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香是什么?”
晨光歪在床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是我给你的匕首上涂的药的另一种制法。”
沈润还以为她不会回答,听了她的答案微怔,蹙眉:“也就是说……”
“巫医族的秘药,我们这些人沾上了就会玄力暂失。”晨光淡笑着道,那是圣子山控制他们的手段,不然那么多武器人早就暴动了,顿了顿,她含着笑补充,“不过从很早以前,忘尘香就对我没有作用了。”
不管对她有没有用处,她肯对他坦白她的弱点,这还是让沈润有些惊喜的。他坐到床上,刚想说话,却见她唇角虽含着笑意,眸光却望向了别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竟在瞬间阴狠起来,满溢了浓浓的厌恶。这样的眼神来德太突然,沈润惊了一跳,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晨光就恢复了常态,浅笑吟吟。
沈润想,她必是因为“忘尘香”联想到了一些让她痛苦的事情。
“想什么呢?”他带着小心,轻声问。
“没什么。”晨光甩了一下头。
她不肯说,沈润无声地叹了口气,续问:
“你怎么能确定这件事不是晏樱做的,刚刚司浅说这个东西只有你们和晏樱知道。”
“他试过了,知道这东西对我没用。”
沈润没问她什么时候试的,虽然他想知道,可他知道她不会回答。
“那会是谁……”他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漏网之鱼会造成诸多变数,难怪司浅刚刚会是那样的神情。
“是谁无所谓,暗的不行他早晚会明着出来。”
沈润不赞同她这无所谓的态度,皱着眉道:“不查清楚,恐有变数。”
“变数不好么,一成不变,有什么乐趣?”晨光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腰身,像一只未睡足的猫,笑盈盈问。
沈润不喜欢变数,一旦意识到生了变数,他就会先花心思将变数铲除,可是她不同,她喜欢刺激,喜欢复杂的花样,每当她露出这样漫不经心却仿佛胜券在握的表情时,他就会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狂妄,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她更狂妄的人了。
晨光见他担忧地绷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好笑:“无非就是巫医族余孽四处勾搭,我既能灭了巫医族,几个小鱼小虾又能在我面前翻多大的浪?只要我不死,他们早晚会死。就算我死了,他们也是陪葬的。”
“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沈润现在对“死”这个字异常敏感,一听到这个字就像炸了毛似的,气汹汹地训斥。
晨光看着他气愤的样子,笑出声来:“死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急什么?”
沈润脸一沉,瞪着她:“你说呢?”
晨光笑道:“我现在说说你就急了,我要是哪天真死了,你会怎么样?”
沈润阴着脸,却拉起了她的手,他垂下眼帘,望着丝手套上浅色的绣花,沉声道:“我陪你一块死。”不是赌气,他说得很平,很静,仿佛是认真的。
晨光扑哧笑了,缩回手,嘲笑他道:“你都多大了,还说这样的话,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拿蠢笨当凄美!”
沈润再次将她的手扯回来,放进掌中,直视她的双眸,轻问:“你觉得我在诓你?”
晨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抽回手,重新躺倒在床上:“我想起你十几岁的时候还挺聪明的,虽然被我耍得团团转……”
“当年你既将我耍得团团转,现在就该负起那时候耍我的责任。”沈润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侧脸,道。
晨光哧地笑了,不再说话。
……
晨光在客栈留宿一夜,本来是想等着看对方的后手,她想如果有人要杀她,又是使用忘尘香,想必对她有几分了解,聪明一点的定会派出全部人马,那样第一次刺杀失败后,客栈里就安静了。如果对方是个傻子,还准备了第二波,正好在重创了第一波趁着对方手忙脚乱之际摸一摸对方的底细。m.χIùmЬ.CǒM
情况是第一种,第一次派出了全部的人,所以没有第二队人马。
天亮时,客栈附近依旧很安静。
简单用了早饭,一行人重新出发,前往水淮山。
路上换了两辆马车,于正午时分到达水淮山下。
这些路程都是沈润安排的,晨光也没问他上水淮山是要去哪,只是坐在马车里补眠,直到进了山沈润才告诉她,水淮山上有一座古寺,名为“平海寺”,他认得平海寺的住持。平海寺建在水淮山的半山腰,在水淮山的山顶,有一所寺内高僧修行的禅院,名为“永长寺”,现在没人修行,正好可以借给他们居住。
晨光虽然惊奇他居然结交和尚,却没说什么,上山前,付礼先一步去打点,晨光觉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有点可怜,就让司八陪着他一块去。这两个人似乎和好了,司八听了吩咐,便跟着付礼去了,付礼那张平直的棺材脸上就突然出现了华光。
晨光坐在马车里,靠着沈润昏昏欲睡,直到马车终于停下,她才睁开眼睛。
沈润拍了拍她的手,没让她下车,他自己下了马车,就听外边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阿弥陀佛!沈施主,许久不见了!”
晨光听这个老和尚的语气似乎很高兴,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似的。
沈润微微一笑:“慧德大师,近来可好?”
两个人你来我往愉快地寒暄了一会儿,只听慧德大师笑说:
“从此处上永长寺需步行,听闻尊夫人正在病中,老衲让寺内准备了竹轿。”
“多谢大师!”沈润笑说。
不一会儿,他掀开了马车帘子,晨光已经戴上幂蓠,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见车下站着的大和尚满脸斑纹,能有六七十岁了,穿着一件朴素的僧袍,平易和蔼,一点也没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大师,这是拙荆。”沈润牵着晨光的手,含着笑道,倒不是他想炫耀什么,陌生人见面,总不能介绍都没有一句就分开,毕竟还要借住人家的禅院,“这位是平海寺的住持慧德大师。”
老和尚见了晨光,显得很高兴:“一别数年,沈施主也娶亲了,善哉善哉!沈夫人丽质天成,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晨光虽然听着那句“沈夫人”别扭,却还是装了一回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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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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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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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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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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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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