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看了眼薛凉,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眉头不由一皱,转过目光看向德妙:“既然如此,他目的已达,又为何想要害你?”
“贫道修行小有所成,惊动圣听,薛凉身在官场,又时刻巴望升官,早在探听京城动静,对此岂能一无所知?他知道贫道有机会面见天子,担心贫道在天子面前说出真相,是以铤而走险,欲陷贫道于不义!”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太岁又惊又怒:“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薛凉!薛凉?”
太岁呼喊薛凉,薛凉依旧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这时丁谓终于睁开眼睛,清咳一声道:“既然德妙仙师指认薛凉,大理寺是否该问一问薛凉本人呢?”
大理寺卿忙陪笑向他拱手:“丁相公说的是,下官这就问问薛凉。”
说罢,大理寺卿扭正身子,一拍惊堂木,喝道:“薛凉,郑御史被杀一案,与你有何关系,还不从实招来?”
薛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游物外。
大理寺卿眉头一皱,一摆手,两个衙役冲上去,将薛凉膝弯一压,摁跪在地。
“砰!”膝盖跪地,薛凉一疼,转而惊醒,茫然看向上面。
见他如此不堪,大理寺卿不由皱眉,喝道:“薛凉,本官问你,郑御史被杀一案,与你究竟有何关系。”
薛凉呆怔片刻,忽然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郑御史?是我杀的!”
满堂大惊,太岁不敢置信地道:“薛凉,你说什么?你要替德妙背罪?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可知这罪名足以杀你的头?薛凉,你想想清楚……”
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沉着脸看了太岁两眼,沉声斥道:“太岁,你身为人证,只能在本官问你话时才能发言,其他时候若再敢插嘴,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太岁一怒,就要说话,柳随风连忙伸手按住太岁肩头,锐利的目光看向薛凉:“太岁,听他说!”
太岁咬了咬牙,强忍住怒火闭上了嘴,扭头狠狠的看向薛凉。
大理寺卿轻哼了一声,目光转向薛凉:“薛凉,郑御史是你杀的?”
薛凉点头,脸色也变得平静许多:“是,郑御史巡察至泰安,发现了薛某贪污受贿之罪状,还查清了下官派人假冒德妙仙师名义,勒索诈骗民财的真相,薛某为了保住自家前程,迫不得已,只好绑了郑子文,想逼他低头。谁料……”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谁料,郑子文竟从我关押他的地方逃了出去,薛某情急之下,只好追上长街,将他杀死。”
大理寺卿:“那么,刺客爬上绳索,消失于空中的事情呢?”
薛凉冷笑一声:“郑子文当街遇刺,百姓慌张逃窜,谁还看得清楚?薛某诳称刺客消失于空中,是想来个无从查起,以掩饰薛某罪状。”
大理寺卿拿起郑御史遗书,举起晃了晃:“那么郑御史这遗书?”
薛凉眼中闪过愤恨之色,似想到了什么,沉默一会儿,目光透出无奈,点头道:“那是薛某亲笔伪造,准备万一被人识破马脚时,用以嫁祸求安的一计!”
“来啊!取纸笔来!”大理寺卿道。
包拯备好笔墨纸砚,薛凉走过去,颤巍巍的拿起笔,叹息一声,提笔写字。
很快,薛凉写罢,将笔一丢,包拯上前看了一眼,将他写好的字呈给大理寺卿。
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都凑过来和大理寺卿一起看,三人齐齐露出惊讶的表情。
刑部尚书点了点书案,抬头看看众人,沉声问道:“柳大人,郑御书这份遗书,薛凉可曾看过?”
柳随风摇头:“他不曾看过!”
御史大夫道:“这么说,郑御史遗书上写了什么,薛凉并不知情?”
柳随风和瑶光互相看看,柳随风点头:“是!”
大理寺卿呵呵一笑,提起两份纸张,提着给众人看。
两份纸张,字迹一模一样,内容一字不差!
柳随风和瑶光大吃一惊。
柳随风目光茫然,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瑶光也是一脸震惊的张大了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太岁更是惊讶莫名,看着两张纸上一模一样的字迹,两眼瞪大:“见鬼了!真是活见鬼了!”
一旁曹大将军见他们一个个都见鬼了的表情,也抻着脖子好奇地往前看。
寇准皱眉,抚须思索一下,扬声道:“把薛凉所书与郑御史的遗书拿来,老夫看看!”
大理寺卿忙递给包拯,包拯送去给寇准。
寇准比较两张纸,丁谓凑过来看。
寇准看罢默默无言,丁谓嘿嘿一笑。
丁谓笑道:“寇相公,这两张纸上的笔迹如何?”
寇准略一沉默,缓缓地道:“确系出自一人之手!”
柳随风、瑶光和太岁哑口无言。
开阳目光一闪,向大理寺卿拱手道:“廷尉大人,薛凉自认罪状,看似天衣无缝。可是有一点,德妙却无从解释。”
大理寺卿好奇的看她一眼,问道:“哪一点?”
“此案是由我北斗司柳随风、曹瑶光两位同僚联手查办的,德妙撬棺、藏宝、遣派刺客、用幻术意图陷害柳随风和曹瑶光这些事,如果她是无辜的,又该如何解释呢。”开阳微笑道。
“嗯……”大理寺卿眉头一挑,想了想,目光看向德妙。
德妙从容自若,微笑道:“这些事从何谈起?都是北斗司一面之辞罢了。”
开阳盯着德妙:“你是说,我北斗司蓄意陷害了?”
德妙毫不示弱的与开阳对视,眼中笑意盈盈:“是否蓄意陷害,贫道不清楚!贫道只知道,这个太岁,其实是你们北斗司的人,而且贫道进京这一路上,你们北斗司屡次三番想陷贫道于死地!贫道与你们北斗司并无任何关系,北斗司为何执意要杀贫道,贫道也是十分不解!”
大理寺卿沉声喝道:“德妙,北斗司可是直属于天子的执法机构,你若无凭无据,就是诽谤朝廷!”Χiυmъ.cοΜ
德妙转身,朝向大理寺卿,脸上神色肃然:“大人明查。贫道进京路上,有内廷雷公公及一众大内侍卫保护,经历种种,他们都看在眼里,大人若是有所疑虑,可以召他们前来,一问便知!”
太岁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一旁瑶光气哼哼的看了太岁一眼,嘴里轻轻嘀咕了两声,也不知道在编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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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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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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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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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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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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