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湾国际机场内,灯笼高悬,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金色的福字,透出浓浓的年味。
从机场出来,岳文一缩脖子,地上的雪已经一尺多厚了,都快没到孩子膝盖了。
黄色的路灯之上,雪飘飘扬扬从天上落下,很快身上就落满了一层雪。
虽然被大雪笼罩,但是这里毕竟是秦湾,到家了,家的感觉与家的温暖扑面而来。
“打出租吧。”岳文道。
“出租太贵了。”黑八脑子一昏,否定了岳文的提议,“要不找个宾馆住下?”
李启迪笑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你确定你不用回去?”
黑八叹道,“让老刘来接我们就好了,”老刘是街道的司机,“这个天,车也不好开。”
“这个天,人家不过年了?都上有老下有小,年三十晚上你让人家来接你,人家表面不说,全家背地里不得骂你三年,这都不算多的。”
李启迪笑道,“岳书记说的对,司机也是人,你得拿人家当人看。”wWW.ΧìǔΜЬ.CǒΜ
“这么大的雪,高速封了吧?”黑八看看远方,眉头不由皱到一块,又下意识地搓了搓眼睛。
“那也得回去,年三十,看春晚,吃饺子,打麻将。”岳文道,他仿佛看到家里的桌子上摆满了菜,倒满了酒,父母妹妹依门张望,等待着这个雪夜里的游子归家。
年三十,其实看的不是春晚,吃的也不是美食,春晚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当吃饭时的背景噪音了。
“我们回平州,岳书记。”李启迪看看黑八,“我与宋主任一路吧。”
“我回西霞口,”岳文笑道,“家里不等我回去,肯定饺子不能下锅,我们分头走吧,大姐,提前给你拜年了啊。”
“也给叔叔婶婶带个好,给他们拜年了!”李启迪笑道。
“文哥,你看。”黑八突然指指前面。
黑八不说,岳文还真没注意,一辆警用越野,车顶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了,车熄灯灭,可是车前却站了一个雪人——头上肩上都是雪,在昏黄的灯光下正朝这里看着。
“蒋……..晓云?”黑八惊诧道。
“蒋警花!”黑八笑着刚想上前,李启迪一下拉住了他,“没眼力价,走吧。”
岳文一愣,心里却不住狂跳起来,从陌生的香江回到熟悉的秦湾,他没想到的是,在机场外面等着他的会是蒋晓云。
踏着厚厚的积雪,拉着行李箱,岳文一步一步朝蒋晓云走去,积雪上,留下一排脚印。
蒋晓云也迎了上来,顺手接过他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
“在这等多久了?”岳文哈着手问道。
“刚来。”蒋晓云低眉答道。
刚来?这车上的雪都一尺多厚了?岳文看看她,并不揭破,天是冷的,但岳文心里是热的,他顺手拍了拍蒋晓云肩膀上的积雪,又慢慢抚掉她头上的雪。
“走吧。我来开车。”蒋晓云没有反对,也跟着上了车,直接坐在副驾上,也没有问他去哪。
“你也不问我去哪?”岳文一踩油门,车子轰鸣着出发了。
“去哪啊?”蒋晓云问道。
“去我家。”岳文车头一车,朝南驶去。
车子加了防滑链,看来蒋晓云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是下定决心过来接他的。
并且,在车上,她也没有接到队里和家里的电话,这显然都安排好了的。
岳文看看副驾驶上的蒋晓云,一身崭新的灰色的大衣,黑色长筒皮靴,可是脖子上围了一条火红的围巾,好象还化了淡妆。
“你,吃饭了吗?”
蒋晓云看看他,笑了。
“你笑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问起吃饭来了。”
岳文也笑了,“民以食为天,我有点饿了。”蒋晓云不言声地拿出牛奶、面包和火腿肠,剥开给岳文送到嘴里。
“好了,能量充足了,出发!”岳文大吼一声,车子快速开过,卷起一团雪雾。
……
西霞口,方家店镇。
“警车?”
岳言指指前面,方秀兰拿着扫帚正扫着门前的雪,西霞口的雪比秦湾的雪还要大。
岳魁忙迎了出来,大过年的开过一辆警车来,让他也是满心诧异与警惕。
岳文停下车,蒋晓云在车上却不动,她洁白的手指绞在一块,似乎有些羞赧。
“下来,吃年夜饭吧。”岳文拍拍她的手,她的手很温暖,岳文看看她的面容,在红灯笼的映照下,蒋晓云的脸红红的,全身上下沐浴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中。
岳文心里一动,抓住了她的手,蒋晓云抬眼看看他,又把头低下了,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不再松开。
“我,回去吧。”蒋晓云低声道。
“你回到开发区,都快凌晨了,就在这吃,明天我们一起回去,爸妈,有客。”岳文朝外面大喊一声,放开蒋晓云的手,推门下车。
客?
方秀兰看看岳魁,大年三十晚上有什么客?
岳文下来,接着,从另一侧走下蒋晓云来了。
蒋晓云曾经来过,岳魁过生日时,方秀兰马上认出她来,她很热情地上前拉住蒋晓云,又意味深长地看看岳文,“快到里边,这一路上冻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二魁,下饺子,孩子们肯定没吃饭哪。”
“哎。”岳魁一摸自己的络腮胡,痛快答应着。
岳言拉住岳文,“哥,这是什么情况?嗯,我怎么感觉不对头?这算什么,算是给爸妈的新年礼物?爸妈高兴了,导师姐那里你让我怎么解释?你老妹的学位还要不要了?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岳文笑道。
“你的意思这是我未来的嫂子了?”岳言故作大惊失色状,“没关系,为了你的幸福,导师姐那头好说,不过,你定下来了吗,别让咱爸咱妈空高兴一场。”
是啊,自己定下来了吗?岳文也在问自己。
岳魁痛快地下饺子了,他不时从厨房里朝一楼的客厅里张望着,满脸希冀,满脸高兴。
岳文不忍心,“先吃饭。”
……
“朱军:中国中央电视台。
董卿:中国中央电视台。
白岩松:此时此刻,距离又一个牛年的到来只有不到四个小
时的时间了,相信全国各地一定是家家户户过除夕,热热闹闹迎牛年的欢乐景象!
周涛:是啊。或许现在你正和家人在一起,热热乎乎的吃个年夜饭…….”
“来,小蒋,吃饭。”岳魁热情地招呼着。
岳言一下笑了。
“你笑什么?”蒋晓云不善言辞,岳文立马训斥这个妹妹。
“小蒋?爸,我怎么想起了老蒋!”岳言笑道,她转脸热情地朝蒋晓云道,“姐,我爸不会称呼,我还是叫你云姐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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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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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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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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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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