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文哥就是不一样,这几个月没在一块喝酒,水平又长了。”桃花岛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半岛,沙滩的沙质很是细腻,号称开发区的“银沙滩”,而现在这个隆冬季节,却只有萧瑟的树木和绵延起伏的海冰,渔船也都冻在海里,面对海水寂寥出神。
岳文掏出手机来,下车拍起来。
瘦山、枯树、海冰、渔船……
他拍得很认真,这还不罢休,又费力地爬到山顶,拍了几张全景图方才罢休。
回到车里,都已经冻得手脚冰凉,黑八手忙脚乱地开着空调,“文哥,周星驰太特么地有才了,真是淫得一手好湿!”
“八哥,这是唐黄的诗好不好?”蚕蛹搓着冻僵的脸,显摆道。
“啥?唐啥?”岳文笑着哈了一口气,琉璃马上模糊了。
“唐黄。”蚕蛹仍大言不惭。
“唐寅。”宝宝笑了,“你的思想大大地黄了黄了的。”
黑八一掉车头,全车的的人都坐不稳直朝右边歪去,岳文几个月没坐黑八的车,头又重重地碰在B柱上,“八哥,能不能稳当些,我本来还想把你调进工委办……”
“真的,文哥?”
“吱——砰——”
猎豹突然停了下来,黑八一脸热切地看着岳文,“真的——文哥?!”
“我——靠——!!”
岳文没系安全带,他艰难地揉着碰在前车窗上的脑袋,“八哥,能不能……好好开车,这样……会死人的!!”
后排几个人都没坐稳,一个个都碰在前座上,即使前座柔软,几只手也同时掐向了八哥的脖子。
“哎哎,你们妒忌是不是,别闹,别闹,”黑八被掐得黑脸通红,“再闹我撒把加油门了!”众人这才把手松开,“文,文哥,什么时候的事,定了吗?我不求侍候书记,给副书记当秘书就成!”
“定个屁,你看你撞得,这脑袋撞傻了,谁负责?”宝宝吡笑道。
“你才撞傻了呢,”岳文马上觉出味不对来了,“特么地,八哥,你做梦哪,就你这熊样,副书记坐你的车不到一年肯定嗝屁!开车……好好开车!”
“不是去工委办吗,怎么又变成开车了……”黑八嘟囔着,车子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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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嫂子!”刚进胡开岭家的院子,岳文就大呼小叫起来。
院子里的白菜整齐地码在墙角下,挂在墙上的玉米还覆盖着白雪,家里却是热气腾腾。
门,开了。
胡开岭穿着毛衣就迎了出来,胡家嫂子扎撒两只手,笑呵呵地跟在胡开岭身后。
“今天怎么有空了?”胡开岭穿着一件新羊绒衫,不再是嫂子给他手织的,而是商场里的正品货。
“放假了,书记出差了呗。”黑八边说边自己进了西屋,出来时已经啃上饽饽了,农村刚出锅的饽饽蒸得雪白甜香,有股天然的面香,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岳书记,你看你,早打电话,我去赶集,买点东西。”胡家嫂子埋怨道。
“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就是没有菜,我跟胡哥,就着你用玉米面煎的咸菜,不是还喝了两瓶白酒吗?”岳文从黑八手里掰了一块馒头放进嘴里,边吃边道。
“还说哪,”胡家嫂子笑道,“那天我不在家,去干什么去了?你们俩就是炒个鸡子也成啊!行了,我做菜去!”
“上炕,上炕。”胡开岭笑道,“老书记家吃饭早,叫他过来喝两杯。”
“我去。”宝宝自告奋勇,他看看岳文,正朝他使着眼色,马上改口道,“都去,都去。”
“我这刚脱鞋。”蚕蛹嘟囔道,可是还是让宝宝拉下了炕。
“岳书记,有什么事?”胡开岭看看几人踢踢踏踏出了院子,他突然兴奋起来,“你不找我,我还要到区里找你呢,年前的分红和村里的账目,你看看?”
“我就是为这事,”岳文笑道,“金鸡岭不是以前的金鸡岭了,往后分红没有最多,只有更多,我的分红,就到上次为止吧,”他看胡开岭有些着急,忙道,“上次拿到手里,我毕竟还在芙蓉街道工作,勉强还说得过去,现在不行。”
“是不是有人说闲话了?肯定不是村里的人,大家都拿你当自己人。”胡开岭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头一下碰到了顶棚上,顶棚上的灰直往下掉。
“你坐下,坐下,”岳文笑道,“我现在的位置不一样了,许多事要考虑到前面,呵呵,红通通的票子谁不想要。”
“那我再做笔账,把你的分红……”
“胡哥,你什么时候也会搞歪门邪道了?”岳文笑道,马上打断了他,“做企业跟做人一样,人在做天在看,一时得便宜但迟早会还回来!”
“我知道,”胡开岭丝毫没有难为情,“就为你破例一回。”
“为谁也不能破例,”嫂子的菜上得很快,腌小白菜、炒鸡蛋、酸辣土豆丝……“老书记还没来,……不过,你得去买辆车,就用我的分红。”
“车?”胡开岭道。
“你也是一个村的主任,整个金矿的法人代表,将来肯定在区里、在社会上的地位会不断提高,再骑摩托车对村里的形象也不好,……汽车很方便,但咱金鸡岭不鼓励铺张浪费,钱必须都用在刀刃上。”
“什么车?明天我就去买。”胡开岭也很高兴。
“猎豹吧。”岳文道,“平时你们开,我有事我就过来借车。”
“再买一辆不就完了吗?”胡开岭不解。
“不能那样,”岳文郑重道,“如果你有车,村里的班子成员就会都想有辆车坐,我们不搞那一套。”
“我听你的,但你事儿多,猎豹你用,我们再买一辆不就完了吗?”胡开岭道。
“我平时跟着廖书记,用不着,就是有时不方便用公车的时候,我过来开。”
“这事我不听你的,你得听我的,”胡开岭打开一瓶白酒,“咕咚咕咚”给他倒满,“我就做一回主,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镇上和区里一直来人,都想要金石,要金镶玉,教育局来人,还说要咱赞助一辆车。”
“噢,”岳文笑了,“我靠,这是薅羊毛啊,薅羊毛还薅到我头上了!”
“快过年,都去送礼吧,”老书记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的来了还真敢张口,开口就要赞助一辆车,我们村里还没一辆车哪,有的是街道带着过来的,也不好让人空手回去,金石装满了后备箱还不满足,话里话外就想要金铜钱!”xiumb.com
这是岳文还没离开芙蓉街道时开发的礼品,在社会上反响很好,市场反应也不错,他的思路是弄几个主打产品,将来打响“平金”的品牌!
“你们怎么不早说,”岳文笑道,“想薅我的羊毛,没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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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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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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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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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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