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沧海桑田,已经没有人还记得它原本的模样,因为自前朝开始便在这里引水修渠,拓宽河道,一是为了解决日益增多的用水,另一方面也是为上京提供了更为便利的水上运输,历经了两朝近百年的浩大工程。m.χIùmЬ.CǒM
如今的双月河,呈现在世人眼中的便是一条蜿蜒在上京外城的一条长河,往来船只络绎不绝,靠近内城的河道上更是常年飘荡着数条花船,夜夜笙歌,甚至有了小秦淮的美誉,倒是更加渲染了上京的繁华与喧嚣。
自华朝定都上京开始,历年的新春灯会便都会沿着双月河,内城之中虽也有灯会,却远不及外城的热闹,渐渐的大家也就都愿意到外城参加灯会。而今年恰逢三年一次的花魁选举,所以从初十左右,人便陆陆续续的聚集起来了,六坊十二园,甚至不少少有名气官妓都会来此参选,就算未得花魁,但是也可借此机会扬名露脸,如果真的能受人青睐而脱了贱籍,也未可知。
此刻的双月河,要是从望月楼上看下去,便可见星光点点,如星河璀璨一般,而河中畅行的花船,便似在星河中飘荡一般,美不胜收。
而自从接手了内位的工作,李怀基本上每日都是早出晚归,虽然每日都会经过小秦淮,但是却很少去凑热闹,一是精力有限,花天酒地也是要耗体力的,二者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群可怜人的相互折磨而已,没有多大的意思。
离着上元节还有两天,李怀这天依旧是一脸疲倦的窝在马车上打盹,内卫中九人,各有负责,李怀的前任,也就是原来的那位老三,负责的就是南方的行动,却不知为什么和方腊纠缠在了一起,最后甚至客死异乡,如今落在李怀手中的人数已经不足原来的三成,其中当然还有许多是遗留在南方的密探,加上所行之事需要严格保密,所以才在外城另开了一个秘密档口,和其他内卫部门彻底的割裂开来,内卫中的人只知道多了一个叫安全局的档口,其他的就知之甚少,这当然也是那位老人默许的。
而如此行事带来的后果就是除了九叔以外其余七人的排斥,好在李怀早已有了自己的班底,在经历了独龙岗以后,他从原来的侍卫中,还有九叔推荐的几个内卫中,甚至是祝扈两家,乃至于龙堡的残余中,挑选了数人,由李朝年特地按照自己的方法进行了思想改造,组成了现在的班底,如今这些人中一部分已经都被安排在了安全局,更多人则是被直接送到了别处,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也只有李怀等少数几人知道。
隐约听着马车外有人呼喊的声音,人潮涌动,一下子就挡在了马车前面。
“什么事?”李怀懒懒的问着,
“好像是有人跳河了,应该是花船上的姑娘。”杨志早就听见了河面上的声音,加上周围人的一番议论,很快就将事情弄了个大概。
然而,让他和所有人真正惊讶和驻足观望的是女子竟然朝着河岸游了过来,冬季河水冰凉,就是男子未必敢如此,而她就这样一个人游了过来。
花船在河中央,女子游了一半终于是有些体力不济了,花船上却是一直没有小船过来,眼见女子越游越慢,岸上的呼喊声也是越来越大。
“噗通”有人跳进河里,众人看去,是一个男子,朝着女子的方向游去,两人很快相遇,最后还好有惊无险,两人双双上了岸,等在岸上的人,给两个人披上了厚厚的棉被,也有热心人送上热水和火盆敢。
“你疯了,一声不吭就往里跳?!”杨志看着冻得一脸通红,在火盆边上来回走动的少年,心里是越发的后怕,而一旁的女子此刻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嘴唇和皮肤已经冻得发紫。
“好了,看看她怎么样?”李怀勉强笑了笑,河水的冰冷已经让他无法流畅的说话,身子不停的颤栗起来。杨志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蜷缩成一团的女子,冻得发紫的脸庞,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清秀,而眼神中的决绝和固执,让人无法靠近。
“你没事吧?能自己走么?”杨志询问着,女子慢慢的点了点头,只是在杨志看来,这明显是倔强的表现。
远处的花船此刻终于有了反应,几个人划着小船过来,为首的是是两个年轻人,等他们带人上了岸,分开人群,李怀与两人一照面,都是一愣,随后是略带尴尬的笑容。
“表弟?!怎么是你?”说话的是刘洪涛,看着李怀有些瑟缩的身形,在火盆边来回烘烤着,不禁有些好笑,“刚才是你在水里?”
李怀点了点头,心想,这不是废话么,“你真是不要命了,再说你也不看看她是从哪跳的?”刘洪磊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又指了指女子和身后的花船,“她就是个婊子,死了倒干净,你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啊。”说的刻薄,语气更是充满嘲讽。
李怀微笑的看着两人,“表哥说的是,刚才我也没想那么多,人已经救了,我这也冻得够呛,就先走了。”说我拉着一脸阴沉的杨志就要走。
“梁诗诗,走吧,”刘洪磊上前想去拽她,却被身边的刘洪涛拦住,语气温和的走过去,“诗诗小姐,何至于此,严公子只是请你抚琴一曲,你就是不愿意,也不用这样啊,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女子抬起头看了看刘洪涛,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浅笑,转而又看向对面的身影,“公子,能否诗诗一命,我必结草衔环。”
围观的众人也看出了女子的决绝,恐怕回去了也难有好下场,可是小船上下来的人显然也不说好得罪的,便都讲希望寄托在了李怀的身上,想着他能否出头。
李怀没有回头,继续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女子被人拖拽着离开,心里虽有不忍,但还是不想惹事,直到人群中另一个声音响起,“把人留下。”声音清丽,说话的人更是俊秀,只见他说完便走到了李怀身边,挽起了他的手。
“相公,求你就她一命吧。”人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发展的太快,就连李怀都直直的看着对方半天,想着怎么会遇见了这个疯女人,再看她笑颜如花,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在众人看向两人的时候,已经有人出手了,几声惨呼以后,刘家兄弟带着的几个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手脚有着明显的骨折,说话的是盈红袖,动手的自然是盈添香。
“李怀,你想干什么!”刘洪磊顿时怒吼着就要冲过来打人,却发现盈添香一脸冰冷的看着自己,而杨志更是挡在了李怀身前,“好,咱们回去再说,你等着。”
刘洪涛看着一地的人,再看看李怀一脸无奈的笑容,心里虽有疑问,但是也要离开了,毕竟船上还有人等着。原本计划好好的,将梁诗诗请到船上,给严番一个惊喜,对方想要更进一步,虽有出乎意料,但是两兄弟也没有反对,却没想女子如此激烈,跳了船,更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样的田地,回去后少不了对方的埋怨,只希望还能缓和。刘洪涛看了看李怀,又看了看梁诗诗,摇了摇头便转身和刘洪磊一起返回了小船,朝这花船而去。
“你又想干什么?”李怀瞪了盈红袖一眼,有些责怪的说着,对方却是全不在乎,微微一笑,便和盈添香一起带着梁诗诗上了远处的马车。
“上次,你说和人家没什么关系,这下你怎么和家里人说?”杨志看着李怀,见对方已经将眉毛皱成了一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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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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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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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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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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