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ppo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手术区很是响亮,蓝色的烟雾从嘴里吐出来,岳文才感觉堵得严严实实的胸口微微透开一点气。
“谁干的?”刑警队的警察履行着公事,直盯着彪子,“看清是什么人吧?”
“没看清,不认识。”彪子老老实实答道。
“体貌特症?”
“不记得了。”他仗着体格好,与三个人纠缠在一块,身上挨了几下,也把两个人打倒在地,可是后面的事,他就一片模糊了。
“哎,别看我,我俩一样,”黑八见那警察盯着他看,马上自己个开口了。
那惊魂的一刻,其实时间很短暂,两辆车猝然从岔路口蹿了出来,宝宝反应快,叫了声“我靠”,他就猛踩刹车却一下撞在树上,这一撞,人早已撞了个七荤八素,挣扎着下车后本来头就晕,等看到一群人拿着钢管、砍刀冲上来,一害怕,已经人事不知了。
“车牌呢?”那小年轻警察有些不耐烦。
“人都没看清,你让他们看车牌?”岳文忍不住,发火了,“跑还来不及,哪有功夫瞅那个东西,车牌,就是有,也是假车牌!”
“你是谁?这没你说话的份?”年轻警察很不慢道。
“我是谁,你没资格问!”岳文马上怼上了,“让你们阮局来问我!”他两眼好象能冒出火来,“你说,你挨打你能记住什么,要不要我现在敲你两棍子?”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你袭警就拘你,你信不信?”小警察面红耳赤了。
曹雷赶紧过来打圆场,“文哥,消消气,例行程序,小孩子不懂事,不认识你,”他死拖活拉地把小警察拉到一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小警察就睁大了眼睛,“他与阮局是老铁,你不要自己找霉头,施忠孝知道吧?就是他与阮局一起送进去的?”
“他就是岳文?”小警察张大了嘴巴。
蒋晓云却接过记录本,问起了蚕蛹,她的眸子黑白分明,脸上却如严霜一般,蚕蛹却一直在回避着她的眼神,“姓名。”
“杨勇。”蚕蛹老老实实道。
“杨勇,以下我的问话你要老实回答。”岳文忍不住看看蒋晓云,见她说得正式严厉,不由地也打量着蚕蛹。
……
蚕蛹说得跟彪子与黑八差不多,但对宝宝负伤说得似乎挺详细。
“宝宝,顺手拿起一车上的扳手,就笑着下去了,”岳文的表情不由凝重起来,自己也仿佛走入了上半夜那个惊险的时刻,“那些人也没有防备,宝宝砸倒两个人就往公路上跑,后面的人就追了上去,我就听到宝宝在叫,……后来,人走了,彪子和八哥就躺在地上,宝宝,躺在公路上,血……”
“那帮人说什么了吗?”蒋晓云突然打断他。
“说了,说往死里打,还说,”蚕蛹看看岳文,“哪个是姓岳的?”
噢,果然是朝着自己来的,岳文狠狠地抽口烟,把烟头捻死在窗台上简易的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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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亮了,光明重新又回到人间。
与祝明星简单地安排了众人的早饭,又到住院处办理了住院手续,待回到芙蓉街道,已是上班时间。
岳文发现气氛有些不正常,不只人们看他们四人的眼光不正常,许多人也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岳主任,”街道纪工高官孙志刚迎面走了过来,“宝宝没事吧?”
“没事,”果然,坏事传千里,岳文勉强一笑,前些天的拆迁虽有芥蒂,但他自忖问心无愧,孙志刚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就是失血有点多。”wWW.ΧìǔΜЬ.CǒΜ
“人没事就好,这么年轻,你这说事,唉,知道是谁干的吗?”
岳文摇摇头,刚想回自己办公室,孙志刚拦住他道,“陈书记找你,”他的口气一下严厉起来,“你们三个,”他指指彪子、黑八、蚕蛹,“到二楼小会议室,区纪委的同志在等你们。”
“什么?”岳文一听就炸毛了,“孙书记,你说谁在等他们?”他的语气一改平时的从容温和,变得咄咄逼人。
孙志刚看看他,“区纪委的同志。”
“等他们干什么?”岳文突然笑了,“给他们发奖状还是亲自来慰问?”
“区纪委的同志是来调查辛河拆迁的,”孙志刚字斟句酌地说道,“陈书记找你,你快去吧。”他匆匆地走了。
彪子、蚕蛹与黑八都看向他,岳文看看孙志刚的背影,“特么地,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们去,没什么可怕的,你们是吃人家还是拿人家了?记住,就一句话,知道的说,不知道的不说。”
祝明星正在陈江平办公室,岳文也不避讳,“陈书记,纪委来调查我们?”
陈江平抬起眼皮看看他,却又对祝明星说道,“中午安排在望海楼,标准高点,”祝明星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看岳文,推门而出,陈江平这才看向岳文,“是来调查你们的。”
纪委来调查,按照惯例,都会先与党工高官通气,调查哪个干部调查哪件事情,也会提前预知,可是这次不同,直接到了街道后才到办公室来拜会陈江平,并且,是纪委的副书记亲自带队。
“我们有什么事?”岳文不服气道。
“有人告你们野蛮拆迁。”
“告吧,告到天王老子那里,老子也不怕,我一分钱没往兜里装,也没欺负老百姓,他们得到的还少吗?”一股又酸又咸的东西突然涌上心头,堵在了嗓子口,“宝宝,还在医院里,刚刚醒过来,彪子和黑八头上还缠着绷带,他们,他们也能问得下去!?”
陈江平叹口气,表情有些颓废,“我知道,可是,引子就是周疃那个妇女。”
岳文知道,周疃村有个妇女因为与丈夫口角喝农药自杀了,虽是拆迁户,可这事都过去多少天了,但家属非说是因为拆迁引起的人命,告到了纪委。
纪委这帮人,一向拖拖拉拉,程序能走几个月,可是这次竟动作很快,他估计是孙志刚在里面起了作用。
“去说说吧,胳膊拧不过大腿,惹了纪委,后果不好。”陈江平心里一阵憋气,与姓曾的纪委副书记也认识,当曾书记说出是要调查拆迁的事,他当场就坐不住了,甚至拍了桌子,弄得曾书记也下不来台,当场也给区纪工高官罗宽让打了电话。
虽说罗宽让在九个常委中比较弱势,但好歹也是区工委常委,陈江平这个面子功夫还要做到,他看看眼前这个也一样强势的下属,知道很难说服他。
“我没什么好说的,”岳文一下站了起来,“我也真想知道,惹了纪委是个什么后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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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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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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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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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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