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已经接近三十岁,在县城一家建筑公司成了小包工头,收入还不错,而且在县城买了房子,娶了媳妇生了儿子,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挺好,这都五年了没回过家,霍满仓爷俩在村里的生活就异常艰难。Χiυmъ.cοΜ
霍满仓这条腿,是六年前跟着大儿子霍大宝干建筑活的时候砸断的,当时也不知道赔没赔钱,落下这个残疾后,收入来源就更少了,家里的几亩地,他们爷俩也没法种,租给了别人每年也就三千来块钱,在当今的社会,三千来块钱能干啥呢?
霍满仓的生活陷入这样的贫困,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马飞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无法发泄:“你大儿子,难道也不往家里寄点钱?这可是他的亲爹和亲弟弟呀!”
霍满仓流着泪说:“大儿媳是县医院的大夫,妇产科的,叫关丽,五年前,大儿子给我送来五百块钱,结果大儿媳听说了,立马来找我,坚决把五百块钱要了回去,后来他们就没有音讯了,唉。”长叹一声,霍满仓无力地坐在破旧的圈椅里,满脸是泪。
马飞看得揪心,握住霍满仓的手:“满仓大爷,既然你侄子我来了,这事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霍满仓摇头:“侄子啊,啥都别说了,都怪我养了个不孝的儿子,还养了个傻儿子!唉!这都是命啊。”他拉过那帅气傻男孩的手,“我家傻蛋,脑子不好使,身子也没力气,也不知道是啥毛病,我又没钱给他治,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挨,唉,侄子,让你看笑话了。”
马飞颤声说:“满仓大爷,你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说着说着,他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霍满仓忽然盯着马飞:“侄子啊,你猛不丁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吧?快说,到底是啥事?”
马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满仓大爷,是这样的,这不,我明天就要订婚了,我爹合计着,想让你过去喝杯喜酒。”
霍满仓噌一下站起来,却差一点摔倒,马飞连忙扶住他,霍满仓大声说:“侄子,你的喜酒,你霍大爷必须喝!哈哈!马大保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儿子订婚还知道通知我这个老废物,我一定去!”他摇晃着又坐了下来,马飞这才坐回了那个三条腿的椅子,霍满仓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破手绢,里面包着的,是一些零钱。
霍满仓努力地数了数,马飞早就看清楚了,总共是五张五块的,八张两块的,五张一块的,还有三个五毛,两个一毛,总共是三十七块七。
霍满仓皱着眉头,使劲地摇摇头:“侄子啊,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手里,只有这些钱,你订婚是大喜事,可你霍大爷没脸哪!我只能随三十块钱的礼,侄子,你千万不要嫌弃啊。”他抖着手,把三十块钱递到马飞手里,“侄子啊,你别嫌钱少,这总是你霍大爷的一点心意。呜呜……”
霍满仓说到这里,痛哭失声:“你霍大爷丢人哪!侄子,你要是不高兴,就打你霍大爷几巴掌!”
马飞强忍着眼泪,却将这珍贵的三十块钱攥在手里:“霍大爷,你的心意,侄子都领了!这三十块钱,侄子收下了!今天,侄子是来请你老人家去喝喜酒的,可是看你这个样子,肯定自己也去不了,就跟我坐车一起去吧。咱们到县城,先找个地方歇一下,把身上洗干净再去。”
三十块钱,拿来随礼,在这个时代,寒酸到了极点。但是,马飞深深地明白,这几乎就是霍满仓爷俩两人所有的钱了!这份礼,还不够重么?
霍满仓吓了一跳:“去县城歇一下?不,不用,花那钱干啥?侄子,我们爷俩自己去!我就是走着,也要走到古树屯!也要见到我那大保兄弟!”
马飞紧握着霍满仓的手:“满仓大爷,你信我不?”
霍满仓笑里带着泪:“孩子,就凭你能找到我,我这辈子就信你了!”
马飞把他拽起来,沉声说:“好!既然霍大爷信我,那就跟我走。我去县城,还要见见我那位包工头的大宝哥呢!”
霍满仓一听要见霍大宝,顿时直往后出溜:“不!侄子啊,你别去见他,大宝厉害着哪,咱不惹他。”
马飞气愤至极地说:“厉害?呵呵,霍大爷,他要是不厉害,我还不去惹他呢!啥也别说了,带上二宝,跟我走。”
霍满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听马飞的:“好,侄子,你说走,咱就走,不过,我得带上点干粮,预备路上吃。”
马飞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霍大爷,有你侄子在,就有你爷俩的饭吃!带什么干粮啊?走!”
在马飞的死拉硬拽之下,霍满仓跟着他,就出了家门。
街上许多人都在看热闹,议论纷纷。
“哟?霍满仓这是咋地啦?不是被便衣警察抓走了吧?”
“不象便衣警察啊,这年轻人也不是他家大宝啊?这是什么情况?”
“不会是霍满仓突然有了钱,要去给儿子看病吧?”
“看病?就他?算了吧。”
“兴许是大宝要给那傻蛋看病呢。”
“你特么这梦是从哪里发的?就霍大宝那个混蛋玩艺,他能拿钱给他傻弟弟看病?做梦都梦不到啊!”
一路走来,马飞凭着自己过人的听觉,听到了村民们的议论,他的脸色,更加地阴沉。
他怎么也想不到,来接老爹唯一的朋友,却遇到的是这么一档子事!这个霍大宝,到底是什么样的混蛋呢?马飞在心中预想了千遍万遍,恨不得一脚踩死这个没有半点人情味的混蛋。
傻蛋坐上奥迪车的时候,喜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哈哈,这车好,哥哥这车好,舒服。”
霍满仓看到了这么好的一辆车,他不懂得价格,却也看出来是好车了,连忙训傻蛋:“傻蛋!你身上还有土呢!下来,拍拍土再上去!”
傻蛋不情愿地慢慢下车:“爹坏,哼。”但他还是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土,这才上了车。
霍满仓也拍打了几下土,在马飞的帮助下,上了奥迪车的后排。
马飞关好了车门,就在车外给沙四方打电话:“沙哥,帮我办个事,你给我找个人,干建筑的,叫霍大宝……”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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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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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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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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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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