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压住了她的柔荑,身边有熟悉的杜若香气日久恒长。不知何时,苏暮寒已然立在了她的身旁。
替流苏付了银子,交由乌金提着花篮等候,苏暮寒与流苏寻了一处僻静些的茶楼,径直进了二楼雅间,将那蓝底素花滚着缎边的帘子随手放下。
苏暮寒要了一笼香菇木耳切馅蒸饺,一笼鸡蛋豆腐的素烧麦,两碗白果粥,并几碟佐粥的小菜,拿自己雪白的手帕拭净了竹筷,才温柔地递到流苏手里。
仿佛是柔艳的春水中倒影着漫天的星光,叫流苏深深沉醉,再也辨不明方向。她迟疑着接了苏暮寒递过来的筷子,却不敢抬眸,只望着白果粥上氤氲的热气,脸色被熏得像是桃花汁淘澄出来的瑰丽胭脂。
苏暮寒有问,流苏自然有答,而且知无不言。
流苏兀自意乱情迷,尝着那素烧麦里头软糥嫩黄的蛋羹,苏暮寒捏着筷子的手却早已握成了拳头。
居然又是罗嬷嬷,几次三番坏他的好事不说,还将手伸到母亲这里。
流苏却是得意,舀了一匙加着冰糖的白果粥,满口都是甜蜜。又叫她窥到了罗嬷嬷的短处,还撞在苏暮寒的枪口,可见眼前这人必能替自己出气。
本就厌恶罗嬷嬷扣了自己的月例银子,不想那日又碰上她与明珠一前一后说笑着从温婉房里出来。
流苏不愿向罗嬷嬷行礼,便避在了屏风后头,等着她们先走。
流苏听了个下音,是明珠边往外走,边恳切说道:“多谢嬷嬷指点,咱们做奴婢的,自当替主子分忧。”
自然是罗嬷嬷不知拿什么说动了明珠,明珠又在母亲前头不知嚼了什么舌根,才令母亲对自己起了疑。
苏暮寒听得心头火起,想要惩治明珠,偏偏母亲房里他伸不上手。至于罗嬷嬷,几次三番与自己作对,大约是嫌自己命长。
慕容薇身边不能留着这样的明白人坏自己的事,罗嬷嬷早就该除,苏暮寒打算见到苏光复就要他命令宫里的人动手。
大掌轻轻覆上流苏的小手,望着面前楚楚动人的女孩儿欲说还羞,苏暮寒顺势往怀里一带,便低下了头去,温热的气息软软扑上流苏的耳垂。
流苏如遭电击,浑身上下是痒痒的酥麻,想要伸手去推对方的胸膛,偏是身子像化成一滩水,软得使不出一丝力气。
待要开口相拒,唇齿间满溢出声的却是自己都听得心醉的呻吟。流苏仓皇地咬住下唇,任苏暮寒的舌尖缓缓划过自己圆润的耳垂。
一张脸瞬时如晚霞满天,被酒染红的斜阳。
门口外头,乌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篮里的花朵等候。待那帘子掀起,苏暮寒送了流苏出来,才将共篮恭恭敬敬交还给她。
花市街分手,流苏如走在云端,软绵绵得不着力。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回了驿馆,又如何挽回了满是蜀葵的花篮。
淡青色的丝帕还泡在清水里,已然渍成深青。待要拿烧酒去熨,流苏却觉自己手抖得连丝帕也拿不住,只好唤了小丫头过来帮忙。
拿冷水重新净面,依旧压不住眼角眉梢绯红的潋滟,流苏细细扑了层薄粉,刻意遮住方才的娇羞无限。这才定了定神,将小丫头熨好的帕子拿在手上,拎着花篮拿去给慕容薇瞧,请她挑朵蜀葵簪。
慕容薇方沐浴过,又用了早膳,正由璎珞服侍着梳妆。
依旧着了楚朝晖替她绣的天水碧春衫,配了条月白色繁绣金线牡丹的披帛。如墨的长高高盘起,星星点缀着几枚赤金点翠的花钿。
美人如玉,人淡如菊。
妆台前的丽人如一泓莹莹的碧水悠然白云之上,说不出的香远亦清。
流苏即羡且妒,想起日后大约要与眼前这位分享同一个人,又是说不出的痛快。她曲膝行礼问安,恭敬地递上刚洗净的帕子。
慕容薇接了帕子,随手往炕桌上一搁,却是感兴趣地瞅着她拿进来的花篮。
见那些花开得灿烂,又因蜀葵寓意极好,慕容薇便随手从中捡了一朵通体碧绿的花儿,要璎珞替她压在鬓边。
知道姨母不能戴这些东西,慕容薇吩咐将花拿去给夏兰馨与温婉挑选,余下的便由她们选过,再赏给小丫头们添添喜气。
慕容薇近日长着碧色丝衣,流苏已有好些日子不能系她的绿色丝绦。
今日本想簪朵碧花配她鹅黄的丝衣,又见慕容薇已选了绿色蜀葵配天水碧的裙衫和月白的披帛,心里很是丧气。xiumb.com
只好待温婉与夏兰馨挑过,流苏自己悻悻选了枝粉色花朵,便将花篮往小丫头手上一扔,由着她们去分。
自己将那朵粉色蜀葵剪去杂叶,插在鬓正中,流苏又特意换了件淡紫的束腰裙衫跟花相配,到是衬得肌肤更为白皙。
瞅着菱花镜中的玉颜,流苏重重叹了口气。何时是个头,沾了一手鱼腥不说,连穿衣都要瞧别人的眼色。流苏手托香腮,心上的不甘越来越浓。
难不成自己一辈子都是给人叩头请安的奴才命?难不成这一辈子自己都穿不得正室的大红?便是暮寒少爷愿纳自己为妾,也只能乘一顶粉红的小轿,由后门灰溜溜地抬进去?
日后想与心上人朝云暮楚一夕风月,也要随时瞧着慕容薇的心情?
流苏迟疑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耳垂,方才被苏暮寒吻过的地方像火一般灼烧她的手指,又烫得她赶紧将手放下,一颗芳心兀自砰砰乱跳。
借着替慕容薇绣锦袜上繁复的瑞云纹打时间,流苏依旧止不住方才的胡思乱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凭什么堂堂正正坐着八抬大轿,打从安国王府的前头抬进门的那个人不能是她?
流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下一个哆嗦,替慕容薇绣着云锦袜的手一抖,便被银针扎出了血珠。
流苏将中指含在口中,吮吸着腥咸的血丝,渐渐落下泪来。(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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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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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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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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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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