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先前被扔进马车里的毽子又被从车里扔了出来,劲力强大,带起的风如刀,从两个姑娘中间贴着耳朵飞过,刮起来的风差一点将两人的耳朵割掉,耳朵上火辣辣地疼痛着。
两个姑娘惶恐地瞪大眼睛,僵硬在原地,大气不敢喘,连心跳都停住了。
毽子死死地钉在远处的树干上。
到最后那毽子也没拔出来,两个姑娘灰溜溜地回去了。
自此,人们知道了最后面的那辆马车里坐了一个高手,虽然都很好奇那人是谁,却无人再敢凑过去,人们都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在寻宝的过程中横生枝节。
夜半时分。
高山上的风有些寒冷。
火舞打开包袱,取出夹了薄棉的鹤氅给司晨套上,又点了手炉塞进司晨的衣服里。
就在这时,一支不明物体顺着车窗射进马车内,被司九拦在手里。
这是一支袖箭,袖箭的末尾缠着一张字条。
司九将字条拆下来,展开,递给司晨。
司晨接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字迹:
一个人到河边来,我有话对你说。
字条的落款处画了一朵粉色的樱花。
司晨盯着字条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对火舞道:“我出去一下,你们不用跟着。”说罢,悄无声息地离了宿营地,向不远处的河边掠去。
皓月凌空,星光璀璨。
一条河横亘在青翠的山脉间,如玉带一般。
司晨在河水边找到了背靠着一棵大树的晏樱,他和她一样怕冷,在最外面裹了一件深紫色的兔毛领斗篷,他把那条斗篷裹得紧紧的,正面无表情地望着河水里倒映的月影,眼神过于专注,看起来有点像在发呆。
司晨停住脚步,在远处看了他片刻,才走过去。
晏樱回过神来,含着笑望着她。
司晨慢步走到他面前,淡声问:“你想说什么?”
晏樱没有回答,他望了一眼头顶明亮的月光,对着她微笑道:
“月亮。”
“什么?”司晨一脸狐疑,她皱了一下眉。
“月亮。”晏樱说,“今晚的月亮很像过去在圣子山中看到的月亮。”
“哪里像?”
晏樱从月亮上收回目光,低下眼帘,望着她,笑道:“也许是因为有你在,所以像。”
司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我想和你看月亮。其实我想和你看圣子山的月亮,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回圣子山去,所以我……”
司晨没等他说完,转身往回走了。
晏樱噙着笑,抿了一下嘴唇。
司晨刚往前迈了一步,后方的密林里,草木沙沙作响,山风四起,许多黑衣人从粗壮的树干后面走出来,在漆黑寂静的夜晚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死气。
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他们拦住了司晨的去路。
司晨在那些人身上扫了一眼,转过头,冷冷地望向微笑着的晏樱。
“我们看看月亮吧?”他用讨好的语气笑着对她说,说话时已经派出数个玄力高强的高手一块阻拦了她的去路。
司晨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不说话,她很安静,嘴角平静地舒展着,眼瞳里闪着点点碎碎的流光,那里面有晏樱忽略了的讽刺,像无底的深渊。
晏樱并不避闪她的眸光,他含着笑与她对视,他亦很平静,平静得司晨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内容。
沉默了半晌,司晨迈开步子,走过去,越过他身旁,径直走到小河边,站下。
晏樱他在她看来很反常,她不确定这种反常是因为他过够了一个人的岁月,还是出于别的目的。琇書網
她没有选择动手,不到关键时刻,她不宜动用玄力。首先,她不想白白浪费玄力在这种事上;其次也是因为司浅不在,她担心随便动用玄力会造成身体上的恶化;再有,晏樱的行为在她看来有些古怪。
这不是一定要动用玄力的气氛,她站在河边,眺望着远处。
晏樱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就范,怔了一下,笑笑,向手下人挥挥手,手下人领命,又一次隐进森林里。他迈开步子走上前,站在司晨身旁。
司晨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晏樱沉默地站在她身旁,用余光瞥了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伸出手去,却在即将捕捉成功时扑了个空。
司晨将手移开了。
晏樱也不失望,只是将展开的指节握了起来。
“怎么这一次不是司浅跟着你,司浅去哪里了?”他开口,用闲谈的语气问。
“你如此惦记他,下一次我会把你的这份心说给他知道。”司晨淡声道。
“我只是担心,万一你突然发作,司浅又不在你身边,可如何是好?”
关于发作的话题谈起来其实是很敏感的。
司晨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望着他展现着单纯关切的神情,嘴角扬起丝缕嘲讽:
“不是还有你么,真的突然发作了,我就把你拆筋扒皮连骨头一块吞进去。”
她一字一顿地说,墨黑的瞳眸蓦地掠过一道骇人的红光,如潜伏在暗夜里通红如血的蝙蝠张开了尖锐的獠牙。
晏樱面容平静地望着她,笑笑。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怕小野猫你会噎住,毕竟……”他望着她微笑着说,“你的喉咙那么细。”他将目光落在她纤细修长的脖子上,浅笑吟吟。
司晨对此回以沉默,她移开视线,望向更远处的雪峰。
“那山上到底有什么?”她像是在提问,又像是在自语。
“不知道。”
“金夫人没告诉你么?”
“她也不知道。”
“是么?”司晨淡淡地应了一句,顿了顿,她又将目光移回到他的脸上,“她真的是你的未婚妻?”
“曾经是。”
“现在呢?”司晨平声追问。
晏樱笑了:“吃醋么?”
司晨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也不说话。
晏樱唇角的笑意更深:“曾经是。”他又回答了一遍。
“那顾盼呢?”她继续问。
“你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替代的。”他含着笑说。
“我想也是。”她淡声道。
晏樱笑出声来。
这算什么呢?
是利用过去的情愫以更成熟的花言巧语粘合编制而成的甜蜜骗局,还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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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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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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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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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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