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关口已打通,为此事,阮成钢、胡开岭着实兴奋了几天,下面的事情,顺理成章,就是召开村民代表会议,正式回收金矿了。
经过数轮拉锯,推诿,扯皮,村民代表大会的召开日期在日子缓缓流淌中也正式确定,就在元旦当天,岳文翻了翻日历,农历腊月初三,距离过年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
多年的梦想一夕成真,胡开岭晚上做梦都是笑着醒来,睡着还念叨着岳文的名字,惹得胡家嫂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把这当笑话讲给岳文与阮成钢听。
阮成钢往金鸡岭跑得更勤,各种布置已经提前开始。
元旦前夜,岳文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秦湾,而是留在了金鸡岭,不断与阮成钢商量着其中的细节,胡开岭与老书记则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二人的谋划,炕头烧得滚烫,烟锅、烟斗、卷烟一齐冒烟,胡开岭家里烟雾腾腾,人心盛盛。
明天收回金矿的计划已经磋商好,人力的布置,行动的方式、指挥权属以及各种可能突发的情况,只要能想到,相应的防范措施都已准备。
阮成钢也当仁不让接掌了明天收回金矿的指挥权,警力的协调与布置、明天会场的协调与组织,他一手安排。
“老书记,十六个村民代表,就交给你了。”阮成钢给老书记倒上一杯酒。
“阮大队,你放心,事前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岳书记安排村里的民兵连在村里巡逻,保证误不了事。”老书记心明眼亮。
“现场呢?”阮成钢看看胡开岭。
“现场来的村民就按过去的生产队就坐,村里一共四个生产队,我跟二刚带几个人,负责维持秩序,加上明天街道来的干部,保证完成任务。”胡开岭就象战前请战一样,慷慨激昂。
“矿上那边呢?”阮成钢继续道。
“矿上这几天倒还行,前几天有些小矿想往外私运矿石,被我们拦住了,现在都挺老实。”胡开岭高兴地一口喝干了杯中的余酒。m.χIùmЬ.CǒM
“施忠孝那可能有情况,据大灰狼讲,狗头金可能就在矿上,”岳文说道,“这两天施忠孝不知从哪调来十几个大货厢,我听大灰狼说,矿上的矿石本来品位就高,这些年,施忠孝积攒了一些很高品位的金精矿,稍稍加工就是金块金条,不知是不是要运这些东西。”前天与大灰狼喝酒,大灰狼喝得急也喝得多,有意无意透露了许多信息。
阮成钢摸摸光秃秃的脑袋,沉沉说道,“在我眼皮底下,他们一粒金子也拿不走。”
“还有,刑警队不是在抓捕二郎神吗?大灰狼说,二郎神不知为什么,经常过来找施忠孝的麻烦。”
“这是个新情况,狗头金,现在肯定与他有关,案子肯定跟施忠孝有关,甚至,我敢说,命案与狗头金也有关连,……嗯,我肯定,明天以后,只要狗头金重见天日,杀人案也会水落石出。”从案发开始,施忠孝就在监视范围之中,这从外围打开缺口的破案思路,阮成钢却不曾跟岳文提过。
“明天派出所的也过来,魏所长能亲自来吗?”老书记到底经过的事多,始终有些不放心。
“他肯定得来,”阮成钢脸上掠过一丝狞笑,“不只是他,许多人都得来。”
岳文、胡开岭、老书记都静静看着他,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可是他们不知道,屋外,在与金鸡岭间隔几十公里的区刑警队,却很不安静,一辆、两辆、三辆车……不知道有多少警车,从全区各街道,驶向刑警队,每一车都满载着懵然无知的警察,突发的行动,不得向外联系,是在下班的时间接到了紧急通知集合的。
蒋晓云也是一身警服,站在窗前,这样的行动,参加工作以来参加了无数次,已经习以为常,但这次,她不知为什么,微微有些担心。
在厨房里忙活的胡家嫂子不时地看看屋里,窗帘已拉上,灯光下,只是透出几个身影,也不知是谁在作着最后的部署,不过她知道,金矿回收的序幕已经悄无声息的拉开了。
这是一年中最后的一天,也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明天,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而黎明,也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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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安排好了?”施忠孝一脸阴沉,却目光炯炯。
“放心,施总,都按您的意思,安排好了。”陆德江也是一脸严肃,他们身后,是一溜大货车,厢式的大货车。
“我这些年的家底,都在这里了。”施忠孝仿佛有些不胜感慨,陆德江的眼睛亮亮的,却是没有言语。
“好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这些年,我也赚够本了。”施忠孝转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让小郎他们继续做村民代表的工作,出水才看两腿泥,这人心,也从来不是铁板一块。”
“那个岳文,……”陆德江提醒道。
“他嘛,你不用管了,有大路他不走,偏要走死路,也怪不得我了。”
又一辆大货车驶进来,两人却都盯着货车,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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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区管委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也仍然亮着灯,如果对管委大楼里面的布局很熟悉的话,就知道这间屋子所在的楼层,是区领导的办公场所。
陈江平轻松地坐在对面,“明天,金鸡岭村召开村民代表大会,正式回收金矿。”
“原以为这是件小事,没想到拖了这么多年,”对面的人也很是兴奋,“好了,终于到了解套的时刻了,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收回来,不只是芙蓉街道能有一个好的环境,也为区里其它街道提供了一个范本,全面整治金矿也指日可待。”
“嗯,不过,明天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没把握。”陈江平有些犹豫,“可是,”他看看了对面这个人,“我对岳文有信心,对阮成钢也有信心。”
对面的人笑了,“如果这两人连手,连金矿都收不回来,连个痞子都治不了,那我们还干什么工作?你说说吧,明天他们是怎么准备的?”
“明天重头戏还是村民代表大会,他们的设想是从法律层面无懈可击,也给其它村庄提供一个范本……”
看到对面领导静静听着,陈江平的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冲动,从那个年轻人毕业伊始,刚到街道工作两个周,就被他派到了金鸡岭,不,应该是逼到了金鸡岭,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在金鸡岭熬了快半年的时间了。
从一个懵懂的大学生到现在主持一个村庄的工作,他的进步是飞快的,成长也是飞快的,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欣慰,而那些困难与惊险,他实在不愿多想。
那天,黑八从金鸡岭回来后就跟他汇报了金条与手指的故事,岳文的车被撞,祝明星也跟他提过,在这个和平年代,这个年轻人又不是公安干警,面临这样的危险,始终让他心惊,也心存愧疚。
而明天,这一拖几年、令街道头疼、令区里震惊的金鸡岭,在历经三任领导包村,历经几多波折后,终于将迎来收官时刻,但愿,但愿吧,一切顺利。
陈江平在心里默默祈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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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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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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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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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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