆哮道。
这一声大吼,在混乱的人群中,俨然平地惊雷。
霎时间。
一个个慌乱无措的青年汉子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睛猩红,神色骤然决然凶狠了起来。
“拼了!抄家伙和他们拼了,死也要给老人妇孺们拼出条逃跑的路来!”
“孩他娘,带着娃跑,我和他们拼了!”
“狗日的野蛮子,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拖你们垫背!”
……
人群中的汉子们,决然咆哮着,与慌乱逃窜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们背道而驰。
每个人脸上都决然凶狠,显露出赴死的疯狂。
纵使身后传来了父母、妻儿的哭喊声,也不曾回头,不曾止步。
哪怕百户人家,仅仅能抽调出几十青壮汉子,与对面浩浩荡荡而来的白羯族千人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所有人都不曾露出惧意。
蚍蜉撼树,单凭血勇!
“杀!”
伴随着一声喊杀。
几十个青壮年决然的冲出村子,迎向了千人骑兵队。
喊杀声,战马踩踏大地的轰鸣声,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
却是眨眼间,喊杀声便彻底被战马踩踏大地的轰鸣声淹没。
两边人马,宛若两股洪流,轰然撞击在一起。
雪原之上,骑兵本就占据了绝对优势,更遑论双方人数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刚一接触,冲在最前方的村民们就直接被战马撞飞了起来。
战马冲撞,白羯族戎伍挥舞着兵刃,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在一片惨叫声中,极速收割着村民们的性命。
几十个决然赴死的青壮汉子,甚至连骑兵们的步伐都不曾阻止。
当浩浩荡荡的骑兵队疾驰而过后,参与在雪原上的只有残肢断臂,刺目殷红。
村子另一头。
听着越发临近的战马轰鸣声,所有人都悲痛不已,眼含热泪。
“女人们,咱家的汉子没了,为了孩子,现在该咱们上了!”
人群中,一个妇女决然的停下了脚步,将身边孩子一把推到了老人身旁。
可话刚一出口。
老人直接将孩子推回了妇女身旁。
老人满脸风霜,眼神却是明亮如火,决然一笑。
“娃子不能没了娘,该咱这些老不死的上了,儿子没了,老子还能拼命啊!”
大笑的同时,老人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从眼角流淌而下。
而在人群中,一道道大笑声接连响起。
一个个风烛残年,身形佝偻的老人,或男或女,却是一如之前的汉子们一般,目光决然,嘴角含笑。
没有犹豫,没有止步。
一道道佝偻的身影,却是朝着浩浩荡荡而来的骑兵队伍,慷慨而去。
月光下,每道身影拉扯得很长很长……
仿佛回到了他们年轻的岁月,那佝偻的脊梁,也在迈步前行中,渐渐地挺得笔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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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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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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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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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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