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池柳将被司晨扔回来的长刀入鞘,重华门之变顺利解决,他松了一口气。
司晨抬头,看着天边的圆月,过了一会儿,她转身,正要回宫去,这么一转身的工夫,远方,通红的火光映进她的眼,似乎是凤凰宫后面的明华楼走水了。
这场火灾是计划之外,也是意料之外的。
司晨微怔。
就在这时,几乎是同一时间,西边的凤鸾宫和东边的凤仪宫同时燃起大火,火势凶猛,通红的火舌窜得老高,远远的能听到宫人们惊慌失措叫喊着救火的声音。
更糟的是风向。
此时开始起了微风,微风推送发火产生的大量浓烟向凤凰宫这边涌来,由于东西北的建筑同时起火,凤凰宫几乎要被火灾的浓烟淹没了。
灰色的烟雾迎面扑来,凤凰宫的宫女太监受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司晨从这片烟雾里嗅到了一丝淡淡的几乎是不存在的甜味。
她皱了一下眉。
有那么一刻,她的心跳飞速飙升。
“殿下!”火舞用帕子捂住口鼻,她靠近司晨,握上司晨的手,蹙着眉,心觉不妙。
就在这时,身旁响起“扑通”声,司晨火舞循声望去,惊讶地看见刚刚还好好的士兵们这会儿全像中邪了似的,如被突然砍断的树木,一个接一个倒地,人事不知,像死了一样。
司晨面色微沉。
高池柳同样惊诧,他刚想对司晨说话,却觉得一阵天晕地旋,眼前发黑,他咕咚摔在地上,两眼紧闭,失去了知觉。
司晨看着他。
就在这时,凤凰宫后门处传来巨响,太监宫女尖叫着从北面逃窜而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涌进来,乌压压一大片,将门前的空地都占满了,粗略估算,足有五千人。
月光混合着火光照在为首一人的脸上,将他脸上的坑坑洼洼照得极为明显。他和他身后的人穿着浅黑色的铁甲,那是禁卫军的专属装备。薛翀知道今晚重华门之变的全部过程,在两万禁卫和司玉坤的叛党交战,皇宫守卫空虚之际,他想钻个空子也不是难事,看来这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
火灾的烟雾有问题。
司晨这么想着,她的身体提不起一点力气,双脚发软,她坐了下来。
火舞慌忙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倒。
火舞在扶住司晨的同时,暗中运转玄力,却发现经脉里空空如也,她的玄力似被抽走了,运转不起来。
火舞皱了皱眉,聪明如她,立刻意识到了是大火中的烟雾有问题。
宫殿里,司十听到动静跑出来,见此情景惊了一跳,柳眉倒竖,怒喝:
“薛翀,你这是要造反吗?”
她护在司晨身前,沉着脸同样催动玄力,同样的,她亦无法动用玄力。
司十慌乱起来,用惊诧的目光望向身后的火舞。
火舞怀里抱着司晨,面沉如水。
殿下的状况比她们严重得多。
司晨的清醒只剩下不到半成,她半合着双眸,靠在火舞怀里,浑身酸软无力。只是烟雾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效果,她想,不止是因为大火燃起的烟雾那么简单。
薛翀看她们的反应就知道她们的玄力封住了,他大喜,狂喜,激烈的喜悦涌遍全身,让他舒畅得大笑起来,他都快笑出眼泪来了。
紧接着,他原本狂笑着的面容突然改变,变得扭曲狰狞起来。因为那一脸的坑洼,他狰狞得十分可怕。带着浓烈的恨意,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恶狠狠地看着司晨说:
“贱人,你去死吧!”
带着血的剑光刺目,凶厉地向司晨的方向刺来。
他玄力不如她们,可现在她们已经失去玄力了,他杀掉她们易如反掌。
司十在薛翀袭击过来时,冲上去阻拦。这时候薛翀没有心情对付她,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要杀掉司晨的恨意,剑风将司十扫开,凶厉的长剑挟着猎猎罡风直直地指向火舞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司晨。m.xiumb.com
火舞的心沉入谷底。
在没有玄力的情况下,她们是挡不住薛翀的,挡都挡不住,更不要说灭杀了。
她抱紧了司晨,转身用身体替司晨挡住玄力充沛的长剑。
薛翀冷笑了一声,将更多的玄力灌注在长剑上,剑刃在嗡鸣作响。
就在利剑即将刺中火舞的脊背,薛翀即将心愿得偿准备一剑穿二时,前冲的长剑却受阻了。
薛翀呆了一呆。
两根比月光还要雪白的手指无声无息地夹住他灌满了玄力的剑尖。他顺着两根手指诧然向上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雌雄难辨的美丽脸庞。竹青色的华丽长袍,肌肤雪白,面相阴柔,但却不娘气,栗色的长发顺滑柔软。他拥有极漂亮的美人尖,茶色的眼睛,殷红的嘴唇,轮廓柔和,斯文秀美,雅致风流。
薛翀想不起来有多久没看见他了。
凤冥国的嫦曦公子欧阳继。
没有准确的官职,也不每天早朝,更不像玄王司浅那样被封王拜将,他不住在皇宫里,却可以自由出入,就连许多凤冥人都搞不清他在朝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薛翀望着他,喉咙发干。
火灾造成的烟雾尚未散去,薛翀听到了风声放大在耳边凶烈地颤动着。
薛翀不知道他以及他身后数百个黑衣蒙面死气沉沉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五千人围攻了凤凰宫,却没有发现这几百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仿佛从天而降。那些黑衣人的双眼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而凶厉的寒光,就像索命的恶鬼一样。
嫦曦看着他,面罩寒霜。
薛翀只觉得一股浑厚的玄力从他的指尖,没错,是由他的指尖而来,以被他控制住的长剑作为载体,汹涌的洪流一般直冲进他的心脏。
嘣——嘣——
金属断裂的声响。
薛翀手里的剑被玄力冲断,断成三段落在地上。
那股强大的玄力却没有因为宝剑断裂有任何减弱,冲击而来,将薛翀震飞,在半空中不由自主地喷出血柱。
他堪堪站稳脚跟。
嫦曦却不给他留半点喘息的时间,竹青色的袍袖一甩,巨大的力量精准地击在薛翀躯干的三处筋脉上。
鲜血喷溅!
薛翀就像一团被揉皱了的破布。
嫦曦不再是平常时笑嘻嘻懒洋洋的模样,他沉着面,眸光平坦,出手狠辣,翻手为刀,他血腥冷酷地刺穿了薛翀的腹部!
薛翀猛地瞪大眼睛,张开的嘴唇鲜血如瀑,喉间血泡翻滚了两下,阻住了他脱口而出的尖叫。
他被碎了丹田!
他引以为傲的玄力被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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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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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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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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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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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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