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密闭的石室,三步见方的地方,狭窄逼仄,空气稀薄。
若晨光自己掉下来,她还不至于感觉焦躁,偏她不是一个人掉下来的。
她一点都不想和他单独呆在这么狭小的密室里。
晏樱降落之后就站在角落里,不说话,不动,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着急还是另有诡计。
晨光权当他死了,在石室里走了一圈,又在石壁上敲了半天,什么发现都没有,无论是机关还是排气孔都没看到。琇書網
她心里一沉,在这么封闭的地方,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憋死,就算没被憋死,困死了也是够倒霉的,尤其是跟这个人困死在一间房里,她绝对不要。
她压根就没报希望在火舞和司七身上,不说她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单说凤临大帝的陵墓,连路线图都没人知道,她也是监视了晏樱的动向跟着他来的,这样的陵墓,没有地图极难辨别方向,更不要说这里面一定会有死亡机关,想找到她没那么容易。就算火舞和司七再强悍,只怕找到她时她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她在墙上摸了半天,连棚顶都一寸一寸摸过了,什么都没有。
晏樱干脆坐了下来,靠在角落里看着她摸。
晨光感觉到他刺人的视线,觉得他现在一定是把上蹿下跳的她当猴子看,心里恼火,可是她不想和他说话。
她专心寻找出口,把每一块石砖都仔细地摸了一遍,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有。
终于,她耐不住心里的焦躁,若问她这股子焦躁是从何处来,当然是因为与他共处一室。
眸中漫上猩红色,她凝气于掌,重重地拍在石壁上,只听嘭的一声,石壁凹下去,呈网状碎裂开,掉了一地碎石。然而只碎了不算厚的一层,裂开的石壁后面还是厚重的石壁。
门口的柱子明明一掌就拍碎了,这么一个小破屋子墙壁居然如此坚硬,连她都拍不开。
晨光怒从心中起,接连拍了剩余的三面石墙,以及地面和顶棚,结果还是一样的。
石室在抖了三抖之后,噼里啪啦落下来许多尘土和碎石,落了晏樱一头一脸。
晏樱甩了甩脑袋,慢条斯理地掏出帕子,去擦脸上的灰尘,在终于恢复了静谧的石室里他开了口,嗓音柔和,仿佛带着无限的包容力似的:
“你歇歇吧,万一墙没砸坏砸出机关来,这么窄的地方,你不是自寻死路?”
他的话就像是在晨光的怒火上浇了一碗热油,她怒极,眸光一厉,数道银线自指尖射出,恍若染了火的流星,直向他的脖子缠去,准备削掉他美丽的脑袋。
晏樱却从容地躲开了,他向侧方跃开一步,看着那些银线撞在石壁上,把石壁割出了深深的口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确定要在这里与我同归于尽?我是很愿意,可是你,你真的想好了要与我死则同穴么?”
晨光沉着脸收回银线,她当然不愿意:“你既有路线图,这陵墓里的机关和出口想必你亦知晓,你把出口找出来!”
“我若是有那种东西,我还会从上面掉下来?”
“既然这陵墓有地图,就说明陵墓的主人允许后人进入陵墓,既然允许后人进入,怎么可能会没有机关和出口的地图?”
“我的公主陛下,你别忘了,我们不是从大门进来的。”晏樱用无奈的语气说,“也许从大门进来就没有机关了。”
晨光想起被窦轩拍碎的石柱子,在心中暗骂窦轩是个王八蛋。
晏樱重新坐下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休息一会儿吧,这么窄的地方,你上蹿下跳的,很快就会觉得窒息。”
晨光站了一会儿,坐了下来,没坐他身边,坐在了他对面的墙下,离他远远的。
晏樱也不在意,他靠在石壁上,似颓然地仰着头,一言不发。
寂静黑暗的石室里,仅剩下只有双方才能听到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晏樱先开口,轻声问:
“你今天的身体不太对劲?”
她不会在满月发作倒没什么,她从许久之前就打破了规律,可是她在动用武力时居然没有完全变成司晨,她有时候像晨光,有时候又会像司晨,连他都有点分辨不清,这让他很惊异。
当然了,以现在的状况,她是不会回答他的。
等待了一会儿,她果然没有回答。
“那两片凤玦,你是故意让给我的?”他想了想,接着问。
还是一片沉静……
静到就在晏樱以为她不会回答他时,她突然开了口:
“你派人频繁地来我的凤凰宫里找东西,不就是要告诉我,你就差我手里的两片了么,那我给你之后跟着你来也是一样的。”这么多年,除了四片凤玦的线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四片凤玦要怎么用,而他突然大动作派人来搜宫,这根本就是在明示她,只要有了她这两块,他就可以启程了。
她甚至在想,他就是要她跟来的。
晏樱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派人大肆搜索凤凰宫是不是有想让她跟着他来的意思,不过从表面的行为看,他这样的做法确实包含了这层意思,毕竟她那样聪明,那么明显的举动,她一猜就猜到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有点难以启齿,可是他很想知道。
他没说知道什么,但两人的心里都很清楚,他指的是她并不惊讶他是凤氏后裔的事。
又一片沉默……
“我猜过,在知道你的手底下各国人都有时,我就猜测过。”晨光淡淡地说,顿了顿,她笑了一声,她嘲笑了一声,“只是我不相信这个猜测,我倒宁愿你是因为野心,不甘人后,或者你是为了你的家族要向苍丘国皇室报仇。”
晏樱笑出了声:“因为你觉得很蠢,是吧?”
复兴曾经的帝国,在她的想法里,极为愚蠢。
“真蠢。”晨光直言不讳地说。
晏樱笑,他点了点头:“是很蠢,可是从我的曾祖开始,晏家三代人的心血,那些旧臣门客,同样是三代人的心血,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觉得很蠢就全部毁掉,晏家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不能只为我自己。”他嗓音浅淡,虽然含着笑意,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忧郁。
晨光没有家族观念,可她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即使晏樱不姓凤,晏家亦是豪族,出身豪族的人从一出生就要背负整个家族的荣辱,她赞不赞同是一回事,事实是确实存在。
她不想跟他谈论“她对于他”和“他的家族对于他”这类问题。
“凤太子没有子嗣。”她更想知道当年曾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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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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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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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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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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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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