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颤。
滚滚雪浪,浩浩荡荡。
藏匿其中的巍峨黑影,狂奔中宛若大岳横推,隔着老远,那股渗人的压迫感就汹涌而来。
霎时间。
阿狼等人寒蝉若惊,喉咙发紧。
寂静中,人群中响起一道道吞咽口水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
阿狼几乎是用尽全力,推挤着喉咙,一声爆吼。
“抄家伙,和它拼了!”m.χIùmЬ.CǒM
睚眦欲裂的嘶吼声,宛若惊雷炸响。
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醒过来。
毫不迟疑,惶恐的众人纷纷作鸟兽散,回家抄武器。
无人逃跑!
甚至哪怕阿狼的这一声嘶吼,已然是充斥着绝望!
但这一声嘶吼,无异让众人找到了主心骨!
拼了!
而不是猎兽!
面对这等巍峨如山的异种凶兽,猎杀这样的念头,即便是这些老练的猎人们,都难以生出。
抱团拼了,或许还能保存住村子里的点滴薪火。
四散逃跑,最终只会被异种凶兽一个个吞食!
生活在这大雪原上,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生存经验,让他们在最危险恐惧的时候,依旧能够保持一分理智,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狗娃子,快点!”
阿狼紧咬着牙,朝着家的方向冲去。
“阿爸!”
身后的狗娃子突然怪异的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就仿佛利针,捅在了阿狼的心脏上。
阿狼瞬间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仿佛触电了般,猛地抽搐了一下,脚步一缓,五官狰狞的扭头看向之前大家聚集的地方。
那里……赫然还伫立着两道身影!
一道挺拔如松,巍然挺立。
另一道,身形佝偻,羸弱不堪。
赫然是陈东和老妪,停留在原地!
“阿妈!阿狗!”
阿狼睚眦欲裂,眼角青筋凸显,毫不迟疑的朝着两人冲去,同时叱喝:“狗娃子,回家拿家伙!”
轰隆隆……
大地轰鸣,风雪倒卷。
这一刻。
陈东没动,老妪也没动。
相较于哄乱准备拼命的众人,两人宛若雕塑耸立在原地。
迎着远处倒卷上空的积雪,凝视着其中那道巍峨恐怖的黑影。
陈东神色冷漠,眼神忽明忽暗,时而明朗,时而黯然,时而又有些不确定的迷茫……
而老妪,目睹着黑影距离拉近,浑浊噙泪的双眸却是渐渐光芒大盛。
眼泪更是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她羸弱的身躯颤抖着,干枯如柴的双手紧握成拳,不停地颤抖。
悲恸中,她明亮如星的眼神更是急剧转变成凶狠怨愤……
这样的变化,让冷漠的陈东都不禁侧目。
这样的老妪,他是第一次见到!
“是它,就是它!”
老妪突然抬起手,指向远方的那道黑影,随着黑影清晰起来,尘封的记忆也随之开闸。
“当年,就是这头恶狼,屠食了我的村子,我记得,它将我母亲叼在嘴里一点点咀嚼下咽的画面,我记得,它左眼上的那道伤疤,就是阿爸临死前,用重刀劈砍出来的,畜牲……畜牲啊……”
悲痛欲绝的哭吼声,回响在这方天地。
陈东冷漠得宛若木雕般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诧异。
下意识地,眸光斜睨向黑影所在。
距离拉近。
藏匿在雪浪中的黑影,已经清晰起来。
那是一头黑狼!
一头堪比村子里茅屋大的黑狼!
虎背熊腰这样的词,用来形容这头黑狼,甚至都显得纤细无力。
粗壮的四肢,鬃毛如鞭。
獠牙如刀,双眸幽蓝。
狂奔中,那裂开的狼口中,一坨坨口水,顺着獠牙裂开的缝隙流淌而下。
最为显眼的,却是黑狼幽蓝色的左眼处,一道狰狞的疤痕,自上而下,竖眼而过,而那只眼睛,幽蓝色也涣散无比。
咚,咚,咚……
距离拉近,轰鸣震颤中,黑狼狂奔的脚步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跑啊,阿妈,阿狗,快跑啊!”
阿狼睚眦欲裂,拼了命的朝两人冲去,嘶声咆哮了起来。
全村人加起来,都只是求着拼命,苟活下一些薪火。
陈东和老妪伫立原地,这等距离下,一旦被近身,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然而。
在阿狼惊悚惶恐的注视下。
朝阳笼罩,风雪席卷。
陈东侧脸突然勾勒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笑的同时,又好像说了些什么。
“要杀了它吗?”
“杀了它?”
老妪惊诧的朝陈东看来,悲恸愤怒的面庞上,满是不敢置信。
“娃子,不能杀,你不是对手!”
“可你和它有很大的仇恨……”
“那也是我和它的仇恨,我从来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遇见这畜牲!”
老妪浑身颤抖,眼中仇恨怒火仿佛要化作实质。
“那就够了!”
陈东笑的越发灿烂了:“你对我有恩,我帮你报仇!”
“嗷呜……”
一声狼啸,通天彻地。
这几息时间,黑狼已经抵临陈东和老妪面前,没有迟疑,巍峨的身形骤然一顿,掀起狂风暴雪,其中一只巨大的狼爪,悍然朝着陈东和老妪当头拍落!
“妈……”
这一幕,让阿狼感觉天都塌了,整个人都差点直接瘫在地上。
砰咙!
一声巨响,茫茫积雪,滚滚席卷八方,模糊了视线。
悲愤交加的阿狼身躯猛地一震,神色骤然骇然惊悚起来。
雪浪掀起的同时。
他隐约看到,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竖起了右手,格挡了出去。
以一种简单,却无比霸道的姿态。
硬生生的将黑狼的利爪,截停在了半空!
而那道挺拔的身影,巍然不动,仅仅只有头发,被劲风吹得不停晃动。
这……真的是人能办到的?
阿狼不是唯物主义者,但对于神明,也从来都是敬鬼神而远之,生活在这片残酷的雪原上,他们比任何地方的人都明白,靠自己远比靠神明更重要。
但现在……
他突然有种,神明降临的错觉!
真的有人,能与这等庞然大物,一较之力?
这一挡,不仅仅是阿狼懵了。
甚至就连近在咫尺的老妪,和黑狼,都被陈东的这一挡给惊到了。
老妪瞳孔紧缩,满脸不敢置信。
而黑狼,幽蓝色的瞳孔也同样震颤了两下,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一个不堪一击的人类,居然能挡住它的一爪?
“桀桀桀……”
不知道在何时,陈东的脑袋已经低了下去,突兀的发出尖利刺耳的怪笑声,身体都震颤了起来。
黑狼俯瞰着下方的人类,疑惑震惊。
而伫立在陈东旁边的老妪,随着这怪笑,眼睛更是极速圆睁。
“娃子……你,你怎么了啊?”
视线中,那种冷漠的面庞,一根根青筋血管凸显出来,攀附虬结,狰狞恐怖。
那一双眼睛,更是被渲染成了血色。
随着怪笑。
那双血色双眸,迸射出猩红光芒。
抬头。
直视黑狼。
“孽畜,放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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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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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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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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