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群山都镀上了一层金辉,雾气氤氲,虫鸣鸟啼。
可今日,却再无往日的宁静祥和。
清晨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远处山林中一些胆子大的野兽已经急不可耐的循着血腥味朝着李家庄园汇聚而去,晶莹粘稠的涎水流淌了一路。
清晨的李家,一片死静。
山门早已经崩塌成了废墟,一眼循着望进去,更能看到一座座坍塌成废墟的建筑,破败不堪。
汩汩……汩汩……
血水汇聚在低洼处,朝着更低洼处流淌而去,这声音,也成了巍巍李家庄园内,唯一的声音。
昔日门阀李家,却是在这清晨,血腥味冲天!
几头流着涎水的猛兽,抵临破败的山门前,张望了一下,便难以克制肉食果腹的冲动欲望,一声低吼,直接冲进了破败的李家庄园。
很快,猛兽嘶吼声,还有撕咬咀嚼的声音,便彻底打破了庄园内的死静。
层峦叠嶂的山林中,三道身影缓缓前行。
身后传来猛兽嘶吼声。
陈道君侧目斜睨向陈道临:“道临,你该回风波古城了。”
“东儿未归,我也不归!”
陈道临目光决绝坚定。
“你是陈家家主,家主训,理智、刚毅、决断,你都忘了?”
陈道君脚步戛然一顿,斥责道:“这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间,陨落的守墓人,伏诛的门阀李家,现在已经足够了,而你该冷静下来,回到风波古城,去做你该做的事!”
语若寒霜,周遭的气温仿佛都骤降了一大截。
不远处的山林中,又是几声猛兽长啸嘶吼,惊飞周遭山林中的飞鸟。
旋即。
周遭归于死静。
陈道临与陈道君对峙着,互不相让。
姜六爷置身一旁,感受着两人凌冽如霜的气势,也是一阵焦灼头大。
一位是陈家家主,蓄威几十年。
一位又是陈家老祖,存活悠长岁月。
二者有差距,但此刻,其中的差距并不大。
更关键是,饶是姜六爷有心劝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理智确实是陈道临该回去做该做的事,但摆在眼前的却是血脉骨肉的杳无音讯。
姜六爷扪心自问,如果是姜麒麟出事,他或许和陈道临的反应相差无几!
有些东西,永远是能够超过理智的!
“冷静?理智?做我该做的事?”
陈道临忽的冷笑,打破了死静,神色骤然决绝狰狞起来:“二十几年前,我就因为这些理智和冷静,抛妻弃子二十几年,为人夫,我不合格,为人父,我更不合格!如今……兰儿就在天上看着!”
“风波古城内的一切,已经步入正轨,就算我不参与其中,也足够有序运行,老祖宗,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现在……我该去做好一个父亲了!”
言语中带着浓浓愧疚,最后的话,愧疚席卷,到了最后,陈道临仿佛被掏空了力气,声音都变得萎靡沉重。
却……坚定决绝!
“你……”
陈道君脸色涨红愠怒,望着陈道临离开,双手握拳,手背青筋凸显。
直到陈道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山林中。
陈道君才咬牙切齿的从口中吐出斥骂声:“这个……孽障!”
“那不也是老陈家的种,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姜六爷怪笑着说道。
陈道君额头挤出几条黑线,凝视着姜六爷:“姜老六,你家列祖列宗也不敢这么打趣我。”
“瞎说!”
姜六爷眉头一挑:“我这下梁是歪的,我列祖列宗肯定上梁不正,我都敢,我姜家列祖列宗怎么不敢?”
陈道君:“……”
半晌。
他沉声道:“守墓人和李家伏诛,接下来就看天下豪门和各方势力,还有那些个世外人是什么反应了,若是再不知收敛,那你随我一起灭下去!”
杀意凛然,言辞铿锵!
一瞬间,一股凌冽气劲,涤荡而出,直接将周遭山林树木,尽数拦腰斩断。
……
天门山别墅。
龙老疲惫不堪的坐在书房书桌前,摆在面前的是垒砌如山的各种资料。
陈东突然出事。
西南地域暗流汹涌,这短时间内,已然让他嗅到了危险味道。
罗斯柴尔德交底,鼎力相助,可也仅仅是罗斯柴尔德而已。
当初定鼎西南的过程,和天下豪门、势力们一点都不友好,其中不乏有咬牙隐忍、暗恨者存在。
西南定鼎,天下豪门和各方势力想要撤走也无可能。
一纸诏书,就将他们之前的布局,彻底钉死在了西南地域。
发展是必须要发展的,但陈东在的时候,是鼎泰和麾下一众附庸追随者,一起鲸吞天下豪门和各方势力的血。
可陈东一出事,对西南地域的各方势力、家族而言,俨然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鲸落万物生,不外乎是这个道理!
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从西南地域这诺大土地上,狠狠地撕咬走一大口肉呢!
这短时间内,如果不能尽快稳固局面,后果难以想象。
为此,龙老甚至不顾诸葛青、赵破虏等人的伤势,将众人尽数召回,甚至从诸葛世家、张楚两家调集精英过来,在陈道业等一众陈家昔日掌权者的全权指挥下,尽全力稳固局面。
但,最关键的“代言人”,依旧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也是最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情!
没有一位有分量的代言人推到台面上,这一个个势力和家族,在外界看来,不过就是游走的恶狼而已。
危险是有,害怕也会害怕。
可散漫的恶狼,终究难以形成让人无力生出异样心思的大恐惧。
代言人,就是恶狼中的头狼!
陈东在,以陈东之名,裹挟各方大势,就足以横推西南。
现在,代言人不需要有横推西南的大势,但必须有人站出来,告诉众人各方势力依旧凝聚在一根绳上,起码稳固局面还是能够达到的。
叶玲珑是最好的选择,偏偏这个节骨眼,却突然失踪。
龙老处理完一份文件,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下意识地拿起烟盒,却空空如也。
旁边的烟灰缸里堆砌着高高的烟头。
疲惫至极,龙老也懒得唤人送烟进来,在烟灰缸里挑挑拣拣,找到了一个还有一截的烟头,然后掉在嘴上,点燃,狠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疲惫似乎也在尼古丁的作用下,缓解了一分。m.χIùmЬ.CǒM
砰!
突然,书房门被人蛮横撞开。
孟婆慌张地冲了进来:“龙老,顾小姐回来了!”
什么?!
龙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嘴角烟头掉在了地上,睚眦欲裂:“她怎么回来了?她不该回来!少爷的初衷不是这样,少夫人……”
不等龙老往外走。
外边已经响起了范璐的劝阻声。、
紧跟着,一道倩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我男人失踪了,我该回来替他守江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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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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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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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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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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