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肖荻在肖乾怀里不安地翻了个身,他已经这样辗转反侧很久了,肖乾伸手打开壁灯,关切地摸摸肖荻的脸,“肖荻,又头痛了?”
肖荻皱着眉,将手搭在眼睛上挡住壁灯刺眼的光线,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声,“嗯,头痛得睡不着。”
肖乾从床上坐起来,让肖荻枕着自己的腿,像以前一样温柔地替肖荻按着太阳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老这么头痛也不是办法。”
肖荻睁开眼,眼里布满血丝,“我没事,你给我打一针吧,打一针我就不痛了。”
肖乾一愣,“下午不是才打过吗。”
“我知道,”肖荻看着肖乾,“可是我现在痛,痛得睡不着,你给我打一针。”
肖乾看着他胳膊上密密麻麻青青紫紫的针眼,“你痛的话我替你揉一揉,那种东西对身体不好,以后少用。”
“不要你管!我现在就要!”毒|瘾上来的肖荻烦躁地挥开肖乾的手,从床上坐起来下床就要找药,“你把东西放哪儿了?我头痛,赶快给我打一针!”
肖乾看着肖荻削瘦的背影,有些迟疑地问道,“肖荻,你最近是不是瘾|头越来越大了?”
肖荻回过头,看着肖乾的眼睛嘲讽地一笑,“怎么,难道你养不起?”
以肖乾的能力,就是肖荻一日三餐把吗|啡当饭吃都能养他一辈子,但现在显然不是这个问题,肖乾沉默了一下,“肖荻,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担心我?”肖荻的眼里仿佛藏着一把锋利的刀,“你别忘了是谁把那恶心的玩意儿打进我身体里的。”
肖荻: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这周目剧情崩得太厉害,主角攻ooc得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了,早就该炮灰的他还徒劳地在这个世界逗留,想尽快脱离世界,但主角攻看他看得太紧,让他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没办法,家里的桌椅摆设凡是有棱有角的地方全都贴心地加了一层海绵垫,手边能用于伤害自己的工具都被肖乾收起来了,吃过饭就连筷子肖乾都能仔仔细细地收起来,这个家简直安全得让人绝望。
想来想去,肖荻觉得想死的话只有用力吸|毒这一条路可以走,反正打了针自己也挺爽的,一举两得多好啊。
看着神色匆匆地在家里不停地翻找吗|啡的肖荻,肖乾突然有些后悔当时的做法,他想让肖荻离不开自己,让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可他不想让肖荻死。
“肖荻,你想不想戒毒?”
听了这话,削瘦的男人停下不停翻找的手,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肖乾,眼神是吸|毒者特有的带着呆滞的坚定。
“不想。”他说。琇書網
早晨的时候肖乾起的很早,肖荻最近食欲不好,什么都吃不进去,他就变着法儿地研究食谱,想做出合肖荻胃口的食物。其实他也明白肖荻食欲不振的原因是什么,每一个吸|毒者都会这样,食欲下降,厌食,身体消瘦,情绪不稳,徒劳地用毒|品消耗自己的生命。
他后悔了,很后悔。
不是所有以爱之名犯的错都能得到原谅,他现在就不能原谅自己。
主角攻起的早,肖荻自己赖床倒是赖了很久,反正醒来也没什么事干,想到醒来要面对那个令人心塞的主角攻,他倒愿意一直睡着不醒。
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是他头最痛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吗|啡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最近总是不能集中注意力,一愣神就是大半天,期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清醒的时候看表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这并不是个好兆头,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他会变成一个傻子。
用力揉了揉脑袋,肖荻正要下床,眼前突然一阵模糊,怎么回事?他愣愣地将手伸到眼前,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几个摇晃的重影,我这是怎么了?肖荻用力甩甩头,想把这令人讨厌的感觉甩出去,却不想一摇头,眩晕的痛感更加强烈起来。
扶着床柱停了好大一会儿,这种诡异的感觉才渐渐过去,肖荻觉得这可能也是吸|毒的后遗症就没怎么在意,起身来到盥洗室,洗手台上放着肖乾挤好的牙膏。
坚持认为主角攻这么长时间都是吃错药了的肖荻无奈地耸耸肩,做这些事倒不如赶紧送劳资炮灰劳资还可能会感激你。
一边神游一边刷着牙,突然,一滴血滴在了洁白的洗手池里,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肖荻一愣,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只见镜子里的人鼻子底下全是血,血流进嘴里被自己刷出了一嘴血沫子。
卧卧卧卧槽,怎么又流鼻血了!肖荻连忙手忙脚乱地打开水龙头冲洗脸上的血,将凉水拍在额头上想要败火,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最近真是容易上火……一定是主角攻那熊孩子把我气的!对,一定是这样!
好不容易将自己收拾干净,肖荻有些疲惫地回到卧室,打开床头的抽屉取出针剂,轻车熟路地挽起袖子给自己打了一针。
他细瘦的胳膊上已经青青紫紫布满了针眼,几乎已经找不到一个新的可以扎针的地方了,可他丝毫不在意,不就是打针的地方嘛,要找总会有的。
“肖荻,饭做好了……”肖乾做好饭上楼叫肖荻吃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肖荻神情恍惚地歪斜在床上的样子,床下扔着一支用过的针管。
他皱了皱眉,有些心痛地看着肖荻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手臂纤细枯瘦如柴,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针眼,他曾经用这只手温柔地揉着自己的头,这双手曾经是那样的温暖,那样令自己心向往之,可现在,它被自己亲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扶着肖荻让他在床上躺平,伸手为肖荻拉好袖子,心痛地拉起肖荻干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肖乾轻轻地吻着他薄薄的掌心,低头在他耳边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戒毒吧,肖荻。
至少让我弥补我的罪。
“药呢!肖乾!你把药放在哪儿了!”
下午的时候,肖荻浑身发抖神色焦虑地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着吗|啡,在找遍之前肖乾放药的地方都一无所获后,他狂躁地将手边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狠狠砸向肖乾,“你到底把药放在哪儿了!赶快拿出来!”
肖乾直直站在那里没有动,任肖荻将烟灰缸砸在自己身上,“肖荻,药我都收起来了,我要帮你戒毒。”
“戒毒?”肖荻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你他妈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戒毒?”说完几步走到肖乾面前,伸手哆哆嗦嗦地在肖乾身上摸索,嘴里不停念着,“把药拿出来!给我!赶快给我!……”
“肖荻,我不会再给你提供吗|啡了,你……”
“啪!”肖乾的话还没说完,肖荻就控制不住地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他妈|的赶快给我拿出来!你想让我死吗……”话说到一半,肖荻突然浑身一颤,然后就神色痛苦地顺着肖乾的身体滑到地上,他浑身抽搐着涕泗横流地跪在地上抱着肖乾腿不断乞求,“……给我……阿乾……给我好不好……你不是爱我吗……给我一点吧……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我会听话,我会乖乖听话……给我好不好……我陪你上床,你不是爱我吗,我能陪你上床……给我一点好不好……”
“肖荻你别这样……”肖乾心痛地看着他,不去管自己流着血的嘴角,弯腰想拉肖荻起来,不料,肖荻的手却突然摸进他的裤兜里,摸到一把钥匙。
摸到钥匙的肖荻将钥匙拿在手上看了看,然后狠狠一把掀开肖乾,连脸上的鼻涕眼泪都顾不上擦就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书房跑去。
肖乾被肖荻猝不及防地推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磕在茶几上,撞倒了茶几上放着的几个玻璃杯,水哗啦地撒了一地。见肖荻磕磕绊绊地跑了出去,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一路追到书房,见肖荻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拿钥匙开着保险柜,他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他,握住肖荻的手不让他动,“肖荻,我是为你好,别再吸了,戒毒吧,我陪你一起戒……”
“滚开!”肖荻在他怀里剧烈挣扎,力气大得让他几乎压制不住。
“肖荻,我求你了,求你了……”
“滚开!滚开!滚开!”肖荻不停喊叫着,毒|瘾上来的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浑身发着抖说不出任何能够令肖乾松开他的话,只会一味徒劳无功的奋力挣扎借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痛苦,然而肖乾抱着他的手像是一张挣不脱的网,让他怎么挣扎也挣不开,他心里升起一阵束手无策的烦躁,“该死的肖乾!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他妈|的早就应该杀了我!”说完他用力甩开肖乾的手,倏地从地上站起来,猛地冲过去一头撞向旁边的书架。
“咚!”
“肖荻!肖荻!……”
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肖荻心里有些失望,居然还没死,真是的,人的生命怎么那么顽强,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死。
想起毒|瘾发作时自己说的那些羞耻度爆表的话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特么可真没出息,这傻逼游戏玩得连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节操都不要了,真是羞愧得好想死……
伸手在床头胡乱摸索着想打开壁灯,手却被抓住了,他听到身边肖乾关切的声音,“肖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他现在很烦这个屡次阻止自己炮灰的主角攻,自己ooc就算了,还拉着他一起作,身为主角攻不好好走剧情整天就知道搞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缠着他一个炮灰算怎么回事!对得起组织对他的信任吗!
有些烦躁地从肖乾手里抽回手,继续在床头乱摸着找开关,这个主角攻,醒了怎么也不开灯!不会现在已经穷到连电费都交不起了吧……
“肖荻,你在找什么?”肖乾看着胡乱摸索着的肖荻。
“灯。”肖荻随口回答,“肖乾,把灯打开。”
肖乾难以置信地将手伸到肖荻面前挥了挥,见肖荻直直睁着眼睛没有反应,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一下子全都冷掉了,他沉默了一下,声音颤抖地开口,“……肖荻,现在是中午……”
肖荻愣了一下,停下不断摸索的手,“你说什么?中午?”
“肖荻,现在是中午。”心被撕成一片一片的,肖乾看着肖荻无神的双眼,“窗帘没有拉,阳光正好照进来,照得屋子里,很亮。”
“那我为什么看不见?”肖荻愣愣地问,将微微发颤的双手伸到面前,眼前一片漆黑,直到用手碰到了自己的脸,他才迟钝地感受到双手的位置。
稍稍迟疑了一下,肖荻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下床的时候被被子绊了一下差点滚到床下,肖乾赶紧在他身后拉住他,“肖荻,你想去哪儿?”
肖荻用力地推了肖乾一下想从他手里挣开,没想到他没有推动肖乾,自己却一个趔趄绊倒在地,愣了一下就挣扎着想要起身。
“肖荻你没事吧……”肖乾连忙过去想把肖荻从地上扶起来。
肖荻扶着肖乾的手臂刚刚起身,耳朵里突然嗡得一声,然后脑子里一阵尖锐的痛袭来,就像是有人突然用锥子搅碎了自己的脑浆一般的痛。
“啊——”肖荻低吟一声就抱着头跪在地上蜷缩起来。
“肖荻!你怎么了!哪难受你告诉我……”肖荻的样子吓了肖乾一跳,他托着肖荻的身体怕肖荻倒在地上,调整着姿势想将肖荻抱回床上,突然,一滴热乎乎的东西滴在他手上。
是血。
看到手上的血,肖乾吃了一惊,连忙将肖荻的脸抬起来,然后就震惊地看到肖荻的脸上沾满了血。
“肖荻!肖荻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
急救室外,肖乾神色焦虑地盯着那个“手术中”的牌子,穿着绿色无菌服的护士匆忙地进进出出,从她们的只言片语里,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一无所知。
颅内肿瘤。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肖荻一直都头痛,只知道每天早上起来肖荻都头痛得要命,只知道肖荻每天晚上需要注射吗|啡才能睡着,可他不知道肖荻脑子里居然会有一颗瘤,一颗不断生长着的瘤。
一颗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的瘤。
突然,一个护士急匆匆地打开手术室的门神色焦急地吩咐值班室,“病人有长期注射吗|啡的历史,麻醉剂用量不够,赶快再取300毫克杜/冷/丁过来!”
肖乾脑子里嗡得一声,他狠狠踉跄了一下,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
手术室里,屏幕上不断搏动的心电图,终于拉成了一条直线。
“系统判定本世界任务,失败。
百分百死亡体验惩罚开始……
确认宿主死亡,系统将在哔声后脱离本世界。
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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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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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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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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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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