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蒋晓云忍不住笑了。
按照平州代代传来的规矩,新娘子抱到手上那就不能撒手,更不能重新放回床上,一米七几的蒋晓云,岳文感觉时间长了自己的胳膊有些受不了了。
床下,柜子、窗帘下,枕头下,甚至电视机都要拆了,仍是找不到鞋子。
“在新娘子身上。”彪子立马出主意道。
可是,蒋晓云全身上下全是红装,岳文能感受不到?那这鞋藏哪去了?
蒋晓云笑了,热气哈在岳文的脖子上让他痒痒,“快啊,再找不着就坚持不住了。”
蚕蛹笑着走进来,目光盯住了刘媛媛手里的包,“在包里。”
这个任务那只能宝宝来完成了。
刘媛媛惊讶了,“这你们也能找得着?”
“狡猾!”宝宝对自己老婆笑道,他一把夺过自己媳妇的包来,果然,那双红色的鞋子就在包里,“你不知蛹哥是属狗的,闻味就知道在哪里。”
蚕蛹不干了,那意思他曾经闻过新娘子的脚,才把鞋找到的,“去你的!”
他一推宝宝,宝宝接着就碰在刘媛媛身上,二人站立不稳,一下跌倒在床上,又引起一片笑声来。
“哼,再狡猾的国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黑八挺着小肚子洋洋得意道。
“姑姑,姑姑,这个叔叔给了我一百块钱。”一个小姑娘拿着钱指了指蚕蛹。
聪明如刘媛媛立马明白了,“好啊,你们作弊。”
鞋藏在哪里,小姑娘是知道的。
“规定不准作弊了吗,”黑八仍强辞夺理,“我这可是经验教训啊,…….”
他还在卖弄着,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响起。
岳文斗志昂扬地抱着新娘子,众人纷纷闪开一条道来。
“噼啪,噼里啪啦——”
亲戚,朋友,同事,都跟在这一对新人后面朝外面走去,可是蒋胜却坐在沙发上,没有出去。
他眼圈发红,拿起一张面巾纸,不断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外面,鞭炮声大响,室内却安静下来,他就这样坐在一个角落里,再不象那个叱诧风云的蒋主任。
马上要上车了。
蒋晓云的眼圈也红了,蒋晓云妈妈也掉下泪来,马上有人劝,“新房隔着不远,新郎也在区里工作,都在开发区,还象自己家里一样。”
可是这不是重点。
这时才有人发现,蒋胜没有下楼,立马有人又上楼去喊。
当蒋胜笑着下楼时,蒋晓云的泪水又忍不住了,“爸!”
蒋胜笑着嘴唇动了几动,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只能挥挥手,把身子转了过去。
转过去的身子,脸上的肌肉在跳动,双眼又泛起了泪花——
今天,今天,我的小棉袄,被人……穿走了。
待到蒋胜眨着发红的双眼再次转过身来时,车队已经驶出小区的大门。
不知什么时候,妻子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夫妻二人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刚才还喜笑颜开的家里,虽然亲戚朋友同事仍然众多,但蒋胜却有一种人去楼空的的感觉。
守护女儿的长大,就像呵护一朵花开,所有的等待,饱蘸温暖。
坚强如蒋胜,也没有想到,女儿出嫁时,是他这个父亲最落寞的季节。
噼里啪啦的一场热闹,唯留空荡荡的屋子,记忆中的银铃般的笑声被暂时封存,…….有的时候,时间比人更落寞。
今年这个冬天会很冷把?
因为,我的小棉袄被人穿走了.......
可是,拥抱在紧,也总是要松开。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爱是为了放手,那就是父爱!!!
蒋胜笑着招呼着大家,转头走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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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
一边是无尽的落寞,一边是无边的期许与等待。xǐυmь.℃òm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可是岳魁、方秀兰、岳言还有亲戚朋友早在维多利亚门口等着了。
如果有儿有女算作人生圆满的话,那觅得一得意的儿媳,更是锦上添花。
从这一刻起,家里将再添丁进口,家庭将再次壮大。
儿媳妇!
这个称呼,不只意味着有了一个人再喊他们爸妈,那更意味着儿子即将接过这个家庭的接力棒,繁衍这个家庭的后代,给予这个家庭希望!
“哎,文哥,别坐,站一会儿,站一会儿。”黑八胸口上别着“伴狼”的花束,口里叼着小烟卷前后忙活。
坐床,也是古老的风俗,讲究的时间,时间没到,那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坐到床上。
“我,这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岳文胳膊已经酸了,看来,这结婚是个体力活儿啊。
嗯,幸亏自己三十岁就把婚结了,等到四十,新娘子也抱不动了。
“吉时已到,坐床。”黑八高声喊道,立马有人端过两碗面条来。
面条送到岳文手里,又递到蒋晓云手里,昨晚几乎一晚上没睡,全是跟闺蜜在说话,天不亮又起来化妆,蒋晓云饿了。
岳文也是,抱着蒋晓云走了几个来回,体力消耗巨大,二人果断端起来就吃,耳朵边上只听方秀兰一个劲的问“生不生?”
“生!”两人仍吃着面条。
“生多少?”司仪都急了。
“你说,你说生多少,就生多少。”岳文往口里塞着面条。
“生个龙凤胎!”蒋晓云终于记起来了,光顾着吃都没顾得上回答,等面条吃完,才发现方秀兰都急的一头汗了。
“面条好吃,再来一碗。”岳文终于停了下来,方秀兰脸上笑着,低声训着。
蒋晓云也听明白了,她忍俊不禁,这传出去,自己得多饿啊,这面条是有讲究的,婆婆还没喂到自己嘴里,就已经吃完了。
门,被从外面掩上了。
外面的喧嚣欢闹已经掩在门外。
岳文郑重地伸出手来,“你好,新娘,欢迎来到我们的家。”
蒋晓云双眼泛波盯了他一眼,岳文轻轻地坐一来,“来,让新郎好好看看,灯下看娇娘,花美人更美。”
他笑着把头探过去,慢慢就抵住了蒋晓云的头,二人相视而笑。
“文哥!”门一下被推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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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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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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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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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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