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红帽子往远处一望,她难掩激动的心情,远处有一条线,那条线是黄色的,那是沙滩,他们要到岸了。这么多天的漂流,靠近岸了,红帽子都快哭了,他也不管男女有别,闯入男人区域,抓起眼镜,眼镜还没睡醒呢,就被红帽子拉起,他穿着睡衣,被红帽子拉到冷风里,这冷风一吹,眼镜精神了。
红帽子指着远处要眼镜看岸,远处就是岸,他们要到岸了,岸,这对绝望地漂流到海上的人来说,是多么激动人心的存在啊!
眼镜睁大眼镜看,却发现什么也看不清楚,原来他没有戴眼镜,赶紧回去,摸出眼镜,戴在眼睛上,来到红帽子身边,往远处一看,因为戴了眼镜,这才看到远处的岸。眼镜看到岸时,岸更近了。
红帽子激动,眼镜看到了岸,也十分激动。他们两个一惊呼起来,船上的人穿衣服没穿衣服,都站过来,往岸上看,他们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神,当看到岸时,眼睛当中都充满了希望,岸,带给了他们希望。
船在红帽子的驾驶下,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那船在水面上像箭一样前进,很快就到了离岸非常近的水域,红帽子脸上露出这几天难得一见的笑容,那种通透的笑容,是经历了种种苦难之后突然遇到希望才有的,在红帽子脸上绽放的这种笑容,被眼镜看到,眼镜说:“看把你乐的,你这个人,高兴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
这一带是郊区,这个沙滩,迎来了一些难民,数量不多,难民当中,有清洁工,有大学教授,有歌手,种类齐全,他们来到沙滩上,沙滩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他们对沙滩上的人来说,也是陌生的。
云墨总会遇到一些陌生地方,这些陌生地方,一个接一个地来,云墨已经习惯了陌生。眼镜、红帽子也一样,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不了解这儿的风土人情,此处的人爱吃什么东西,爱说什么话,有什么能人,有什么败类,他们都是不清楚的。
这船上的人不算多,十几个吧,其中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路上,也不说话,只听别人说话。嘴巴是一扇门,心里的话,会从嘴里出来,然后别人听了这话,就了解了这个人内心的情况。而这个小伙子不怎么开口说话,人们以为他是哑巴呢,其实他不是哑巴,他只是不愿意说话,性格内向,比较腼腆,不太爱说话。
这个年轻人刚上岸,就头晕,结果晕倒在岸上。那红帽子一见有人晕倒,就急了,她怕出人命。一路上那么多灾难,都没有使这个小伙子趴下,刚上岸,就倒了,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之前的坚持,不就白费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红帽子急了,急忙叫岸上的人,沙滩上好多人晒太阳,他们在过着一种惬意的生活,听到红帽子叫喊,又看到这边有人倒了下去,就有人聚集过来,大家过来,看倒下的这个年轻人,然而没人能救起他,因为没有人知道怎么救人。
结果,旁边有一个老头,这个老头,胡须比玉米须还要长,他走过来,摸摸年轻人的身体,告诉大家,这个年轻人,一路上经历了太多,年轻,身体虚弱,倒下了,休息休息就好。
老头摆弄了一下年轻人的身体,年轻人就慢慢醒了。其实,他不摆弄,估计年轻人一会儿也能醒。刚才他倒下,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不是也许,他本来就很累。
这一路,在水面上漂流,这船上的人,有身体素质好的,面对汹涌的水面,面对铺天盖地的大雨,也快拉一裤子,身体素质好的人,尚且如此,更休提这年轻的小伙子。琇書蛧
这小伙子,也许就是倒下来休息下,那个红帽子大惊小怪了。其实不管怎样的原因,都不重要了,小伙子起来了,起来就是好事,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红帽子一路上就是担心船上有谁会死掉。
站起来的小伙子,看看沙滩上的情景,啊,这里是陆地,不错,脚踏实地,不再是水面上那种汹涌的感觉了。
后面有一个阿姨,这个阿姨问:“这是谁的身份证?”
小伙子一摸口袋,发现身份证丢了。他的妈妈告诉过他,出门在外,要把身份证带好,他就转身说是自己的身份证。他过去后,接过身份证,一看,身份证上不是自己,是个女子。
“这不是我的。”小伙子说。
“这是谁的身份证?”这个阿姨不是船上的难民,她在晒太阳呢,刚才小伙子倒地,过来围观,结果看到了地上的身份证,“云墨,云墨是谁?”
云墨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就回身去看,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像是白色的石膏雕塑。
云墨接过自己的身份证。那个小伙子急了,他以为刚才的身份证是自己的呢,却不是自己的,这事儿弄的,小伙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身份证呢?”小伙子身份证找不到了,他心急,没有身份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海鸥,在蓝天上飞,它在一片蓝色中飞,又在白云下飞,然后在海面上飞。这海,这天,似乎跟别处不同,那天,像海,那海,像天。
小伙子站在淡黄色的沙滩上,望着深蓝色的大海,眼角挂着泪珠,他哭泣,因为自己成为了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人。
“别着急,听我说,你到那船上找,是不是掉到船上了?或者,你是不是没有带在身上?”眼镜猜测地说,这个教授,说话厚道,语气平淡,他怕小伙子再次倒地,刚才小伙子不知道自己身份证丢了,都倒地了,这次,知道身份证丢了,那还不得倒地两次?
但是,小伙子没有倒地,他是坚强的人,从他那如刀刻颧骨处,就可以看出来他性格的一二。
眼镜站在小伙子身边,他安慰的目光落在小伙子身上,他问:“身份证丢失了,大家帮你找找,你身份证上是什么名字?”
“芳梵。”
“行行行,红帽子,你过来,”眼镜叫过来红帽子,“你呀,告诉下大家,看有没有谁拿了他的身份证,这小伙子名叫芳梵。”
“你们谁拿芳梵的身份证了?谁拿芳梵的身份证啦?芳梵的身份证谁拿了?”红帽子喊着,就好像自己丢了钱。
“小芳啊,你别着急,阿姨帮你找呢。你看,你现在十八岁,丢了东西,心里难过,阿姨能理解。阿姨帮你找,要是能找到,当然是好事,如果找不到,你也别难过。身份证,没什么大不了的。”红帽子如此给芳梵说话,芳梵就不那么着急了。
都还没有吃饭呢,这海面上漂流,不容易呢,他们这一路,根本就吃不饱,吃不饱饭,还担惊受怕的,这过的生活,简直不叫生活,这下好了,到了岸上。他们一起往前走,看看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
饥饿使他们脚步很快,疲劳使他们脚步很慢。这十几个从水灾中获释的人,像刚从监狱出来的囚犯,他们又像沿街乞讨的叫花子,终于走到一个饭店前面。
红帽子没打算进去,又带着人,绕过饭店,一条小巷,红红火火,出现在他们眼前。小巷口上,火爆鱿鱼,人们排着长队在买。
“把我们的鱿鱼拿过来。”红帽子吩咐,然后对火爆鱿鱼的青年男子说:“能否借个火?”
他们在僻静的一个角落,用石头盘了一个小炉子,在小炉子中,生起火,熊熊的火,熊熊地燃烧。他们在海面上,火种多次被熄灭,这也是无奈。在陆地上生火,感觉安稳多了,这陆地上的火,不像海上,有水有风还有雨,海上的火,容易被水灭了,陆地上的火,就不会那么不幸。
在海上时,他们收获了许多动物,都是海中的动物,有鱿鱼,有鲤鱼,有草鱼,等等,扇贝一大堆,他们就在这火上,烤这些东西吃。
他们这一路,在海面上,搞到不少海产品,且都是新鲜的海鲜,如果不是海鲜,他们早都被饿死了。他们一共漂流了多少时日,他们其实是不清楚的,红帽子说是七天,眼睛说是一个月,云墨说是三个月。他们的结论这么悬殊,真不知道是由于什么造成的。
他们刚才所在的沙滩,是郊区,这个城市,他们不熟悉。这条小巷,是郊区的小巷,管理不严,生火,也没人来制止,也不用担心燃烧了什么文物古迹。
火烧烤着海鲜,刚才,红帽子问那火爆鱿鱼的青年要了一些调料,又不掏钱,红帽子为大家料理海鲜。那鱿鱼须,跟人的指头一样粗,那扇贝,最大的一个,像篮球一样大,更可喜的是,眼镜还收获了一把珍珠,这些珍珠,是大家共同的财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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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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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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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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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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