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了上京,梁诗诗的宅子里便不时有人来访,她原本就是上京里公认的才女,现在又有了玉菩萨的美誉,自然更受文人儒客的青睐,几个相熟的清倌人也借着与她相熟,或请她去自己的文会,或直接带着人就过来,她也借此机会将上京之外自己所见所闻宣传了出去,都是亲眼所见,说的自然入情入理,倒是让上京的文人和清倌人们震撼不已,一时之间捐赠者甚众。
“诗诗也是从洪记那买的粮?听人说,妹妹认识洪记的人?”说话的上京的花魁,品香楼的暮雨,善歌舞,身段也是最好的,今天她便是带着几个相熟的公子到了梁诗诗这里聚会,不只是好奇还是别的原因,她便问起了梁诗诗与洪记之间的关系。
“恩,与那里的孙掌柜认识,便都让他帮着处理。”梁诗诗笑着回应着。暮雨听着,脸上却有些困惑的样子,“如今洪记是上京中唯一卖粮的,别人家要么施粥,要么干脆送些钱粮,他们倒是会做生意。”暮雨越说越气,几个公子也是侧耳听着。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今饥民遍野,他们还在那里高价卖粮,实在是让人反感。”
梁诗诗听着暮雨的话,再看她不时的看向四周的人,便觉出了其中的不对,“话也不是这么说,他们做的就是买卖,当初……”
“当初城中各个粮铺都是没粮,他们既然有怎么不早早的拿出来,卖也就卖了,还卖如此高的价,真是惟利是图。”暮雨说着转头看着一边的梁诗诗,“姐姐说话直,也不是对着妹妹,只是洪记做的事情太让人难受,如今卖了这么多天,别家都开始施粥了,也不见他们开了一个粥棚,妹妹你说他们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梁诗诗看着对方,脸上已经变得阴沉,到了此刻自然能听出暮雨话中的意思,她却无法辩驳什么,洪记所做的事情如何能够拿到明面上来说……
“妹妹不好说,我自然理解,我早就听说了,洪记就是那个诗仙李太白的产业,他和你有交情,你不愿意说他不是,我能理解。”暮雨一副我懂得的样子,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数人,“外面人都称梁妹妹是玉菩萨,她自有一份菩萨心肠,可惜的是被洪记利用,浪费了心血,我暮雨就是个直性子,只要妹妹一句话,以后我来替她,让她少了麻烦,也省的大家一片心意都便宜了那些奸商。”
“好,好,暮雨姑娘果然仗义,诗诗姑娘不容易,我们也不为难她,既然暮雨姑娘愿意出头,我们自然鼎力相助。”几个跟着暮雨来的公子哥大声说着,倒是没有让梁诗诗说话的意思。
看着这屋子里众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梁诗诗先是满腔怒火,最后却是笑了出来,笑声清脆,倒是瞬间让屋子里的一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诗诗你笑什么,是觉得我暮雨做不了事,还是笑在座的几位公子?”暮雨冷着脸看过来,梁诗诗这才停下来。
“姐姐勿怪,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两句诗,越品越有趣。”
“哦?难不成又是那位诗仙的大作?既然如此有趣,让大家也来听听?”
梁诗诗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着一屋子的人,不由得摇了摇头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我也就记下这两句了,大家品品?”说完便留下众人,自己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里,关于洪记唯利是图,高价卖粮的消息便在上京的文人之间传开了,而各个粥铺也开的如火如荼,甚至有些已经挂出了抵制洪记的标语,有些好事的文人更是直接堵在了洪记铺子的门口,倒也是上京独有的风景了。
“对不起,到底还是给你惹了麻烦。”眼见事情愈演愈烈,梁诗诗便亲自去了望月楼,看着书案前忙绿的少年,心里愈发的有些愧疚,“我最近才打听明白品香楼里有几个粮商的股份,暮雨应该就是……”琇書網
“从那次花魁大赛就知道了。”李怀示意她坐下,“她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提线木偶而已,如今洪记可以说是在打仗,商场如战场,这些手段不过分,我也有预料。”
商场如战场,梁诗诗也是颇多感慨,再想起周庄的事情,似乎也就能理解一些,“所以,你也算是将军了?孙掌柜他们就是你手下的兵将?”
李怀呵呵一笑,“就说你聪明。”李怀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周庄的事情,孙贵和我说了,我还怕你接受不了,一直想要找你聊聊呢。”
“公子当我是朋友,诗诗也愿意相信朋友。”梁诗诗喜欢少年说话的语气,不炫耀,不自傲,倒像是两个朋友间的聊天,“其实,今天的局面是必然要出现的,原因不在于外面,而在于朝廷,严家多少年的经营,几个大族早就抱在了一起,太子想要掌权,自然要有一番厮杀,就如这粮价,太子要控制,他们就让他涨,而且要比往年涨的更厉害,更来势汹汹。”梁诗诗平日里也听不少文人说起朝廷局势,知道两股势力的关系,听着李怀所说,便点了点头。
“而我要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准备,实不相瞒,周庄的事情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洪记要做大,要和这些大族斗一斗,要在这乱世闯出一条路来,必然要做些别人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如果只是单单的墨守成规,只怕要被人拆了招牌的。”李怀说着呵呵一笑,梁诗诗却能感受到背后的艰辛。
“这天下的百姓呢,公子就不能为他们寻一条活路?”
“诗诗,我信奉的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太子和严相的斗争对于华朝来说正是一场劫数,悲天悯人救不了世人,我要做的就是要在华朝尚有余力的时候,激发这场劫数,阵痛之后才有新生,与其浑浑噩噩,不如浴火重生。”
梁诗诗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温和的少年,竟然有着修罗之心,倒是让她遍体生寒。
“红袖说我是修罗道,我倒是觉得不错,你是玉菩萨,该不会怕我这阿修罗吧?”
梁诗诗却是摇了摇头,“阿修罗奉的也是佛法,公子不知道么?”
李怀一愣,这才想起来对方是实打实的才女,不由得也自嘲的笑了。
既然能够互相包容,之后的谈话就轻松了许多,李怀又说了洪记在其他各洲做的一些事情,其中的细节自然不能说的清楚,但也足以让梁诗诗或吃惊,或震动,但梁诗诗的心里却没有多少反感的意思,而是觉得这些手段相对于上京的诽谤和咒骂,来的更加光明正大一些。
从谈话中,她也渐渐知道了,洪记粮食的几处来源,一些是各地如同周庄粮仓一般被洪记渗透,进而或被迫或自愿卖出来的,还有一些则是联系了南方的大户,或合作或是买卖,如此这样才有了上京如今的十几间粮铺,其中洪记付出的则不仅仅是钱财。
“外面的那些话,越来越离谱,越来越难听,你不想办法?”
“哎……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吧,省的惹出别的事情,估计也就这几天了,上京这里本来就是用来拖延些时间的,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呢。”李怀说着瞥了一眼书案上的书信,梁诗诗虽然看不清上面所写,但是认出那些都是南方的麻纸,平日里就是舞文弄墨的她自然一眼就能分的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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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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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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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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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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